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の夜叉姬

　　隆冬时节，大雪纷飞。

　　一名身着蓑衣的男子在雪中疾驰，血液溅落，在雪地里留下清晰的印记。

　　万籁俱寂，他几乎能听到身后诅咒逼近的声音。

　　冷冽的空气挤入肺部，男子双手握紧长弓，溅落的血液在一瞬间连成一条丝线，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紧紧缠住了他身后的诅咒。

　　那诅咒的样子像是未出生的婴孩，似乎是血液编织成的丝线刺激了他，狂暴的咒力倾泻而出，直逼得男子滑行了好几步。

　　但下一刻他便拉紧了弓弦。

　　那只是一张弓，没有箭。

　　不，有箭！

　　右手指尖溢出的血液飞/射/出去，如同真正的箭矢，直接击中了婴孩一般的诅咒。

　　但那诅咒并未真正死亡。

　　他挣扎着，失去控制的丝线再次化成了血液，溅落在雪地上，留下一朵朵梅花印记。

　　失血让男子脑袋发昏，残余的力气已不足以支撑他再发动一次术式，就在那诅咒的手臂即将落在他脑袋上时，银光闪过，那诅咒便被失去了手臂。

　　苍白的雪反射阳光，他看不清楚对方到底是怎么出刀的，等诅咒死去时，咒术师才看清救他的身影。

　　那是个银发红衣女孩，手里握着一把与身高并不相称的长刀。

　　“……泷……”男子惊叫出声，紧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

　　炽热的火焰带来温暖，他梦见了年少时，那也是冬日的第一场雪。彼时他年纪尚小，在五条家做客，周围全是银色头发的五条，和大雪混在一起，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直到他在人群中看到一名紫衣贵女，黑色头发，黑色眼睛，笑容温和，招呼他进屋饮一杯热茶。

　　男子猛然睁开眼睛，不用伸手就摸到了身旁的弓，这给他莫大的安全感。

　　“啧。”是个银发红衣的女孩。

　　是她救了自己。

　　“泷姬。”男子想起来她的身份，在对方歪了歪头时笑了：“人类成长得很快，你长高了些，倒是变化不大。我是加茂智。”

　　加茂智，加茂千最大的孩子，为妾室所出，天赋不如弟弟，所以并非加茂继承人。

　　犬夜叉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

　　炉子是临时搭的，只用了几根棍子支撑，底下挂着个陶罐，陶罐里装着些翻滚的开水。她手里的杯子是用竹子做的，冬日的里竹子颜色黄绿，但不失为出行的好工具。

　　加茂智意识到对方并不想和自己搭话。

　　但他知晓不能以看待普通半妖的态度对待五条泷姬。

　　五条佑之女，从来不是什么头脑简单的小人物。

　　“五条前辈死后，五条家就没了能支撑门楣的人物。如今御三家以禅院为尊。不过狗卷家出了个继承先代术式的咒言师，他们家研究阴阳术，正想要个强大的妖怪做式神。你若是遇见了须得注意。”

　　“禅院家出了个毫无咒力的普通人，连天与束缚都不是。听闻他父亲将他送出了禅院家，你要是有兴趣可以找找。不过这一代的禅院还做着十种影术法的美梦，目前没有别的消息。”

　　“至于别的……五条春重病，也许你想知道这个消息。”

　　犬夜叉的手顿了一下。

　　阿春年老，迟早有这么一天。只是跟在杀生丸身边久了，她总觉得时间不曾流转。

　　加茂智知道自己说对了。

　　他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父亲年纪大了，时常会跟我们说起当年同五条前辈一同玩闹的日子。自两面宿傩被封印后，御三家向来同气连枝，如今和他同一代的，活着的只剩他一人。父亲深感世事无常，跟我提过，若是见到你，让我问一句好。只是便不必见面了，如今父亲虽然是家主，但年纪大了，若是见了你，唯恐加茂家的年轻人生出不该生出的心思。”

　　他其实挺能理解的。

　　数年未见，他已经蓄了胡须，而泷姬还是孩子的模样，只是稍稍高了些。他比五条九年纪还大些，自然知道当年族内也有人想趁着五条佑死亡，收五条泷姬做加茂的式神，只是被父亲压下了。

　　当年他不理解，如今见到五条泷姬轻轻松松祓除了他无法战胜的诅咒，竟也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

　　犬夜叉瞥了他一眼：“我已不是五条泷姬，与你加茂毫无关系。能救你，也能杀了你。”

　　加茂智凌然。

　　他知道这是个警告，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再试图套话。

　　山洞外风雪依旧，犬夜叉留了一个杯子放在火堆一旁，又往陶罐里加了些雪水，最后摸出来一件白色斗篷，遮住身形，很快便消失在了雪地里。

　　她得去见阿春一面。

　　五条家的帐没动过，她穿过回廊，走到阿春的房间。

　　多年未见，阿春头发花白，似乎已是油尽灯枯。

　　犬夜叉用咒力游走她的身体，似乎惊醒了她。老人睁开眼睛，昏暗的灯光下，女孩银色的发丝与白色的斗篷融为一体，像是雪山传说中的雪女。

　　“泷姬大人。”她并不意外泷姬的到来，略略顿了一下，才说：“您不该来。家主已死，您与五条家应该再无干系，您的亲生兄长才能容得下您。家主说过的事，您忘记了吗？”

　　“我没忘。”她说，“父亲说过，我只有忘记作为五条泷姬的一切，才能求得亲生兄长庇佑。但父亲错了，兄长根本不在意。”

　　杀生丸根本不在意五条泷姬。

　　五条泷姬十年的人生，于他而言不过短短一瞬。妖怪们计量时间动辄百年，他是真的不在意。

　　她相信，杀生丸已经知晓她根本没有失忆，但他从未过问，因为根本不重要。犬夜叉也好，五条泷姬也罢，只是一个名字，根本不值得大妖怪在意。

　　这就是妖怪与人类的不同。

　　她认为铁碎牙与天生牙都应该交给杀生丸并非开玩笑，这是因为人类需要抱团活下去，更具有天赋的人便理所应当拥有更多的资源，才能保护种族。

　　但杀生丸只会觉得她被人类养得失去野性，不去争夺，才会把她踢出去野外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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