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

　　虽是高床暖卧小三生好久都不曾睡得这么舒坦了，第二日还是起了一大早，只是哑巴显然比他起的还要早。

　　小三生一大早起来就没见哑巴，那些跟着哑巴的下人似乎也少了大半，饭食有人给他送来，只是他问起哑巴去哪了就没人答他了。

　　反而在他问起时，他们脸一下子绷得紧紧，拧着眉目光凌厉的看着他，小三生也就不敢再多问。

　　一上午哑巴都没回来，小三生待房间里无聊就出了房间在客栈里到处走了走，偌大的客栈里空荡荡的没见几个人，一楼也是空空的桌子凳子摆那不见一个客人。

　　与外面热闹的街市相比客栈里更加显得冷清，小三生找到了一个临窗的位置坐下，刚一坐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人站在桌边脸上堆满了笑，点头哈腰的问他。

　　\"小客官要来点什么？\"

　　小三生愣了愣还是头一次有人对他这么殷勤，不免有些受宠若惊。

　　\"不，不用了，\"他已经吃过早饭了，现在还不饿。

　　这跑堂的笑脸不改殷切的说，\"那小的去给您上壶茶再来些零嘴让您好消磨时间。\"

　　不等小三生反应这跑堂的就跑了回去，不一会就端了几碟精致的零嘴和一壶茶上来，给小三生倒了杯茶就又下去了。

　　茶香四溢小三生喝了口，说不出好坏只知道是好喝，零嘴也都是小三生没怎么见过的。

　　一边吃着零食喝着茶水，一边看着外面的街道，人来人往十分热闹街道两边有不少摆摊的，甚至在窗下就摆着个小摊子。

　　小三生瞧了瞧，摊子上花花绿绿的摆着一大堆的东西，摆摊的是个有些年纪的老妇，停在摊子前的也都是些女人。

　　听着她们一来二去的要卖声，小三生也搞明白了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原来就是女子用的脂粉，小三生又瞧了摊子上的东西好一会。

　　摸了摸怀里躺着的荷包，里面装了些铜钱，小香儿也到了要打扮的年纪了，这好的胭脂乡里肯定也买不到，他要回去正好可以买来带回去给小香儿用。

　　刚留意听她们要价，虽然是有些贵，可他存了这么多年的银子倒也不差这些。

　　想着小三生就从凳子上跳了下来要出去买，只是才走到门口一只脚都抬起来还没踏出去，一个高大的身影鬼魅一般的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挡着他的路。

　　这人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小三生完全没有防备，腿一软险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勉强撑着抬头脸色有些发白愣愣的看着这个人。

　　\"殿下吩咐不许你踏出客栈半步。\"

　　这人冷声道，说完仍旧笔挺的站在门口挡着小三生的路，小三生认得这人是哑巴下人中的一个，本来就对这些人心存畏惧，这会直接给吓懵了。

　　小三生回去坐了好久才渐渐缓过来，其实他也就当时被吓到了，缓过来后倒觉得没什么了，因为他们毕竟是哑巴的下人，看着外面还在叫卖的摊子，心有不甘踌躇了片刻还是想去买。

　　扭头在客栈内一楼看了个遍，只看到柜台那边有个埋头打着珠算的人就不见其他人了，小三生有些迷惑刚才那个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又扫了眼楼梯楼上，目光能及的地方真的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小三生犹豫了下从凳子上轻声跳了下来，轻手轻脚的往门口去不时往身后客栈里看看。

　　到了门口小三生松了口气迈着大步就往外跑，看着近在咫尺的小摊子稚嫩的脸上爬上了纯粹的笑容，不过下一刻笑容就变成了惊吓。

　　小三生后领陡然被抓住，一个隐约有些怒意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我说过你不能离开客栈半步。\"

　　小三生记得他刚刚说的话，挣扎了下说，\"小三生有事。\"

　　\"我不管这些。\"身后的声音冷冷道，拉着小三生的领子往回走。

　　小三生扭过身抓住这人的手想要掰开，却怎么都掰不开，一时急了信口大叫，\"哑巴怎么会不让小三生出来，你放开，小三生是去哑巴家里做客的！\"

　　听了这一句这人动作停了下来，看了眼瞪着眼红着脸色厉内荏的小三生，低头略微思忖了半刻松开手冷漠问，\"你要做什么？\"

　　\"小三生就想买些胭脂，\"

　　小三生内心忐忑见这人没再说什么，狐疑的看了这人一眼往小摊子走了去，这人没再拦着他只是跟在他后面。

　　小三生走到摊子前看着这五花八门的脂粉一时有些茫茫然，还是这老妇人问一句他答一句给他挑了样小姑娘用的胭脂。

　　小三生自己掏出荷包付了钱，拿着装胭脂的小匣子看了看打开看着里面的红膏又闻了闻，才把小匣子小心翼翼的放怀里。

　　一直到晌午时候哑巴才回来，正好与小三生一道吃饭，是在楼下吃的，那些下人也一道坐在别桌吃饭，人不少场面却十分的安静，小三生本来还好奇哑巴一上午都是做什么去了，想问他的这会也不好意思问了。

　　他们又在这歇了一夜，夜里哑巴还是来小三生房里和小三生一张床睡的，小三生问了哑巴两声只是他不应，小三生也不在意，这床大得很他不是非常介意分哑巴一半。

　　第二天一大早收拾妥当他们就出发了，离开了这个镇子，小三生没事干总是拉起窗帘看外面的风光，看着看着就发现他们的马车后不远有人一路跟着，不过出了城就不见再跟着了，小三生就当只是同路没放心上。

　　耽误了一天的行程唯一让小三生担心的就是，他得在哑巴家里少待一天，否则他都要不够时间回家一趟了。

　　他就怕路上再有耽搁，好在接下来除了夜里休息就再没停顿，其间到了城里又在客栈歇了两夜，赶路虽然辛苦，可小三生精神不错。

　　因为所经之处越来越繁华，已经不再见荒山野岭了，小三生一路伸出脑袋去张望，看得他惊叹连连。

　　第六日夜色将至他们却未停下休息而是继续赶路，在城中行了一个时辰，车轱轳在石板上碾过，走过闹市声音越发的清晰，月如水窗外幽暗寂静让小三生想到了几年前，哑巴带着他初到城里的那次。

　　那次夜色笼罩的城凄惨萧条只让他觉得害怕而这一次黑夜中整个城里显得十分的宁静。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小三生昏昏欲睡搭着哑巴伸过来的手跳下马车。

　　黑暗中耸立的一座庞然大物蓦地出现在他眼前，小三生看着眼前的建筑呆愣着话都说不出了，由着哑巴拉着他一步一步走上前进到里面去。

　　之后的一切都十分混乱，小三生只记得似乎有人手提灯笼迎着他们赶了出来，俯首与哑巴说了几句退到哑巴身侧为他引路，小三生甩了甩脑袋强打精神。

　　瞪大眼睛看着两旁在朦胧的月色下只看得出轮廓的黑影，想着哑巴的家真的很大，转转折折走了一路，最后他们停在一间房门前，小三生这时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领他们来的人说了什么小三生没听清然后那人就离开了，哑巴拉着他进了房间走到床前，小三生见到床巴不得立刻就躺上去，松开哑巴的手几下脱了衣裳手脚并用爬上了床，翻了个身扯着被子盖上嘟囔一声，头一歪立刻就睡着了。

　　站在床边的哑巴默默抱起小三生往床里面放了放，脱了衣裳在小三生身侧躺下。

　　第二日醒来一睁眼就见到哑巴的脸，小三生小心翼翼努力不吵醒哑巴爬了起来，弓着腰从哑巴身上跨过下了床。

　　看着房中的一切小三生都忘了穿衣服傻傻愣愣的看着，尽管都已经在这里睡了一夜，他还是不敢相信这里就是哑巴的家，哑巴真的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啊。

　　他家都没有这房间一半大，这房间干净宽敞，有光亮从窗纸上映射进来，小三生忍不住想去打开门看一看外面。

　　这想法一出来小三生动了动腿就要去，这时忽然一只手从后面伸了过来，一件衣裳披在了小三生身上，小三生回神按着衣裳回头看。

　　\"哑巴你醒了啊，\"

　　哑巴点了点头，起身穿衣裳，小三生也赶紧先穿好衣裳。

　　\"哑巴你家真漂亮！\"

　　他们穿好衣裳推开门，外面已经有人端着水盆侯着了。

　　洗漱好有人端来了早饭，与哑巴一同吃了早饭，哑巴拉着小三生走出房间，秉退下人带着小三生在府中随处走了走。

　　\"哑巴这里这里都是你家的吗？\"

　　\"这个也是你家的！\"

　　小三生指着身后的小竹林，又看着前面淌着的小河，一脸不可思议问道。

　　哑巴眉头微敛目光幽远，略微显得心不在焉，片刻才点头，不过小三生全然不在意已经撒开哑巴的手跑到小河边上拂水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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