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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墙跟下同歧路,土味情话见真情
从公主府中出来时,有人问李承岐,“李侍卫,藏人的客栈在城西,这一趟要走大半个时辰,怎么不骑马啊?”
李承岐看了眼那比他还高的枣红大马,暗暗咽了口水。
论骑马,他可能还不如秦文卿呢,这要是让人看出来,吃不了兜着走……
“此人要紧,除夕之夜,还是谨慎些,莫出什么差池。”李承岐心有旁骛,冷冷回道。
*
午夜过后,李承岐领着一队人穿过四角街回到公主府上,来回一个多时辰的路程,脚都走麻了,心中下定决心这回一定要找机会学骑马,否则总有一天要露馅的。
不料才一回府上,门房的小厮便来报:“李侍卫,大内派人来传话,公主殿下在宴席上意外受伤了,陛下特赐了置金丝软塌的三驾马车送公主回府,叫咱们不必打发车轿去接了。”
李承岐心中一沉,虽然早知道秦文卿的苦肉计不会有大碍,还是忙问,“那公主伤势如何?”
“说是没有大碍了,太医瞧过,只需多休养几日。”门房小厮打量着李承岐的神色,沉声道,“宴席多半已经散了,公主怕是在回来的路上了——哎?李侍卫您这是?”
“叫人在主屋里备上软塌,净布和热水,其余人等在廊下听命,我去接人!”
李承岐交代了两句,疾速转而出门去,顺着方才回来的路上一直往前走,脚步越来越快。
“可是传话的人说——”身后的门房小厮反应过来追着多问一句,“哎!这到武德门有三里路呢!李侍卫要不要给您备马啊?……”
他知道,秦文卿使了这招苦肉计,以一己之力挡了九皇子的剑,护下了差点被陷害下狱的赫迦。
他知道,秦文卿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临走时还开玩笑道“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一边把装了金创药的香囊揣进怀里一边嘲笑李承岐畏首畏尾,做不成大事。
“你放心,见机行事这种事,我最擅长!”秦文卿笑起来时,两颊总会冒出两个俏皮的梨涡,说罢还推了李承岐一把,“我小命可全靠你这金创药了啊。”
他知道秦文卿没事,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可是他不知道,这一剑刺下去,会不会很痛啊。
……万一刺歪了呢?
李承岐的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些,眼看着快要到宫墙之下武德门外,李承岐跑得有点眼冒金星,叉着腰靠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大喘了几口气,还好还好,还来得及。
宴席已散,武德门外远远地排了各家的车轿等在宫墙外,一众下人们困得头捣蒜,大雪之中双手插在袖中冻得瑟瑟发抖,直到武德门开时,散席的贵人们结伴而出,才精神了起来。
李承岐在武德门外守了半晌,才见一辆华贵的三驾马车缓缓而出,由内官从旁护送走得极慢,李承岐迎上来时才停下来,于马车一侧随行,秦文卿拉开帘。
“人……带回来了?”秦文卿看了眼马车外,从府上来的就他一个人,“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该不会是没抓到吧。”
“好你个李承岐,我在宫里吃着鸿门宴,你别告诉我你给我拖后腿了啊!”
宫墙之下,大雪漫天,李承岐踩在雪里,余光瞥过软轿里的秦文卿皱着眉,有些忧心。
“都伤成这样了,还顾着别的呢。”
“你倒是把人带回来没有,省的我在宫里白演了场戏?”
“人已经在公主府了,琅绿说得不错,服了毒救回来的,虽然还会喘气,但已经和植物人差不离了。”李承岐沉声说,目光始终瞧着前头的路,“方才来得急,也没查清是什么毒,有法子救没有。”
“那你……有把握能妙手回春么?”秦文卿皱一皱眉头,“要是太子都没法子治,你行不行啊。”
先前在幽梦阁中救了赫迦一命,李承岐虽医术精湛,到底也是有葵花宝典在手,按照说明书操作罢了。眼下这位身中奇毒,治他犹如瞎子摸象,能不能治好都是未知数。
李承岐轻叹一口气,望向别处,酸道。
“公主什么时候才能对我有点信心?”
秦文卿一听,一颗心也算放下来,脸上舒展笑颜,唇边两个梨涡更显俏皮些,“那就好那就好,太子对李家下手,赫迦有这个证人也无计可施,我却是最适合为李家翻案之人。到时候到父皇跟前演一出戏,就算李家不得翻案,你以后的日子也松快些,也能将太子打压下去,真是一举两得。”
虽然身中一剑,但提心吊胆了一天下来总算听到个靠谱的消息了,心里的一口气也顺了,秦文卿一心想着任务,舒服地躺在软塌上打着小算盘,心中美滋滋。
可是李承岐却没有笑,他这样提心吊胆了好几日,惦记着今夜颇多变数,始终没有放心过。
“秦文卿。”
李承岐破天荒地叫了一回她的本名,秦文卿一时没放在心上,又听他说:“你怕不怕死?”
这话问得太深刻了,秦文卿脖颈后一股凉意袭来,又扒着窗沿爬起来,看着跟在软轿旁随行的李承岐,“怕啊,哪有人不怕死的。”
“我也怕,所以以后这种要搏命的事情,还是不要做得好。”
秦文卿想了想,他说的大约是今日宴席之上,自己使苦肉计为赫迦挡剑的事情。
彼时局势胶着,她来不及多想,一鼓作气便冲上去了。眼下细细想来,她也是怕死的,只是从前每次出任务都不得不冲在前面,逼着自己把恐惧抛在脑后,这么多年来,也习惯了。
“可是除了这一招,我也想不出别的破解之法,毕竟是生死一瞬间的事,”秦文卿抱歉地笑笑,她向来不把工伤当回事,“对不住啊,忘了你是抱我大腿的,万一我死了,你也完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李承岐说得风轻云淡,却叫秦文卿心中一怔,“以后这样的事情,交给我去做吧,毕竟你的性命比我重要太多了。”
秦文卿拍了拍软轿的窗沿,“李承岐,你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人,难道不应该认为人人生而平等吗?”
“不平等啊,要是你出了什么意外,那我——”他突然止住话端,噤声片刻后总算是转过头来,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比方才凝神时柔和许多,“你是我的小公主,我该护你一辈子的。”
此情此景,这土味情话听在耳边,还是有一丢丢心安的。
不过秦文卿很快就反应过来,缩了缩脖子,倚靠在软轿里面,狐疑地看着他。
“可是咱们两个的武力值,我护着你还差不多吧……”
秦文卿说得声音很小,奈何现下街上无人,万籁俱寂,还是被李承岐停在耳朵里。
李承岐暗暗下决定,今夜过后,他就开始习武,就算武力值赶不上赫迦,至少也该配的上他侍卫的身份。
然而秦文卿还是想着他的上一句话——
他刚才好像是想说:要是你出了意外,那我怎么活?
*
依贝索从金霄殿回明和宫的一路上,神情恍惚,心里总念着赫迦的那句话:
“你劝我向封霄皇帝服软?依贝索,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样子,语气中却无半点柔情,将她当做了背信弃义的叛国之人,却不知她心中只是恨极了琐罗王宫中将她送到封霄和亲的琐罗新王,又爱极了这位从小看护着他、不叫旁人欺负她分毫的王兄。
依贝索抬眼,不叫眼眶里的泪水落下,才望见头顶上的一勾弯月,如赫迦在殿上与封霄皇子比武时用的弯刀星罗,寒光冷冽刺骨。
果然是一别十年,他早已不是自己儿时认得的二哥哥了。
轿辇穿过景和宫宫门,还没进明和殿就瞧见十三皇子从正殿出来的身影,许是今晚殿上发生了诸多事,十三皇子出宫前来拜见母妃谢氏,也算情理之中。
眼下朝局之中,能参与夺嫡的除了当今太子,就只剩下这位十三皇子和方才殿上舞剑的九皇子了。
此时依贝索泪光在眸中转着,偏过脸去当做没瞧见他,不料秦子靖快步穿过石子路,叫住了她。
“明美人留步。”
轿辇停了下来,依贝索余光中瞧见秦子靖修长的身形弯下腰去,从石子路上拾起一方绣帕,递上前来,“美人的东西掉了。”
依贝索无奈笑了笑,浅棕双眸正对上秦子靖的目光朗朗,“多谢十三殿下。”
秦子靖一怔,“美人这是受欺负了?”
依贝索垂眸不语。
秦子靖想起赫迦的处境,也能猜出个大概,浅笑道:
“宫中不比寻常人家,规矩多不说,还少了些许人情味。”秦子靖负手抬眸看着软轿上的依贝索,“琐罗远在千里,今夜是除夕,明美人怕是想家了吧。”
依贝索肤色胜雪,稍一红了眼圈便十分显眼,连鼻头都红彤彤地如小猫一般,垂下目光,“天色不早了,殿下还是早些出宫去吧。”
秦子靖识趣地点点头,“不错,我是该出宫去了,告辞。”
依贝索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手中握着的绣帕渐紧。
他对自己如此照顾,到底是因为与王兄的私交,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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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宫墙跟下同歧路,土味情话见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