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之城

　　里，警察还在询问事发时的目击者。见我过来，立刻拦住我：“干什么去？”
　　“洗一下手上的血。”我举起双手，血已经凝固了，“顺便问一下，洗手间在哪里？”
　　“我带您去！”
　　从人群里走出来一个服务员，他应该已经被问完了话，带着我穿过迷宫一样的包间，推开一扇金灿灿的合金大门，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秦小姐真是对不起！让您在这里经历了不好的事！我们会所稍后会送上一份礼物给您压惊！”
　　他认识秦司兰？
　　“行吧。”吃不准秦司兰的性格，我没多表态，又让他给我找一套干净的易于行动的衣服，然后在洗手间里卸了妆，收拾了一下碍事的长发，秦司兰身上没有皮筋儿，就找了根筷子做簪子把头发盘起来。
　　原地蹦跶几下，终于回到习惯的状态了。
　　走出洗手间，那个热情的服务员还在，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手提袋，说是给我装衣服的。衣服装到一半，被人打断。
　　“剩下的我们自己来就行。”说话的是赵影来。
　　一见我他就歪头笑：“你的个人特色还真是鲜明。”
　　“可以借口还衣服再回来查线索。”我接过手提袋，说，“倒是你，不去搜集线索在这里做什么？”
　　赵影来又露出无奈的笑容：“真严格啊。”
　　“你是高阶玩家，积分随便用不心疼。我还是希望尽可能一次成功。对了，死者出现了没有？”
　　听我提到这件事，赵影来立刻正经起来：“是的，这件事我也觉得奇怪。你的梦里只有两人受伤，并没有人死亡。”
　　“你那里呢？”
　　“我在派出所时听到有人死亡，但具体是谁并不清楚。”
　　“这是怎么回事？”
　　“当时我因为被怀疑盗窃被带去派出所，做笔录的时候有警察进来说与我一同唱歌的人里面有人死亡，问我之前有没有感觉什么异常。我说什么都没有发现，然后就被留在警局，直到凌晨一点多才被释放，紧接着——”
　　“凌晨一点多？一点多少？”
　　“没注意。”
　　“行吧……接着呢？”
　　“接着系统提示我提交的盗窃案转为凶杀案，与你的本职任务重合，建议联合行动，然后我就去你的梦中之城等你了。”
　　我听了，沉默一会儿，抬手看表。
　　现在是凌晨一点差五分。我回到宿舍时是一点差两分。所以，现在凶案已经发生了。
　　可死者是谁？他又在何处？
　　警察与救护车都在现场，在赵影来经历的现实中，这会儿死者已经被发现了，但是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和那个灰风衣一样是陌生人？
　　“先确定一下参加聚会的其他人吧。”我说着向大厅走去。

　　大厅里还是人头攒动。看热闹的、做笔录的、提供无关紧要线索的，大家吵吵嚷嚷，夜市一样热闹。
　　就在这一群人之中，我看到了黑着脸面对面坐在沙发里的白建龙和胡开山——刚才他俩一起打桌球，看起来关系就很不错。
　　与两人隔了一段距离，沈万良和在包间里时一样，还在玩手机。
　　沈梓旭不在。
　　上前询问才知道，沈梓旭乘坐救护车去医院陪蔡蓬莱。赵影来打电话过去，沈梓旭立刻接了电话表示一切正常。
　　这么看来，死者不在我们之中。
　　“看样子今天一晚上都要耗在这里了。”胡开山走到前台，轻车熟路拿了一瓶威士忌，对服务员说了句，“记我爹账上。”
　　看来也是这里的常客。
　　说起来，事情发生也有一段时间了，这几个学生的父母呢？怎么不见人影？难道没接到通知？
　　当然，我是不希望赵芳出现在这里的。
　　问了赵影来，他也不确定，于是去问沈万良。白建龙和胡开山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只剩下沈万良低头玩手机。
　　“父母？”沈万良头也不抬，“可别让他们知道！一点忙帮不上不说，净添乱！”
　　看来关系一般啊。
　　不晓得另外几个人是不是也同样想法。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和秦司兰的家人说，一面打开她的手机，寻找亲人的联系方式。
　　没想到她的通讯录里只有一个名字。
　　一个我熟悉但对方不知道我的名字。
　　秦眠竹。
　　她们是姐妹？
　　正吃惊于这一发现，忽然在嘈杂之中听到一声哀嚎。
　　“救命！死人了！”
　　凶案还是发生了。

　　死者被蒙上白布，抬上今晚二次光临的救护车。警察更是满头大汗：没想到事件升级，市长秘书家的公子居然中毒死了。
　　死者是白建龙，那个高喊死人了的，是胡开山。
　　据他说，他从前台拿了威士忌之后同白建龙一起回包间。白建龙叫服务员送来两个新杯子，帮他调了个酒。刚喝了没几口，白建龙忽然面部抽搐，身体痉挛，倒地不起，双手掐住咽喉像是无法呼吸。没一会儿，就不动弹了。
　　可是酒是现开的，冰块也是原本房间里就有的，白建龙与胡开山两人随机拿的酒杯，一个人平安无事，另一个人却中毒身亡。这是怎么回事？
　　警察立刻封锁现场，饶是我试出浑身解数也没有打探到一点信息，反而被警察驱赶。
　　这时候要是有川拓的身份就好了。可惜他现在只是大望路的一个小警员，管不了省会城市的命案。
　　不过我们几个初中同学还是被当做重要参考人被集中在一间包厢里，前台也在，毕竟酒是从那里拿的，而毒物来源还不清晰。
　　胡开山脸色煞白坐在桌球桌上一动不动。也能理解，他一定在后怕，说不定一个不小心中毒死的就是他。
　　我小声问赵影来，白建龙是死于什么毒。
　　他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故作神秘对我说：“不知道。”
　　啊……令人生气！
　　“但是我可以用积分换警方的尸检报告。”
　　“要用多少积分啊？”
　　赵影来望天一会儿，然后回答：“大概二十——”“太贵了！”我现在全部积分还不够换一份尸检报告呢！
　　赵影来噗得一声笑了：“没想到你还有贤妻良母的潜质呢。”
　　“什么鬼！”我是觉得这样一来，任务完成之后系统会评价赵影来贡献更大！
　　“真不要？”
　　“先把这一轮完整经历过一遍再说。”反正只要确定了死者身份，也清楚了那两个人是怎么受伤的，下一轮重置之后就可以有的放矢了。
　　赵影来欲言又止。
　　我最看不得这种人。
　　“有话就说啊，我又不是老虎，不吃人！”
　　“听你的意思，不查凶手和作案手法也没关系？”
　　“任务只是阻止凶手杀人和伤害案，又没说要找出凶手及作案手法。”我觉得理所当然。
　　赵影来摇头：“我觉得还是彻查清楚更好。只是糊里糊涂阻止，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矛盾。今后还会出事。”
　　“那就是新的任务，新的奖励。”
　　“你当真这样想？”
　　赵影来的眼神里有一点失望的意味。
　　我耸肩：反正这些人本来也与我无关，他们最后是死是活，我不关心。我只想要完成任务，获得奖励。
　　当时我还不知道，这种天真而愚蠢的念头会给我带来怎样的恶果。

　　根据之前阻止公交车被冲下河的经验，车子一旦入水就立刻重置任务。但是这一次死者已经出现，任务还没有重置。
　　为什么？
　　“因为难度高，要给我们调查的时间。”赵影来淡淡道。
　　自从刚刚他流露出失望的意思之后，这个人就对我态度明显冷淡了。真是搞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过我也没有闲心管他，该了解的人际关系已经差不多了解了，我还是更习惯自己一个人行动。
　　就在我想要再次去案发现场打探的时候，两名女警进来，将我和前台叫去另一个包厢。
　　经过走廊的时候，听到一个男人正在发脾气。
　　“……关一起！那些都是嫌疑人！都有可能是凶手！要分别关起来！”
　　看来，我们这些一起参加聚会的人也成了嫌疑犯啊。
　　女警见我停在半路上，于是拉了我一把，将我带去另一个空包厢，里面还有一个警察，不过是男性，见我进来，就背过身去。
　　女警向我出示警官证之后做了必要说明：需要搜身。
　　我很配合得告诉她因为之前身上沾了血所以换了一套衣服，换下来的衣服在包厢的手提袋里。男警察立刻去拿，女警察趁机让我去洗手间脱下贴身衣物，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之后才开始翻动我的手提包。
　　刚翻动没两下就发出啧啧的声音：“这都是什么啊！”
　　我除了要了解必要信息看过秦司兰的手机之外，并没有看包里有什么东西，此刻也凑上去。
　　怪不得女警察发出这种感慨。秦司兰的包里有一套全新的情趣内衣，还有一盒小雨伞。这是准备用在谁身上？
　　她刚满18岁没几天，也没见有男朋友，更没有和其他人有约会。该不会……还是不要妄加猜测。
　　幸好女警只是来回打量我几眼，并没有问这些东西的具体用处。男警察也跑了回来，两人一同打开我放脏衣服的手提袋。
　　然后女警察再次叫出声来。
　　“这是什么！”
　　不应该啊，手提包里只有衣服，就算有血迹，刚才我也解释清楚来源了啊。
　　我上前一步，借着包厢里幽暗的灯光终于看清楚了那东西。
　　是个装在塑封袋里的棕色小瓶。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塑封袋拿出来的瞬间，我闻到了浓重的烟味。
　　但是每个包间里都混杂着烟酒臭味，我无法确定是不是自己闻错了。
　　“那个……”我举手，“这东西我没见过……”
　　“你先留在这里。”男警察对女警说，“看住她。”
　　看来，我的嫌疑陡然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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