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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夜司眠看她顿住，看了她一阵，出声道：“聆儿还有事？”
“……是。”陈东篱心情复杂，一方面她觉得很有必要说，另一方面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毕竟，以他们现在的关系，自己去劝他离开洛水，不要参与到心法拍卖会的事情中去实在有些不合适。但就算是这样，这也是机会，是能够阻止已知未来的一个机会……
深吸一口气，她果断转身走回来，站到夜司眠的正对面，看着他的脸，神色庄重。
“我有事想拜托你。”她低声说，不敢去想被拒绝之后要作何反应，只能不断催眠自己他会听的，会听的。
“哦？什么事？”夜司眠看上去挺有兴趣，他向后坐在竹榻上，示意她也坐下。
“你会答应吗？”她问。
“不会。”夜司眠果断道。
“什……你都没听我说是什么事！”她咬牙。
“那就告诉我好了，是什么事呢？”他笑了起来。
这人真是……她无奈，却也无可奈何，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道：“你在这里，是因为要参加武林大会吧。”
“嗯？”
“我想说的是，请你不要参加。”
“你想说的，就是这件事？”夜司眠反问，在看到她点头之后又笑了起来，“不行，这可是少见的有意思的事呢。我也是费了番功夫才争取到这个机会的，可不能因为聆儿你这一句话就轻易放弃。”
“我知道，但是如果你参加了，以后一定会后悔的。”陈东篱道，她看他不为所动的样子，心里不觉有点着急，“实话跟你说吧，这里面有阴谋，有人想趁机作乱。”
“还有呢？”
“他想嫁祸给你，你会成为替罪羊，众矢之的，甚至可能你不会再有机会离开这里了。”
“就这样？”
“什么叫就这样……这还不够吗？你会死的啊！”她只觉一阵怒气上涨，这种反应是怎么回事，一般人听到这样的事难道不会表现得慎重一点吗？他那副好像更有兴趣的样子是什么情况？
“聆儿是在担心我吗？”夜司眠笑道，看她脸色一变，又瞬间岔开话题：“不过聆儿怎么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还特地过来告诉我。这可是绝对的机密，你为什么要来告诉我？”
“告诉你会发生这样的事，就是希望你能退出。虽然这样可能无法完全阻止事情的发生，但是至少能造成阻碍。”王爷男主谋划了那么久的事，不可能因为一点变动就改变主意，没有了西流教，他可能会找别的门派。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也会给他造成困扰，也许会因此露出破绽也说不定。说实话，对于阻止钟离雨暇这件事，她没有什么完整的计划，也不知道具体要怎么做才能成功，现在也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就算到时候没办法完全阻止，至少也要能让自己好好的活下去。
“聆儿是在做什么很重要的事吗？小笙这么器重你？”夜司眠看上去很意外，他仔细打量她，审视的目光看得她全身不舒服。
“不是的，晋盟主既然都答应让你参加了，肯定不会又让我过来劝你退出，这些只是我自己的意思。不过是一次武林大会罢了，相比之下还是自己的生命比较重要吧？活着的话，以后要多少大会没有，何必非要执着于这一次呢？”陈东篱摇头，诚恳的看着他，希望自己能够说服他。
“聆儿这么想吗？真为难，你这么为我着想，我都不好直接拒绝你了。”夜司眠笑。
她看他态度松动，忙接着道：“我并没有骗你的必要，退一万步说，就算我说的这些都没有实现，到头来你发现我说的不是真的，那对你也没有太大损失吧？只不过少凑一场热闹，或者如果你不甘心，想要来找我麻烦也没关系。但如果我说的是真的，那你可是逃过一劫呢。所以说，拜托你，请退出吧。”
“聆儿讲的很有道理呢，我快忍不住心动了。”夜司眠抬手拉住她，接着用力一拉，她一下子被扯到了他面前。她吓了一跳，忙要推开他，可却不想他身子一侧，拉着她的手突然用力，她猝不及防，整个人都被拉上了竹榻。
在慌乱间手压到了什么东西，只听到“咔擦”一声脆响，她扭头，却看到之前放上去的面具在她的手下碎成了几片。
这，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一只手突然抚上她的脸，让她把头扭回去。那只手的温度要比她脸上的温度低一些，但这样的接触，却让她的脸无可抑制的再次烧红。
“我在这里，不要看其他无用的东西。”轻柔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她低头，看着夜司眠那张精致的脸就在自己的下方，顿时感觉浑身神经都绷了起来。
刚才那家伙把她扯上竹榻，但是估计他准度不够，拉上去之后非但没能翻身压制她彰显霸气，反倒被压在下面，整个人的气势降下去一半多。她有点想笑，却又不敢笑，只能强忍。
“聆儿的建议，我也不是不能考虑，不过，就这么白白让我答应，我可不会同意。”不过他本人倒是没有半点怂的自觉，看着她的目光和之前一模一样，反倒让她有了些微的局促之感。
“你要是答应，我可以把离心之法默给你。”她立即道，说着想要起身，可他还没松手，她只能维持着这样的姿态，内心开始渗出羞耻之感。
“不要，我对那种东西没有兴趣。”夜司眠果断拒绝，他想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笑容微妙，“不过，我倒是有感兴趣的东西，你要是给我，我就答应你。”
“是什么？”她问，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不安感突然涌出。
“你。”白皙的指尖触到她的唇，她脸色一白，呼吸一滞，接着整个人就如同火山爆发般迅速的从竹榻上弹了起来！
“你妹！爱答应不答应！谁爱管你啊！”她大喊，脸红的都要滴下血来，被戏弄和羞辱的感觉让她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指着他的鼻子喊出这样的话，接着摔门而去。
夜司眠看着被狠狠摔上的门，笑意染上他的面容。他坐了起来，整了整衣襟，垂眼时破碎的面具映入他的视野。水红的衣袖拂过，它被扫到了地上。
“蔻儿。”他轻声道，随着他的呼唤，一个白色的人影从门口闪现，上前几步对他行礼。
“你看了这么久，有什么想法？”他问，蔻姬却只是垂着头，一言不发。
“聆儿只是一个软弱无力的小姑娘，她哪里值得你这么大费周折？”他继续道，歪着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蔻姬还是不说话，在白色的衣袖下，雪白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她要怎么开口，那样的未来怎么能说出口，教主会被那个女人害成什么样子，那种事她要怎么解释。而且，依教主的性子，就算她说了，也只是会让他偏向虎山行。
到底，要怎么办，才能阻止那样的事情发生……
夜司眠看她良久，又道：“本座不觉得她会有什么威胁，等本座觉得无趣了，随便你怎么处置。”
等教主觉得无趣？脑海中浮现出刚才教主逗弄江聆语的场景，蔻姬只觉得心头冰凉。可是她还是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能缓缓地吐出一个“是”字。
不过这样的回答并没有让夜司眠满意，他看着蔻姬，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
“自去领罚。”他冷冷道，转过头去不再看她一眼。
*
陈东篱一口气从茶楼冲了出来，不管方向就冲着前一直走一直走，直到冰凉的风灌满了她的脖子，她才从涨满的愤怒中清醒过来。
夜司眠那个混蛋，本来以为他还会讲点道理，没想到居然比言庭还流氓一点，言庭虽说拈花惹草的，行事动手还要比他委婉一点儿，他倒好，直接拉上就上了！还跟她谈条件，他凭什么跟她谈条件！她是为了什么要跟他说那些话的啊，明明就是为了他好，结果还要被这么对待！她不干了！你武林爱怎么着怎么着去吧，钟离雨暇你怎么不快点来啊！像这样的魔教教主也好，武林盟主也好，都没有存在的必要，直接毁掉吧！
她觉得有点委屈，但更多的是被调戏的羞耻和愤怒，虽然知道这也是自己太敏感太脆弱，但是至少现在也先让她宣泄一下情绪。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种感觉还真是糟糕啊，晋潭笙也好，夜司眠也好，根本都不重视自己所说的话。
总觉得自己好像是没什么存在感一样。
不过，想要在他们中间寻找存在感，也确实不容易吧？毕竟人一个是武林盟主，一个是魔教教主啊。
这种背景这么大的家伙，真不愧是小说的标配，而自己现在居然还能和他们扯上关系，虽说也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关系，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真是托了江聆语的福。如果不是她，自己就算穿到了这个世界，也不一定能见着这样身份的人，现在不仅能见还能说话甚至可以上手有进一步的接触，难道不是应该谢天谢地了么？
谢个毛线！她才不想跟这种人有什么牵扯好吧！
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她回头看看四周，却只看到全然陌生的街道，不觉苦笑起来。这要怎么回去啊，真是的，早知道就不和夜司眠生气，让他送她回去好了。
不，还是算了，如果是那家伙，指不定会送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去呢。居然还想指望他，一定是跟他说太多话，导致脑子都不正常了。
算了，还是先走走，看能不能看到什么熟悉的建筑或者街道吧。
把脑海中麻烦的东西扔到一边，她看着四周，回头朝来时的方向前进。
才走几步，却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好像是在……
“……聆……语！”
她愣住，紧接着就觉得眼前一花，一阵温暖突然拥抱住她。
什么？她持续愣住，但这温暖来的力度也太大了，她忍了几秒就叫了出来。
“疼疼疼——！”
怀抱自己的身体一僵，紧接着马上松开手，退开几步。
陈东篱站稳身子，抬眼看眼前的人。
一身浅蓝色的衣衫，长身玉立，头发全部梳到脑后，不过不知为何居然有些凌乱的感觉。他的脸上此刻浮出了红晕，眼神尴尬的落低，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顾公子？”她道，突然觉得心情好了起来，“你是来找我的吗？”
顾煦扬抬手，在唇边握拳，轻轻咳了一声。他脸上的红晕很快消失了，尴尬的神色也如潮水般尽数退去。他点一点头，对她道：“之前发现江姑娘突然消失，盟主怕姑娘遭遇不测，让在下尽快找回姑娘。现在得见姑娘安然无恙，在下也放——可以向盟主复命了。”
她点点头，虽然知道他说这话不一定是真的，但还是有少许的失落，不过这失落也很快就消失了，她笑道：“还好顾公子过来了，我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回去呢。”
“恩。”顾煦扬点头，突然眉头一蹙，口气变得严肃起来，“还好这次没出什么事，但是江姑娘，这种事请不要再有下次了。目前还有不明身份的歹人觊觎着姑娘，何况现在正要召开武林大会，城中人口杂乱，会出什么事也无法预料。这一次在下即使找到了姑娘，下一次可能就没这么幸运。江姑娘如果有什么需要外出，还是告诉——盟主，安排人手陪姑娘出去才好。”
意料之中的被训斥了，不过她反而觉得挺高兴的，笑嘻嘻的点头答应。顾煦扬看她不当回事的样子，面色一沉，可是还是没说什么话，只是轻轻叹气。
江聆语看上去心情不错，步伐还挺欢快。顾煦扬稍微落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神情无措目光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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