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

　　走了一个上午，这哑巴的家还没走个遍，还有好些地方都没有去呢，幽静的林子小山花圃小河，小河里还养着漂亮的锦鲤。

　　他只知道有钱人家里一定是宽敞漂亮的，甚至想过可能是直接用金银堆砌，头一次真正看到，和他想的不大一样却比他想的更要漂亮，主要一点是大得惊人，反观他家小茅屋一眼就可以看尽。

　　与哑巴一道吃了晌午饭，小三生还想到处面去看看，只是哑巴似乎有事一吃过饭就不见人了。

　　哑巴是主人家没他带着，小三生也不好到处乱逛，先回房里歇息了会。

　　天微微有些热，是让人稍一动作就身染薄汗的季节，安逸的午后和风拂过纱帘发出细微的响动。

　　一觉睡醒小三生精神十分的好，不过还是没见着哑巴，门外有个比小三生年纪大些的姐姐守着，虽然始终都是低着个头表情淡漠。

　　可是小三生和她说话时忍不住脸就会红，可能是隔着两步远他嗅得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胭脂香，和他怀里那个给小香儿买的胭脂香味相似。

　　小三生红着脸磕磕绊绊的向她询问哑巴去哪了，这姑娘一开口声音冷淡却让小三生脸一下子就烧了起来，后面的话就都没听大清只大概知道哑巴是有事出门了，要晚些才会回来。

　　小三生的脸烧得通红，这姑娘淡漠的看了他一眼又安静的低着头，像是没见着一般，反而小三生被她这么一看，脑袋直接要冒烟了，局促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最后支支吾吾道了声谢就落荒而逃回到了房里。

　　喝了几大口水愣了好一会，小三生才算是缓了过来，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得很，脸怎么就是要红呢。

　　在这里要住上几日的，小三生起来把包袱拿出来拿了身衣服出来好换洗，又把胭脂放包袱里放好，然后找了个柜子把包袱和衣服整整齐齐放了进去。

　　这柜子该是哑巴放衣服的，里面有几身衣服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里面，小三生的衣服就放在它旁边，一边是光滑细腻的绸缎绣着暗色的花纹一边是粗糙硌人的麻布还可以见到些小补丁，放在一起怎么看怎么怪异。

　　这些都弄好了，小三生在房里坐了会又觉得无聊，往门口偷偷看了眼，那个姑娘还是安安稳稳的守在那，不知道会不会累会不会渴，小三生犹犹豫豫磨蹭到门口。

　　\"小三生不用人伺候，你自己回去休息吧，\"

　　小姑娘平静如水的眼中闪过一丝细微的惊讶抬头看了小三生一眼，淡淡道，\"殿下吩咐小公子若是无聊，就让奴婢带您四处走走。\"

　　小三生微微一愣，\"小三生可以自己去，你忙自己的吧。\"

　　小姑娘看了小三生一眼点头算是应了。

　　一来小三生是真的不习惯有人伺候，二来这个姐姐跟着他会让他很不自在，跟这个姐姐无关是他自己的问题，他也说不出来的问题。

　　等小姑娘离开后，小三生抓了把桌上的零嘴就出门了，边吃边逛停停走走看到好玩的就多停了会，一个人玩也十足的欢乐自在。

　　全然没发觉身后有个身影跟着，小姑娘身影鬼魅自小三生出门就一直不远不近跟着小三生。

　　小三生也不敢走得太远，这里实在太大一路上碰见的人少之又少，他也怕迷路，只是把上午和哑巴一起走过又没来得及细看的地方又再看了一遍。

　　就是处高屋勾瓴他也能仰着脑袋看好久，这些于他都仿若是在梦中，有种不真实感，而哑巴从小就是在这种地方长大的。

　　兜兜转转小三生几次又走了回来，坐下来喝了口茶水，抓了些零食又出去了，一直逛到日斜西山才意犹未尽的回来。

　　出了一身的汗身上粘乎乎的，小三生想洗澡却不好意思和小姑娘说，天要黑尽了哑巴终于回来了，哑巴一回来就是吃晚饭，偌大的堂前饭桌上就只有哑巴和他两个人。

　　还有两人不过不是坐在饭桌前而是低头站在他们身后，哑巴不会说话静静的吃饭，后面两人是下人不会发声场面古怪的安静。

　　小三生激动了一整天就等哑巴回来好和他说说的，这气氛他也一个字都说不出了，只能闷着头扒饭，饭桌太大盘子也大摆得很开，小三生夹眼前的菜还好，要吃外边的菜就得探着身子伸长脖子夹。

　　乳白色的筷子又长又重，小三生拿不惯夹了几次都半途又掉了下去，要是在自己家还好，这是哑巴的家还是大户人家，小三生又急又臊脸都红了。

　　手缩了回来埋着头不夹菜了就吃干饭，扒了两下饭忽然一大块蒸鱼放在了他的碗里，是鱼腹肉只有几根骨刺，是他刚才一直在夹却都没夹起来的那道菜。

　　再看那盘鱼，被他夹着夹着都夹烂了的那块肉还躺在盘边上，鱼腹处最鲜嫩的部分缺了一大块，小三生看了眼哑巴，哑巴安静的吃饭没理他，小三生忽然也夹了块自己这边的菜放哑巴碗里。

　　看着颤颤巍巍最后终于平安落在自己碗里的肥肉，哑巴动作顿了顿默默的夹起肉放进了嘴里。

　　小三生看着哑巴吃了下去不禁笑了起来，想起了他刚救哑巴那会一人喂一人一口馒头的情景，想到这些心里不自觉的就对哑巴更加亲近。

　　也就不憋着自己打开了话匣子，和哑巴一说就说个不停，虽然哑巴应不了他，可是偶尔点头摇头对视都让小三生喜滋滋的，饭桌上就他一个人稚嫩清脆的嗓音和笑声。

　　单薄偶尔还有些模糊不清的声音在这空旷庞大的宅子里一刹那似乎要力挽狂澜驱尽这里盘旋了百年的寂静严谨与沉重森冷。

　　\"哑巴你爹爹娘亲呢？还有你没有兄弟，你和小三生一样是独子吗？\"小三生扒着饭随口问道。

　　哑巴动作一顿，就连身后一直面无表情的两人表情都有些波动。

　　不过这些都是小三生没察觉的，他只是觉得这宅子太大了人又少白天还不觉得，晚上吃饭才发现真的很冷清。

　　接着就想着了都没见着哑巴家里人，哑巴家里似乎只有那些面无表情态度恭敬又话很少的下人。

　　小三生也是随口一问没过心，很快想到别的事话题又给带开了。

　　吃了饭小三生还想着要洗澡的事，不好意思和小姑娘说，跟哑巴说却是没关系的。

　　两人各自洗了澡就躺下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洗了个澡，小三生脑袋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心里没事夜里睡得也十分安稳。

　　第二日小三生醒得较晚，哑巴已经起来吃过早饭走了。

　　听小姑娘说哑巴今日也会到很晚回来，要是他无聊了可以让人带着在府里转转。

　　所以小三生吃了早饭又开始在这座大得惊人的府邸转悠，有各色吃食相伴而且这地方对小三生来说确实是新奇，小三生也乐在其中。

　　只是一日两日三日这样还好，四日五日小三生就受不了了，再喜欢也禁不住每天这样看的，无奈哑巴真是太忙，整天都不见人影，只有夜里会回来吃饭睡觉。

　　昨夜更是连晚饭都没回来吃，直到夜半小三生被惊醒才看到睡在身侧的人。

　　若是哑巴真是太忙无暇招待他，那他可以先回乡下，总归他在哑巴家里待的时日也够了。

　　等哑巴回来了他可以跟他说说，而今天他是真不想再在哑巴家里逛了，他想到外面去看看，来了哑巴家这么久他还没出过门。

　　小三生往怀里揣了些钱就往大门口去，走到门口两扇门页大敞，这门十足的高大，门口有人守着，见到他面露诧异相互对视了眼也没说什么。

　　门外两侧立着两只石兽凶狠威严，外面这条街道十分安静不见半个人影，对面是一排爬着些青苔的石墙，小三生走下来两边都看了看，最后沿着石墙往一边走。

　　\"你要去哪？\"

　　又是这个人，小三生回头一看，脸整个皱了起来，也有脾气了，他可是来哑巴家做客的。

　　\"小三生要出去玩！\"

　　说着小三生也不管这人是什么反应，转身就走，走了几步都没听到动静，小三生心里有些忐忑转身看了眼，就见这人就杵在他身后，小三生吓了一跳。

　　小三生心里有些虚，瞪了这人一眼继续往前走，却见这人虽然跟在他身后也没做什么，想起上次买胭脂这人也是跟着他，哑巴可能是怕他走丢了才让他跟着他，想明白了小三生对这人也不是非常讨厌了。

　　走出这条长街，外面陡然就热闹了许多，只是一条街之隔而已，小三生听着喧闹的叫卖声愣了愣回头看了眼刚走过来的空旷安静的街道，迈开步子走进了闹市。

　　街市两边都是店铺，有卖糕点果脯有卖布匹成衣的，还有喝茶吃饭打尖住店的，店铺前面也有摆小摊的卖各种吃食小零食。

　　小三生茫然的走在其中，好久才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人已经推推攘攘挤到小摊前，才从这边钻出来，又被另一家店主拉到铺子里去了。

　　这些用的他大多用不上，吃的哑巴家里各种吃食他也吃了不少，所以最后就变成凑热闹的了，小三生也不觉得厌烦，反而觉得店家热心招待他，他却不能照顾他的生意心里过意不去。

　　小三生自个是乐在其中，只是跟在他身后也得往人堆里扎的人黑了一张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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