打灯

　　霍见和小艾僵在原地。

　　骑虎难下。

　　他把背后缠绕的耳麦线扯了，神色不明，语气沉闷的问她：“你不是说不来吗。”

　　霍见：“……”

　　小王和导演在旁边的黑暗里变戏法似的冒出，张大着眼，咕噜咕噜转的……

　　霍见想说我来了，不是来看你的，我不知道你在这。说不出来，说了就在没长眼色打别人的脸。
　　霍见没跟他到这种地步。

　　他已经到霍见面前，又问：“我都表演完了。你看我表演了吗？”
　　“……”
　　霍见微张嘴。
　　继续无言以对。
　　陆降看她停顿，一下猜她看不见，她在这后台出现，也不在小电视前，不等霍见自己说，他猜：“你不是来找我的，人找到了吗？”

　　霍见“活”了，很尴尬的缩缩肩：“没有。”

　　陆降：“哦。”

　　霍见蓦然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他。

　　他轻声的音量像半夜里睡觉摸黑醒来说话，悲观文艺批听多了会被带进情绪……“亭香水园里有个顶级甜点活动，泡芙拳头大一个你吃了吗？”
　　霍见：“……”

　　霍见很想说怎么哪都是泡芙。

　　霍见摇头。
　　霍见脊背挺直直的是明星素养——
　　她气势是弱的。

　　小艾在旁边看她见姐，就一个很致命的缺点，会反省老好人，要跟这人不对付，来就是看另个嘉宾的又怎样呢。
　　最起码不要现在这样一副做错的样。

　　好在乐坛恶霸磁场没太压见姐的几乎姿态跟她一样持平？

　　陆降说：“我买了，有好多口味的，香草冰淇淋巧克力口味的，上面花里胡哨点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放草放莓果，这些黑心商没事喜欢唬人钱，一个很多钱，你要尝尝吗？”
　　霍见想说不尝。
　　陆降回头看眼其他人，拉拉霍见的袖子带霍见走。

　　小王在后面点头哈腰，跟导演老板灯光师开朗说：“不是女朋友，是陆老师电视剧的女主。”
　　“我们陆老师对女前辈都这样，啊哈哈哈哈哈。”
　　他哈哈哈的干笑。

　　霍见被带的像面条一样没什么力气的往前走了几步。
　　仰头跟他小声说：我社恐。
　　她其实即使仰头了也没看清青年面目，她的心理问题。她身边一身黑却“平易近人”的陆降想了想：“没事……是临时服装间，那里就我们几个。”

　　见不得光做贼一样，霍见在服装间的椅子上坐下，面前一个简陋的小拼桌，什么都没有。
　　“……”霍见老实坐着。

　　陆降不说话。出去打电话让小王把车后座里小冰箱里的泡芙全拿出来带到这。

　　他回来后跟霍见说等会来。拉个椅子就在霍见旁边坐下，没面对面，他低着头玩手机，舞台余温下的青年光鲜亮丽，相处模样却还是和平时片场那样不狂拽邪魅的平平常常。他有平时活得很好，不在乎形式和没有在意虚无看法的做作。

　　小艾在他们后面划水。

　　有点想看他们嘴里都提叨的拳头大的泡芙到底有多大。

　　现在市面上都是拳头大的泡芙。不然她就找借口走了，出去喘喘气儿。

　　霍见的背很想弓着。
　　霍见，他妈，要拘束死了。

　　盯了两分钟陆降衣襟前Eternelle的胸针，想到拉人面子还吃人嘴短，霍见磕巴出一句：“你在看什么？”

　　陆降眉眼乖巧干净，把手机低了低给她看，在看微博，霍见嘴角持续抽搐：“我，今晚回家看看你今天舞台。”

　　陆降：“……”

　　他还是不说话。霍见意识到自己话说错了。但好在这时小王来了，霍见如获拯救的扭头看去，松了口气。

　　看到一码横竖装三四个的泡芙，原来不是她的拳头大，是陆降他们男人的拳头大，吃一个还配一个小勺子，霍见发现是很豪华，但霍见也吃不完。陆降吃了今晚就不打算带回去留到明天，给他们分，小艾小王尝鲜的一人拿两个就借口跑了，霍见接了一个抹茶的，奶油很多，低头吃了好几勺才发现陆降低眼看着泡芙一个没吃。
　　霍见又尴尬，欲开口时但手机铃声响了。
　　霍见和陆降互看。

　　后者平平静静多看回她。

　　霍见耳朵红了的低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综艺常驻的电话。
　　霍见：“……”

　　？？
　　天要亡她。

　　霍见尴尬的别个身，打算站起来出去接电话，但电话铃声声音不大，悄悄的像扑通扑通的心跳，催魂似的，霍见没抵抗习惯反应，站起来的同时就惯性接了电话。

　　综艺常驻说：“霍见，你来了吗？我怎么没听我工作人员说看到你。”

　　霍见捂着手机往前走：“我有事。”
　　“啊？？”
　　霍见：“……我有点事！”

　　“你现在在哪？”他问。

　　霍见回头看陆降一眼，拎着门门把预备开门，没回他，他：“我去服装间里自己拿个东西配配衣服。”
　　他声音在外面和手机里同时响起：“我过会上台在台上来找you。”

　　霍见没拧门把，门把开了，综艺常驻帅气逼人的在面前出现。
　　他拿着手机听电话，霍见也拿着手机听电话。

　　霍见：“……”
　　他：“……”

　　陆降把郁郁的视线向他们投去：“……”

　　—

　　综艺常驻跟霍见一通大嗓门，笑死我了的说你怎么跑这来了？你在这里面想干什么？
　　他助理在后面探头，想进来进不来。

　　霍见震惊的转身指指陆降，陆降在那坐着。
　　人高马大。

　　人比人有点气人，综艺常驻和他不熟，他也没认识的打算，在那意味不明的八风不动低头坐着。综艺常驻一口气没喘着就没跟他顺势聊起来，继续和霍见热络。
　　甚至有孤立的意思，跟霍见聊的越来越夸张。

　　问了问近况，他话很多，说自己为什么来这参加音乐节，今晚台子特别炸。

　　余光里那人还是事外的角度。

　　他说着，才想起来这个讨厌的事外人好像跟他眼前这个人拍戏。陆降火的外面场子炸翻天。综艺常驻又对他爆火又自持清高，恨的牙痒痒……综艺常驻抱抱霍见，分神说：“义气，就你来了，陈冉冉都不来。”

　　霍见：“哈哈。”

　　综艺常驻生怕她不会死。霍见想插嘴，他问：“你怎么不在外面跑到这来了？你不说你社恐吗。”

　　“……”霍见解释，紧张地别开跑来这的原因：“我开始在外面来着，你拿出手机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你都不理我。”

　　综艺常驻：“……我刚好有事，我打柳丁去了。”
　　综艺常驻给她看自己外套上的柳丁，衬衫里也有，他今天甚至穿了透视装，霍见浮夸惊讶：“呀，好帅。”

　　他噗的一乐。

　　“你吉他也弹挺好的，以后演员当腻了可以来搞音乐，做三栖。”

　　霍见：“我唱歌不行。”

　　综艺常驻：“你会吉他就行了，还会其他的吗？贝斯小钢琴，玩乐队，也不用唱歌，你的一技之长。”

　　陆降听他们念念叨叨。

　　“……”
　　霍见突兀的指指陆降给他介绍说：“这是陆降，我拍戏的男主，有点自闭，你们认识认识吗？”

　　“……”

　　陆降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站起来了。

　　走到他们背后，霍见斜旁边，青年比例修长，只是没什么精神气，平平淡淡的。

　　……霍见以为他会杀人。

　　他穿的一身黑，五官俊朗。
　　综艺常驻：“……”

　　“你好，我是陆降。”
　　陆降先伸手。

　　……
　　素质感人。

　　“……”综艺常驻：“你好，赵煜。”
　　陆降邀请赵煜吃泡芙。

　　赵煜一看说亭香水园那家的？陆降说是。
　　赵煜：“这大礼包吧，抢不到，是不是前十几天预定，你十几天前就预定了？”

　　陆降：“没。”

　　陆降在他们眼里一副冤种钱多样：“多花了三倍的钱。”
　　赵煜：“……”
　　霍见：“……”

　　不愧有钱能使鬼推磨……这钱花的是不是有点太多了？就几个破泡芙？？
　　赵煜接下来吃的胆战心惊。

　　赵煜吃完一个就不吃了，太受罪，打开首饰盒找首饰。
　　让霍见帮他看看。

　　霍见避讳又用心地给他选了几样，他要走了。

　　让她别忘九点左右出去看他唱歌。

　　霍见压力有点大的点头。

　　他油腻：“我爱你。”
　　霍见：“…………”

　　赵煜走后，霍见当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找话问一直气焰很低的陆降：“你不是买这么多泡芙吗？你自己不喜欢吃，我看你一个没动……”
　　陆降啊？一声，说，“原本想明天带到剧组给大家分着吃的。”
　　霍见一听，一怔，压抑，有点打麻醉针麻了的开心：“带给我们一起吃啊。”

　　“……”陆降上眼睑抬她一眼，不说话。

　　……
　　过了好一会。

　　霍见的鸡皮疙瘩又全都起来。

　　座位上长了无数根刺，她手脚上也是。

　　她下定决心，另一面自己很无措时，陆降收拾垃圾要出门带走。
　　霍见欲言又止。

　　陆降回头，问她：“你不出去啊？哦等到九点看他表演是吗？”
　　陆降脸色失色，说，应该快了。

　　霍见抿唇马上跟出去。

　　一起走在简陋没路灯的走道里。

　　她很想说，你不用对我别别扭扭，还剩一个月多一点就结束了，我们放过彼此，我也不把那事当回事……

　　做回朋友。
　　普通朋友。

　　……
　　走到了灯火堂皇的后台。

　　她不可置信，看到她的经纪人，杨无畏不知打哪千里迢迢的地方不可能出现的出现，穿着一身米黄大衣，波浪发，戴着目中无人的黑色高级墨镜宛如千颂伊，踩着高跟鞋蹬蹬蹬从侧面冒出。

　　？？

　　霍见惊掉下巴。

　　她墨镜下估计一时是瞎的，没看见前面，打电话：“我能来这干嘛？！还不是为了霍见！”

　　霍见：“？？？”

　　杨无畏终于看到霍见了。

　　霍见眼里以为她只有霍见，她眼里看的陆降。

　　陆降皱着眉，目光幽深，黑沉着一张没有任何请示她的脸。

　　她读出了你快滚、暴露了的信息。

　　霍见还没上前抓她，她蹬蹬蹬地往回跑！

　　霍见下意识跟上，陆降拉住她！

　　青年装可怜，好像之前她和赵煜交流的伤害在此时爆发。
　　静静的面容情绪往下延伸朝她说：
　　“霍见你送我回酒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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