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性男儿

　　草上飞低头沉思，半天才说：“我以为没必要跑那么远。你想，这么多的人同时过去，人生地不熟的，又是枪又是刀，难免会引起当地藏民的怀疑，反儿会惊动地方，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我觉得不是个十全十美的办法。”听他这么一分析，辛老道恍然大悟，因转过就说：“众人拾柴火焰高，大家都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老二，不管对不对，你放心说，就你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教大家斟酌：现在我们怎么办，才是最好的出路？”

　　草上飞略一思忖，轻轻一下就把手里的树枝折断了，扔到地下，直截了当说：“马匪炸毁我们的山寨，无非就是怕我们东山再起。同时也说明他们的部队不可能久居此地。我思想的，这么好的风水宝地，轻容易找不到，扔掉真的可惜了！与其跑上那么远寄人篱下，还不如就在林海里先跟他们周旋，同时派人远近哨探。等他们前脚撤走，后脚我们就马上回到老地方，昼伏夜出，重新打理才是长久之计。”小乙也说：“实话！没地方住，暂时挖几孔窑洞，能把风和雨避住，也比在人家的屋檐下头强。”陶猫儿也说：“把这个么，藏头的个，哪些还不是个藏！木头又不缺，旧砖旧瓦有的是，挪个地方，就地子拾起来，就可以垒出来几间住人的房子。叫我说，只要能立住脚，迟早我们的队伍必定会发展壮大。”

　　说话间，就又听小邸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我看小杨断了气了，首先不出个声渣儿了。”众人听了围过来，轻轻喊他：“小杨！小杨！你听见了没有？听见就说话！”谁知道喊了半天，就是没有任何反应。草上飞过来摸时，发现鼻孔处就剩下了一丝儿游气，因摇一摇头，无可奈何地说：“关键是一时半会出不去，也找不过来救命的先生。你们把苍蝇给打一下，不要教活人的身上把蛆儿下给了！多灌给些水！多喊一下！这么热的天爷，怕是休克过去了，总之还是失血过多的原因……”边里的人把水递过来，小邸接到手里，小心翼翼灌时，早也不知道往下咽的了。

　　草上飞不素心，先摸他的尺关寸，没有跳动。再拿手背靠到他的脖项处大动脉的旁边感觉时，早也没有一丝丝脉搏了。相处了这么久，人无感情是假的。眼睛里的那个眼泪啊，一瞬间就出来了。害怕边里的人看见了，赶紧把头偏过，悄悄一把抹净，又一挥手，头也不回说：“找一个背风、向阳的地方，挖一个坑，埋掉吧，人早也死僵了。但愿他下辈子向阳而生，再不做土匪！”

　　一时，埋人的埋人去了。辛老道坐下来，反过来、掉过去想了很多，最后才下定了决心，于是同草上飞说：“也对！这么做就有几个好处：第一、吃水不成问题；第二、吃粮子挖出来就有；第三、钱儿也不在话下。”话音未落，听见小邸哭出声来了，“二爷，你过来看，我怎么感觉小杨又活过来了，你看他的眼睛也睁得圆圆儿了。”草上飞听了不做声，当时过来看了，小杨的面目着实吓人：怒目圆睁，龇牙咧嘴的，舌头也咬得死死了，就跟羊羔疯犯了的差不多。喊他的名字，还是个不答应。下手摸时，分明就是一个死人无疑。因一抹，先把他的眼睛闭住。又把他的嘴也合上了。这才轻声说小邸：“到底是死掉了。平时你们的关系好，所以就不相信他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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