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

　　23(修).
　　考虑到这是林壤养的狗，王雨岚竭尽全力地讨好小胖。
　　结果逗了半天才发现，这狗简直是金毛界的奇葩，毫不亲近人不说，连摸一下都不让，一直沉着脸警惕地躲来躲去。
　　王雨岚脸上笑容都僵了，心里怒骂：这小杂种，怎么这么难伺候。
　　“……”被称为小杂种的林壤愣了愣，下一秒，他对着王雨岚呲起牙，气得差点想咬上去。
　　人狗互动就别指望了，又相处一会儿，连迟钝如柳明都看出来小胖很讨厌王雨岚。
　　眼看着王雨岚已经笑不出来，柳明赶忙打圆场道：“你别介意啊，小胖比较怕生，可能今天害羞了。”
　　“呵呵，没事。”
　　王雨岚心道：这狗真他妈傻，要不是还想通过它和林壤建立起关系，老娘早就走了。
　　林壤再度怒了：“汪汪呜汪（赶紧滚啊，看都不想看到你）！”
　　林壤实在看不爽这女人，但他又不敢做太出格的举动，他可不想给这女人任何撺掇柳明进书房找他的机会。
　　无奈王雨岚脸皮太厚，就算金毛摆明了不想搭理她，还是变着法去讨好金毛。
　　林壤抗议半天，气不过，尾巴怒抽了柳明一下后跑回了卧室再不肯出来了。

　　柳明不知道小胖为何今天心情如此糟糕，平时小胖虽然性格算不上好但也不会这么暴躁。
　　他送王雨岚到地铁站，正想回头安抚小胖，就见林壤黑着脸站在门廊处等着他。
　　“林壤，不好意思啊，给你添麻烦了。今天……”柳明觉得今天带人回来肯定打扰到林壤工作了，也难怪林壤看上去很不高兴。
　　他却不知林壤并不是为了这个生气。
　　林壤没法仔细给他解释，只能蹙眉看向柳明，问道：“这个女人就是你女朋友？”
　　柳明点了点头，有些羞涩道：“嗯，是。那个……你觉得她怎么样？”
　　有了新交往的对象，带给朋友见后都会问问对方对自己女友印象如何。
　　不过林壤毕竟刚和王雨岚见了那么一面，所以柳明这么问只是走个过场，主要是希望好友夸夸他女友长得不错再祝福下他，并没有真指望林壤能提什么意见。
　　谁想林壤闻言，却沉着脸闷声答道：“我觉得她不怎么样……你下次最好不要再找她了。”
　　“……”柳明愕然。

　　“为什么？”他问。
　　当然是因为你女朋友刚见到我就想着怎么勾搭我了——林壤愤怒地想。
　　可这样的话他只能憋在肚子里，没法说出来。
　　不然，若是柳明让林壤给出证据怎么办？总不能跟柳明说“因为她看我的眼神不对劲，我知道她动了念头”吧。
　　怎么听都像是自恋狂的胡言乱语。
　　或者跟柳明坦白“我能听到其他人的心声”？——更不行。
　　万一柳明知道他的特异功能后惧怕排斥他怎么办？
　　他还不想失去这个难得合得来的朋友。
　　林壤不由沉默下来。
　　在这一刻他才发现，他其实还是蛮在意柳明的。也因为他在意这位重逢的故友，所以才想拆穿那个虚伪的女人，却又不愿意冒丁点会失去这个朋友的风险。
　　“她和你不适合。”
　　林壤这次的声音小了不少，面对柳明疑惑的目光，他别过头。
　　【为什么要这么说？林壤是觉得我配不上雨岚吗？】柳明却想歪了。
　　林壤急道：“我的意思不是说你配不上她，是我觉得这个女人心机太重。她对你不是真心的，你和她在一起肯定要吃亏。”
　　柳明脸红了起来，不过这次却是因为生气：“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她，雨岚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你才见了她两三面，看不清她的真面目很正常。总之我告诉你了，离她远点。”
　　柳明气得不行：“太过分了！要说接触时间，你只不过第一次见到她，凭什么就下结论。”
　　林壤有些不耐烦地解释道：“因为我比你更会看人……我也是为你好，你如果不信的话，就等着吃亏吧。”
　　柳明直直看着地面，没有说话。他并不擅长和人争论。就算林壤说什么为了他好，但这样毫无根据地断言还是让他觉得很失礼。
　　【我真是看错林壤了，亏我还把他当朋友，他却说话那么刻薄，随意诋毁我喜欢的人。他凭什么用一副我什么都懂的口气对别人的女友品头论足，他自己都没有女朋友吧，还眼光那么高，谁都看不上……要我看，他还不如王雨岚一根手指头。真是不想跟他说话了。】
　　柳明抿了抿嘴。
　　林壤听到他心里想的话已经气坏了：“柳明你想什么呢？”
　　柳明疑惑看向他：【什么啊，连我想什么也要管。】
　　“没想什么，我有点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林壤怒极反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就是觉得我说话刻薄吗。你愿意活得像个傻子也无所谓，好心提醒你不听，我也懒得管你。”
　　“嗯。”
　　【我们都是傻子，你最聪明。聪明还不是没有朋友。】
　　柳明气鼓鼓继续往屋里走。
　　【真是莫名其妙。自以为是。怪人……】
　　“……”林壤愣了愣。
　　“怪人”两个字忽然刺入脑海中。
　　那是林壤最忌讳的两个字。
　　他没想到有一天会从柳明那里听到。
　　还以为这次真的找到个可以信任的朋友。
　　我还是太天真了，林壤想，柳明和那些人也没什么区别，我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林壤看着柳明的背影，面色彻底沉下来。

　　回到书房，隔壁房间柳明还在烦恼刚刚那场争吵，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不停传过来。
　　一会儿是觉得林壤说话过分，一会儿又是自责处理得太不冷静，想找林壤道歉。
　　“……”林壤听了半天，在听到柳明考虑要不要搬走的时候，他猛地站起身，又慢慢坐下。
　　林壤半天没画进去几笔，最后烦躁地把笔扔到一边，走到音响旁打开音乐，扭到最大声。

　　一瞬间，震耳欲聋的交响乐充斥了整个房间。
　　终于安静了。
　　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只剩下心脏仿佛要跃出胸膛般剧烈跳动。
　　听不到，就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林壤靠着墙坐到地板上，拿出手机刷了会儿微博，看到柳明错发的那几条微博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挨个点开全都给删掉了，删完又觉得自己这么做挺幼稚的。林壤想了想，怕柳明一会儿来找他听不到，便又慢慢移到门边坐下。
　　谁和朋友还没有点分歧争执？虽然柳明刚刚的表现让他很失望，但林壤还是大度地决定了：如果等会儿柳明主动来找他认错和好，他就姑且原谅他一次。
　　……柳明会过来道歉的吧？他刚刚还那么想过了。
　　林壤盯着远处的音箱走神。
　　他忽然想要听听柳明现在在想什么，不过音乐声太吵，他竖直了耳朵终也只听到一片噪音。
　　……

　　卧室里，柳明被书房忽然传来的巨大声音吓了一跳。
　　“怎么了？”电话另一头，萧灵问。
　　“好像是室友在听音乐。”
　　“声音好大啊，我都能听到了。”
　　“嗯。”
　　“也不怕扰民。”
　　“他平时不这样。”
　　“唉，要我说啊，你住得不痛快就干脆搬出来得了。天上没有白掉下来的馅饼，他这房子那么好租金那么低，肯定有其他问题。这才刚住多久啊，就有矛盾了。以后有你受的。他今天那么说，我估计就是不喜欢你往家里随便带人。”
　　“这点是我考虑不周，但我就是想让雨岚看看小胖，女孩子不都喜欢小动物吗。”
　　“对哦，你说你打过电话了。他如果不同意当时拒绝就好了。没必要事后反悔。唔，我还是觉得他性格有问题，你看他周围没什么朋友，肯定是不合群。好不容易有个好脾气的室友不嫌弃他，他当然抓着不放啦。你要是去谈恋爱，哪有空跟他说话了，所以拼命阻止——也是可怜。”
　　柳明揉了揉太阳穴：“我俩平时也说不上几句话。”
　　“那我想不出他还有什么理由要黑第一次见面的人了。”
　　“……算了，我先挂了。”柳明头疼。
　　“啊，等等！我想到了！”
　　“什么？”
　　“他是不是看上你女朋友啦？”
　　“……”
　　“你看啊，直接从你手里抢太伤和气，但如果你和王雨岚先分手就没问题了。你觉得这个……”
　　“嘟——嘟——嘟嘟嘟——”
　　“喂？……喂喂？柳明？……靠，老娘还没说完呢！”
　　萧灵再拨过去，却听到那边欠费停机的提示。
　　萧灵：“……”

　　柳明听着电话里的系统音，看了看表，来不及去营业厅了，只好明天早上再去充值。
　　不过萧灵最后说的那段话他倒是听清了。
　　仔细想想，竟觉得有些道理。
　　林壤今天那副有口难言的样子……难道，其实是因为他对王雨岚一见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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