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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命中注定的贵人
“哟，是五郎啊。”四周摆摊的小贩纷纷和这大汉打招呼，笑容里既有鄙夷又有畏惧。没办法，这位便是平日里都游荡于此的闲汉孙五，虽不是凶神恶煞之辈，但要惹上了也是让人头痛的人物。
看他朝着秦老道的算命摊走去，旁人既有同情的也有兴灾乐祸的。秦老道极快地皱了皱眉头，然后镇定道：“对不起，孙五爷，贫道今日尚未开张……”
“没开张？那正好，五爷替你开张，包你今日生意兴隆，哈哈！”
“呵呵，多谢五爷好意，只不过贫道还不能开张。”秦老道淡笑道，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不能开张？什么意思？嫌五爷面子不够吗？”孙五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吓得旁边的李老汉又把箩筐拉开不少，恨不能立马和秦老道划清界线。
“呵呵，当然不是。”秦老道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依旧淡定。“只是今日不同往日，今日贫道是为着命中贵人来的，这第一卦非贵人不可算，否则，这摊子不摆也罢。”
“咦，你这老道真是奇怪，又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摆摊算命，怎么今日倒装神弄鬼起来？我才不信，哪家贵人看得上你这破摊子？”
秦老道捻了捻胡子：“非是贫道故意装神弄鬼，只不过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什么生啊死啊，听不懂！老道你是欺我没读过书，故意糊弄我吧。”
“呵呵，五爷莫恼，你若是不信，不如在一旁稍歇，等贫道为贵人算过之后再给你算也不迟。”
“好，好，我倒要看看到底什么人能比五爷我还要尊贵。”孙五伸手一拉，一付要在此驻扎的架势。
“哎，五爷等等！”李老汉陪着笑递过一张凳子。“这箩筐里装的都是香烛，坐不得……呃，我是说坐得不舒服。”
“哼！”孙五接过凳子，啪嗒坐下，不再说话，只瞪着一双牛眼看着四周，似乎是在打量谁这么不长眼敢跟他抢今日的第一卦。他这一瞪倒是起了作用，路人纷纷绕行……
秦老道没有理会他，而是偷眼瞥向曹知县一行，果见那两人非但没有离去，还饶有兴趣地看着这边。他心中暗恨，心道这孙五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还非嚷嚷得好大声，以为他那破锣嗓很好听么？
秦香莲却又暗自挑起了大拇指。别看这孙五是个没文化、没工作的破落户，演技却是不俗，也有挑战小金人的实力。嘿嘿，她知道如果被人发现算命的人和秦老道相识便有穿帮的可能，所以索性找了个人人皆知和秦老道相熟的人做托。当然，这并不是她真正的杀手锏。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这话说得好，说得妙。”秦老道指认的那位东京来的大官人抚掌而来，曹知县陪同一旁，不前不后正好差着半步。
秦老道忙站起身来，拱手道：“官人谬赞了，不过是老道一时胡诌，实不敢当。” 妙什么妙？这是俺侄孙女眨眼功夫就捣鼓出来的瞎话！
“子章你说呢？”那中年人却回头对曹知县笑道。
曹知县忙答：“此语倒是与‘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相应成趣。后者感叹时光飞逝，前者则主张破土重生、时不晚矣。只是，此语更近似佛理……”他疑惑地瞥了秦老道一眼。
秦香莲心中咯噔一声。这一句是前世文艺女青年必备的常识，可具体出处她却是一无所知，作者是僧是儒是道也一无所知。她本以为秦老道没听过这句话是他读书不精，现在才知是被她提前面市了。
“呵呵，此乃数年前贫道在外云游时与一僧人互论教义时有感而发，没想竟让这位官人听出了蹊跷，惭愧，惭愧。”
曹知县面露得色。秦香莲则暗自愤怒：你才是秃驴！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原来道长也曾经云游四方，难怪能有如此体悟。”那中年人又赞道。“只不知道长怎的……”言下之意就是怎的落得沿街卖艺的地步。
“贫道所学便是测算之术，学以致用，何乐而不为？”
“好一个何乐而不为。”秦老道的侃侃而谈给这中年人留下了极好的印象，再加上刚才那句妙语，更是兴趣大起。“那不知道长可否给本——在下算上一卦呢？”
哎哟！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秦老道恨不能一头撞在桌子上。别看他一直风轻云淡，其实一颗心早就纠成了一团。在知县大人还有他的上司面前演戏，把他们当猴子耍，这得有多大的胆啊？原以为打两句机锋便能把他们忽悠走，谁知却让这位大官人越来越有劲了，早知如此他还不如掉头就跑！
“这……”他瞥了孙五一眼，让这厮演这么一出就是为了挡住其他真想算命的不知情者。可孙五身子动了动却最终没有站起来。他虽然不认得本县父母官的真容，但也看得出这两位官人不是普通人，更别说他还从那几个随从身上嗅到了类似官差的味道。
“呃，这个……”秦老道见孙五不敢动，也只能干着急。他实是不想给做官者算命。不是说不出来，而是担心一言不慎惹恼了对方落得个悲剧下场。
“不行。”突然，某个不小心被众人忽略掉的小丫头怯生生地说道。“叔翁说了，今天第一卦不给贵人算就会遭天打雷劈的。呜，我不要叔翁被雷劈。”她用袖子捂住脸——为嘛她的演技连孙五都比不过呢？
秦老道差点扯下一根胡须来——居然咒他被雷劈？这孩子真是的，不知道举头三尺有神明吗？
“难道我家大官人还不算贵人吗？”随从中有人不满地问道。
“非也，非也，此贵人非彼贵人也。”秦老道赶紧解释道。“贫道要等的贵人不是贵在其身份，而是贵在其命数与贫道有益。他也许是个达官贵人，也许是个流浪乞儿；他可能是个英武汉子，也可能只是个黄毛小儿。若非他走到贫道眼前，否则贫道也不知他到底是何人。”
“呵呵，世上真有如此神奇之事？”那中年人倒是没有因为被拒绝而恼怒。
“神不神奇，贫道不好断言。正所谓信则有不信则无，反正贫道我是信了。所以……”秦老道又拱手做了一个揖。“对不住这位大官人，想要小老儿算命只能等一等了。”别等了，别等了，看你富贵齐全，还有啥好算的？
“先生，咱们郢乡县的集市还有好多可看的，不如先四处走走？”曹知县见这算命的老道如此不识抬举，心里有气，又担心会因此给这位贵人留下不好的印象，赶紧劝道。
这中年人不过是一时兴起，见秦老道执意要等所谓的贵人，也不好拂了曹知县的好意，只得作罢。只那个出言不逊的随从还不肯服气，小声道：“大官人莫听他胡言乱语，不过是故作高深引人上钩罢了。不信咱们过会儿来看看，他一定还拿着这套说词糊弄人呢。”
“哈哈，好啊，一会儿咱们再回来看看。”中年人本就是出来游赏，多个乐子也好。
刚松了口气的秦老道顿时大怒：“敢跟老道捣乱？今晚就焚香祷告，让三清祖师降个天雷劈了你！”
众人正转身欲走，忽听一个脆生生的童音叫道：“ 爹爹您快看，这里有个秦半仙！”
哎哟，我的贵人啊，您可算是来了！秦老道心潮澎湃，真想抱着这小子狠狠地亲上一口。当然，在众人的注视下，他依然道貌岸然地端坐于桌前，仿佛没有听到那厮的嘲讽，也没有听到小童的惊呼。
“咦，这不是重光兄吗？”
“呀，原来是曹——兄。呵呵，陈某带犬子出来逛逛集市，想不到竟会碰上曹兄。三郎，快给曹伯伯问好。”一个留着三缕美髯标准大宋朝士人装扮的中年美男上前笑道，跟在他身边的正是本文男主角——陈世美陈正太。
“曹伯伯好。”
“呵呵，父慈子孝，重光兄真是令人羡慕啊。”
曹知县艳羡的同时，秦老道险些掰断了椅背。陈大官人和曹知县居然如此熟稔，那他岂不是要在太岁头上动土？
“大姐……”他小声叫道。
“不要急，不要慌，一切照剧本来就好。”
“可是……”
“如今箭在弦上，不由不发，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叔翁，为了宋怜儿，拼了！”
“嗯！”秦老道紧紧地捏紧了拳头。“对！为了宋怜儿……咦，不对啊，这关宋怜儿什么事？”
“庞先生是第一次来郢乡，对这里的风土人情很有兴趣，又恰逢集市，所以我就陪他来看看。”曹知县正在向陈大官人介绍他身边的贵客。
若是往常，陈世美一定是老老实实听着大人们的寒暄，可今日他却有了自己的心思，眼角余光不住地瞥向躲在秦老道身后的秦香莲，一不留神就瞥见秦香莲正冲他摆口型，仔细一辨认，却是两个字：算命！
他恍然大悟，也顾不上会不会被父亲责怪，忙扯了扯父亲的衣袖，问道：“爹爹，半仙是什么意思啊？”
几个大人都被他突然的提问弄得愣住了，一直没能派上用场的孙五忙叫道：“半仙就是活神仙啊，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活神仙。想知道你长大后会怎么样吗？找他算一算就知道了。”秦小娘子可是说过，这句话能值五十文！
“真的吗？”陈世美欣喜地问道。秦香莲纳闷，怎么连这小子的演技都比她好？她却不知，陈世美脸上的欣喜是真实的，倒不是为着这里出了一个半仙，而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干过这么刺激的事。
“世上哪有什么活神仙？这不过是算命之人的自夸之词。”陈奕对着儿子慈爱地笑道，而后淡淡地瞥了孙五一眼，只唬得那大汉缩起了脖子。
陈世美撇撇嘴：“这位道长爷爷年纪这么大，应该不会骗人吧。爹，我还没玩过算命呢，让我算一次好不好？”
陈奕苦笑，算命是算来玩的吗？
“这位道长可不是一般的算命人，在这里摆摊只求有缘人，无缘之人想算命也只能望之兴叹了。”曹知县故意笑道，暗示陈奕连庞先生都被老道给拒绝了。
陈奕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正想拒绝儿子的要求，却听那老道说道：“贫道的确不是什么活神仙，但这位小官人却与贫道有缘，若大官人不嫌弃，贫道愿为小官人算上一卦。算得不准，分文不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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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截是犯着困写出来的，明天一早就要出门，工作到后天凌晨，赶紧睡去了。。。下一次更新估计要更晚了，明天通宵，后天晚上得补觉，先请假啊。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命中注定的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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