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沉沉

作者:红果樱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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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言像纷纷大雨,雨滴模糊人的视线也模糊了人的面目,于是有人在雨里叫嚣着,为雨水在泥地溅起的污渍狂欢。

      程沉的工作室在早上八点正式发出了公告,并对那些造谣的人提起了诉讼,当然,合作的律所仍然是大名鼎鼎的深勉。
      网上铺天盖地的议论并未因此得到制止,人们最关心的还是程沉本身的争议,他要怎样自证清白或是他要如何声泪俱下地求得大众的原谅。
      没有人奇怪,他为什么要自证?

      在网友的声讨中,首先到来却不是程沉的“辩解”,而是一段意想不到的视频。

      王思宜指着视频里有些憨实的男人:“这不是平山吗?这不是在咱们住的招待所吗嘛!”高平山虽然已经结婚了,但他其实比王思宜和罗春日都小。他和连茵茵结婚的时候,大家都跟着帮忙,王思宜她们也跟着在他家吃了好几顿饭。

      罗春日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听。
      高平山应该是坐在院子里,人还背着光显得更加黑了。屏幕里的人呼撸了一把脑袋就开口了:“小程哥...就是程沉,他没有结婚,我和我媳妇结婚是我阿妈特意请了他和小罗老师来帮忙给我撑脸子,小罗老师抱着的孩子是我大姨的小孙女。”
      “他来我们这里两三个月,帮大家好多忙。小程哥有车,平时有点什么事情都是他跑来跑去,去镇子上给大家买种子化肥,云下的大娘要买毛线都是小程开着车子去买的。还有甲爹,小程哥来的时候正是忙的时节,甲爹田里的活儿他干了大半,撒种子、打药水他上手都非常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也跟我们一样,也是从小在田埂边上长大的。”

      听到这儿罗春日和王思宜都笑了,仿佛程沉背着药水桶的模样还在眼前。
      好像是感觉自己絮絮叨叨说了半天都是些鸡零狗碎的事情,高平山有点着急,刚才努力讲的“云上普通话”更加不普通了:“我们都只知道小程哥是做什么文化工作的,不知道他是什么明星,更不晓得大家都误会他结婚生孩子了,而且这个事情还这么严重,他是个好人。”

      视频里有人在催:“我来说吧。”显然录这个视频的人不懂得剪辑,镜头一晃应该是到了另一个人手里,然后屏幕里就出现了另一个人,高高瘦瘦的中年男人,有些眼熟但她们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我叫高国军”,他的表情有些严肃,“我儿子现在治病的钱都是程先生给的。他托了村长送来的,还叫不让说,但我知道是他。他经常来看小伟,他一来小伟的精神就好些。小伟要化疗也不上学了,怕他没精神还送了他一个好手机,这回上城里拿药才知道有好些人在骂他。我们都是普通人,但也想代表云上云下的人跟他说一声谢谢。”
      他眼圈有些发红:“谢谢你,小伟才能多留些日子。”

      三分钟不到的视频,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和精心设计的话术,有心人甚至可以拿着这个视频做文章说程沉拉素人下水,但是罗春日和王思宜都有点眼眶发热,她们明白这其实包含的情义。
      他们不知道因为什么了解了程沉的事情,或许还对程沉的身份有些不解甚至对有些事情都并不清楚,但不知道商量了多久他们还是站出来了,说了他们对程沉的感激。

      这整场闹剧在程沉自己的账号发出了一封手写信之后得以告一段落。
      大家好,我是程沉。
      对于近期发生的事情我希望能够尽快得以解决。首先,对于所有谣言,我都会使用法律的手段来解决,我想这是最直接有力的解释。
      其次是关于大家对我个人的疑问,我是一个幸运的人,一直以来过着比较幸福的人生,这是我无法否认但并不会以此为耻的事实。也正因为如此,尽力做好每一件我能做到的事情一直是我行动的准则,但大家应该明白,牵涉其中的有很多人,他们可能不那么幸运,可能他们之中很多人日复一日持之以恒的努力会在谣言中毁于一旦。我在云上的日子,大概可以用一个“野”来形容,我获得了一种由内而外的自由和平静,也更加懂得了珍惜。我期盼着这份感觉可以通过我的角色带给大家。
      最后非常感谢每一位关心我的人,你们是让我始终感到幸福的原因。

      #程沉真种田文男主
      #程沉手写信
      #程沉字体好可爱
      ......
      边海指着这几个占据热搜前几位的词条跟团队里来的两个新人吐槽:“手指轻巧敲一敲,我们程沉又从十恶不赦变成了人见人爱了”,他嗤了一声,“这圈儿里真是又现实又虚幻。”

      原本今天暂停的行程安排,因为早上的视频和公告又突然通知继续了,那些不久前冷脸相对的人又开始一口一个“程老师”亲切的叫着。
      程沉结束了工作走到边海身边坐下:“行啦,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情绪上也受了影响,我有朋友在西区开了度假酒店,过几天没有什么安排,叫上其他人大家都去放松放松吧。我买单,可以带上对象一起去玩。”

      原来两个这几天被虐得小苦瓜的新人一下子就提起了精神,一边说着谢谢沉哥一边就开始在群里招呼起来。

      边海捅捅程沉:“你也去?”

      “你没听说过吗?老板也在的聚会那不叫放假,叫加班。”

      “那你孤家寡人的,要不要哥陪你啊?”

      程沉弯着嘴角摇了摇头,然后压低了声音说:“她要过生日了。”

      边海原本还有点气郁的情绪一扫而空,笑着呲嘚程沉:“出息!”

      “唉,那纪禹佳就那么算了?要不是她胡编乱造一大堆哪儿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把这么一个狗皮膏药似的标签往你身上一贴,以为摘下来多容易呢?以后但凡你得着一个好点的角色,总有人要不咸不淡地刺你几句”,边海说着说着突然语气激昂起来:“没事,咱们有脸有实力,但凡有个名字的奖咱给他拿个遍!一晚上气醒他八百回!”

      “既然告不倒她,就别再和她扯上关系,都把我们当连续剧看呢。她一次这样得了利就还会有下次,大家不是傻子。”

      “不说这些烂事儿了。我可得好好想想给我们小春儿妹妹送什么生日礼物。”

      然后罗春日在生日当天收到了边海精心挑选的——一瓶闻起来相当骚气的香水,他贴心地附了小卡片:程沉特闷骚,他肯定受不了这个诱惑。还配上了一个歪嘴笑的欠揍表情。

      王思宜看到了之后大叫:“不可能,他在造谣!快点让深勉告他!”

      罗春日失笑,笑过之后她自己也在奇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大家又都非常有默契地把他们俩凑到一块儿,就连她自己有时候都会恍惚,她和程沉是什么关系?那个雨夜真实地发生过吗?

      看罗春日愣神,王思宜搂住她问:“高兴傻啦?不是说叔叔下午要带你去公园划船然后晚上一起过生日吗?还不快点收拾收拾出门啦。”

      罗春日再次露出了笑容,她今天笑得次数特别多。
      罗越和陶因离婚之后,他也很快就再婚了,次年在罗春日的生日那天他拥有了第二个女儿,取名叫罗喜悦,似乎一切都在证明他依然可以拥有一个幸福圆满的家庭。
      罗春日一直觉得罗喜悦这个名字非常好听,喜悦喜悦,听起来每个人因为她的到来而非常喜悦。她不太喜欢罗春日这个名字,大概是因为伤春悲秋,总感觉有些弱不禁风。
      在过去的很多年里,因为她和罗喜悦同一天的生日,罗越只能选择陪一个女儿过生日,而他总是会说:“爱儿年纪小还任性,爸爸要是不陪她就闹个不停。春日,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爸爸都给你买。”
      爱儿是罗喜悦的小名,爱儿爱儿,听起来更加幸福了。她有时候会想,为什么自己没有一个像“爱儿”这样的小名呢?在她的爸爸妈妈也还相爱的时候。

      不过在她二十五岁这年,她终于又要和爸爸一起过生日了。
      罗越早几天就打来电话说今年要陪她一起过生日,先去公园逛逛再带她去餐厅吃好吃的。
      她非常开心,像五岁之前的自己那样开心。

      罗春日刚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接到了罗越的电话,她接了电话叫了声:“爸爸”。

      “春日,现在还早,你还没出发吧?”

      罗春日莫名地有些紧张,她听见电话那边罗越不好意思地声音继续道:“春日,爸爸恐怕没法儿陪你过生日了,原本爱儿今天应该在学校的,这孩子竟然从学校翘课回家了要我们给她过生日!”
      电话那边罗喜悦嚷嚷道:“那我本来就每年都和你们一起过生日啊,今年为什么不可以?!”

      “春日,你也知道爱儿她高三了,我们也不想影响她...”

      “我知道了爸爸,你们过吧,我同学刚好也想要我和他们一起玩。”罗春日打断了罗越的话。

      “春日,你想要什么礼物?爸爸都给你买。”

      “那你帮我多吃一块蛋糕吧。”

      罗春日挂了电话,在校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直到收发室的门卫大叔过来问:“怎么了同学,站在这半天脸色也不太好,要不进去缓缓?”
      她跟门卫大叔一笑:“我没事儿,刚才等人呢,这就走啦。”

      罗春日还是去了约好的公园,原本还算好的天气竟然阴了下来,看样子也许会下雨。她竟然还有些庆幸,可能本来也划不了船。罗春日在公园里漫无目的地走着,累了就找到长椅坐下,然后到了傍晚按照原本约定的那样去了那家餐厅,点了几天前就想好要吃的菜。

      打开朋友圈看到罗喜悦发的庆生朋友圈的时候,她甚至记不清面前这些看起来就很精致的菜是什么味道。绷了很久的那根不知道是自尊还是缺爱的弦还是松了,她还是忍不住地想,如果她能晚一天或者早一天出生就好了。

      走出餐厅的时候,憋了一下午的那场雨终于还是到来了,丝丝缕缕的秋雨直往行人的衣服里钻。

      罗春日穿着被雨点浸得有些斑驳的珍珠白衬衫,长长的飘带在胸口松松地系了个蝴蝶结,下摆塞进牛仔长裤里,脚上还穿着双黑白相间的圆头玛丽珍皮鞋,微卷的长发半挽了一个娇俏的公主头,画着淡淡的妆,很少见到这样打扮的罗春日,乖巧中藏着些明丽。
      程沉打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罗春日。

      她不知道程沉在不在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找他,但当她开始思考这两个问题的时候,人已经站在门口敲响了他家的门。

      程沉开门前刚接到边海的电话,边大助理上来就问:“香水好闻吗?”问得程沉一头雾水,正想骂他门就被敲响了,边海大概也听到了敲门声:“有人敲门?小春儿刚到?”然后就迅速挂了电话。
      没想到透过猫眼,他真的看到了罗春日。

      就在罗春日不久前刚坐过的沙发那里,矮几上放着淡粉色的蛋糕和一束漂亮的白色洋桔梗,大大小小不同的气球和鲜花铺了一地,在灯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不同的光泽。罗春日看了好久好久。

      程沉站在罗春日身边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我原本想要给你一个惊喜,去找陈林他们的时候,思宜说叔叔陪你过生日去了,怎么这么早就回来?”
      他看罗春日看的入神,走到廊边关掉了多余的灯,只留下昏黄的筒灯,程沉折身回到罗春日旁边说:“刚才灯光太亮了,我关掉几盏,这样看起来更...”

      罗春日今天第二次打断别人说话,这一次是用吻。
      她几乎是撞进了程沉怀里,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擦过耳朵抚着他的侧脸,吻在了程沉颜色淡淡的下唇上。

      程沉的眼睛骤然放大,可能是罗春日太急,他清楚地感受到她贴在自己微张双唇之间的上唇和那微微包裹着自己的下唇,他感受着那带着些许潮湿的香气萦绕在自己的鼻端。程沉拉开他和罗春日之间的距离,带着得到了极大地满足的笑意却瞬间膨胀的欲望,再次堵住了她意欲开口的嘴巴。

      蛋糕的甜蜜搅动着花朵的清香在昏黄的灯光下发酵,淡淡的香竟然浓稠得拨不开。纠缠的人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令人胆战心惊,在程沉一手揽着罗春日的腰,一手扶着她拉长的脖颈,吻住耳尖上他惦念已久的那颗痣的时候,他的神志才恢复了一丝的清明。
      程沉伏在罗春日的颈窝,听着她靠在自己肩膀上轻轻浅浅的喘息,他听到罗春日突然说:“程沉,我们在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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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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