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不良

作者:鹿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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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货郎


      虽严厉禁口,但卫国公嫡女被卖的消息随着众人的离去很快便传开了。路上,白雅看见丫鬟与小厮窃窃私语。

      宾客渐散,墙里墙外,热闹依旧。

      趁白谦流水宴捅出此事,因私仇还是存心打压?背后之人出自内宅还是朝野?

      “二小姐到!”

      屋里寂静一片,白雅抬眼看去,该在的都在。

      老夫人绷脸端坐,左右坐着白源与萧惠仪,下面是御史莫夫人。莫夫人对面是捉摸不透的白谦,然后是带了点担忧的白湄与幸灾乐祸的白婳。中间跪着一个藏青色长袍的年轻男子,门口还立着几个粗使丫鬟。

      三司会审,不过如此。

      “雅儿给祖母、父亲、母亲、莫夫人问安。”

      老夫人让人起来后,直奔主题:“莫夫人素来刚正不阿,关于卖身的流言丫鬟已告知你,讹诈之人便跪在地上。”

      在老夫人看来,此事属讹诈。她之所以留下莫夫人,是想让她做个见证。

      白雅看了眼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男子,长相尚算周正,看打扮像个货郎。至于莫夫人,听闻她与萧惠仪乃手帕之交。

      见白雅不反驳,老夫人心里咯噔,扶着桌面问:“你可认识此人?他说他手里拿着你亲画的卖身契。”

      林嬷嬷将卖身契放在白雅跟前,白雅只瞧了一眼便知这是真的。只是当初的卖身契为何会落入此人手里?还以此威胁。

      白雅抬头,萧惠仪狭眼得意难掩。

      “我并不认识此人。”白雅道:“只是在南庄的时候,玉兰趁我昏迷,帮我强按了指印。”卖身契上的指纹一清二楚,背后之人既能拿出此物,想必没打算轻放自己,她不欲做自打嘴巴之事。

      “荒唐!还不快跪下!”老夫人不知道该气白雅的老实还是气她的愚钝,只觉得心窝疼。

      白雅敛眉跪在地上,膝盖冷冰,同样的地方,同样的姿势,只是不同的灵魂。

      三年前,原主便是跪在这里,接受老夫人毫不留情的呵斥,然后才有了高烧与后来的割腕。

      “堂堂卫国公嫡女,竟如此疏忽!平日我是如何教你们的?你可对得住卫国公嫡女的身份?可对得住你待嫁的姐妹?”卖了身便是奴,这搁在世家,千古奇闻!

      白雅抿唇不语,老夫人这回的脑回路怕绕了九曲连环。身为祖母,在外人面前,出事不先维护子孙,而是一味谴责,深怕别人不知道似的,想必不仅仅是因为厌恶,还想趁白谦羽翼未丰,拿捏自己。

      以往,她忌惮于这个时代的禁锢,受“孝”束缚,今天,阖该做些什么,给自己松绑,未来也好痛快些。

      她有靠山,不是吗?

      白雅往白谦的方向看去,对方面色无波,她却分明察觉到他藏于黑眸的冷意。

      白谦食指轻点,印象中他心怀谋划便如此动作。观他的神色,她却有些不确定。

      嫩苗才出梢,显摆易夭折。只是,她总该“讨回公道”。

      白雅道:“祖母教训得是,我确实疏忽了,不该因玉兰是母亲的人而放松警惕,更不该被算计还藏着掖着瞒而不报。”

      白谦手指微顿。

      萧惠仪倏然起身:“此话何意?什么叫玉兰是我的人?她是你的贴身丫鬟!如今她不知所踪,你便要往我这个继母身上泼脏水,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心思竟如此深沉!”

      “我从未说过玉兰失踪之事,母亲是如何得知的?”

      萧惠仪神色一顿:“我乃当家主母,玉兰又是卖入府中的丫鬟,只消一问,自会有人告知。且若非失踪,她又怎会迟迟不归?”

      白雅冷笑:“兴许她已经死在外面了。”

      萧惠仪哑言,眼中的不可思议毫不作假:“再怎说她也是与你从小一同长大的丫鬟,你……你怎可如此歹毒?”

      白雅心疑,萧惠仪竟半点不虚心,说起来平王一案公诸于世后,萧惠仪与平常无异,是装模作样还是其中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她虽与我一同长大,却从未把我当主子。南庄的两年,玉兰每半个月便与母亲通信一回,期间有两次书信不曾传达,玉兰也有两次未收到母亲的来信,母亲可知为何?”

      萧惠仪脸色一变,当初她还以为玉兰怎么了,中间断了两次,不想是被白雅发现了。

      迎着白源怀疑的目光,萧惠仪心里咯噔,忙道:“我未曾与玉兰通过信,若老爷不信,尽管让人将信件取来,对一下字迹便是。”话说这么说,只心里惴惴。

      白源让白安随玉竹、锦心前去雅馨苑和怡然苑取书信。

      白谦突然道:“父亲不妨将母亲院子里一名唤锦秋的字画取来。”

      萧惠仪神色一变,老夫人这下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她恨萧惠仪眼皮子浅又恨她手段拙劣,却不能置卫国公府的名声不顾,遂好声朝莫夫人道:“这事一桩接着一桩,让你看笑话了。”

      莫夫人也是个知性的,看得津津有味也不显露半分,笑道:“您这话就见外了,御史府里面的事也不少,还不是关紧府门闭着眼就过去了?且家和万事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这是既表明自己不会在外胡说,又劝老夫人高拿轻放。

      老夫人点了点头,莫夫人瞧老夫人等人的神色,再不好留下来看戏,便胡诌了个理由自带丫鬟婆子离去。众主子身边的丫鬟、婆子也退得远远的。

      老夫人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莫夫人胆小怕事,莫御史与安王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是个拎得清的。

      很快,丫鬟在白安的陪同下把两人的字画拿来,只厢比对一番,真相大白。虽信上没说什么利害关系的事,但主母派人盯着继女,本身就不光明。

      萧惠仪强颜笑道:“之所以不告诉你,是怕你多心。自古继母难为,我知你心思敏感,如何不能让丫鬟多加注意?”

      白雅却不想让步:“母亲的话字字在情,却不在理,这十年来,我过得如何,府里上下乃至祖母有目共睹,若您真的如此关心我,怕我也不会大病小病不断。”

      “你生病是自己看不开,何故怪我?若你真看开了,又何必自杀?”

      “自杀?”白雅面露古怪,看了眼异常兴奋的白婳,直看得她心惊肉跳。

      “自杀?”白源面色微沉,倏然打断。

      萧惠仪愕然,才想起白源并不知此事,心道不好。
      老夫人暗骂了声蠢妇,讪然开口:“当年,她被众千金嘲弄,心里想不开,遂割腕自杀。我这才与你媳妇商量,将她送去南庄静养。”

      白源双眼微眯,不看重不代表旁人可以轻视,他卫国公的嫡女竟被逼得割腕自杀,简直匪夷所思。

      白源看向白雅的神色带了几分不悦。她是文世洳的女儿,却无文世洳半分风骨。

      白雅隐隐觉得白源的不悦来得莫名其妙,不是因为担心,倒像是她在玷污什么似的。

      想到白源与文世洳生前的流言,她突然有了决定。或许,那张有可能打草惊蛇有违圣意的口供还可以继续“珍藏”。

      她将衣袖往上扯了一点,端着一双琉璃眼看向白源:“父亲见多识广,可曾见过惯用右手之人会用左手割自己的右腕?”

      白谦凤眼轻抬,黑眸带着摄人的冷光。白婳颤着手掏出帕子,紧紧地捏在手里。

      白源面色沉了又沉:“怎么回事?”
      家主之怒,姚是老夫人也心悸,但她确实不知情。白雅腕上的疤痕是斜的,经她提起才惊觉有异。

      “你这孩子,有冤竟也不说,现倒是旧事重提。”只当初她连见白雅一面都觉得恶心,又哪来的心思听白雅诉冤。

      白雅没有理会老夫人的埋怨,朝白源道:“当日,女儿思虑不全,独自上山祈愿,不料路遇结伴游玩的小姐们,被嘲笑一番后心里郁郁,当晚就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中,有人进来,手腕一痛,便没了意识。”

      老夫人神色稍好,幸而白雅识趣,没提罚跪一事。萧惠仪强装镇定,白雅被割腕一事,她并不知情,怎么就有种坑从头顶砸下来的感觉呢?

      她尚有自知之明,谁也没自己嫌疑大。

      “老爷……玉兰一事,妾确实做的不对,只割腕一事,却真真不知情!妾是怎样的人您又不是不知道,哪来的胆子谋害嫡女?”萧惠仪始终想不明白,明明在审讯白雅,怎么就变成审她了呢?

      “老爷,当务之急,还是雅姐儿被卖一事要紧,地上……地上还跪着人呢!”

      萧惠仪暂时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诬陷她,也没想出什么法子,只得硬着头皮将众人的视线再次移回白雅身上。

      “你可知,当初这张卖身契落入何人之手?”突然,白谦开口了,问的却是跪在地上的男子。

      男子瑟瑟发抖,只觉得新科状元的眼神冰冷至极,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蝼蚁。但他知道,富贵险中求,况且那人说了,只要他死捏着白雅的卖身契不放,银子是少不了的,或许还能抱得美人归。

      男子暗觎了白雅一眼,如此美人,谁不爱?咬牙添了一把火:“小的……小的是从一个叫花娘的手里,买了白小姐,当初并不知道白小姐的身份,看她……看她长得美,便……便动了纳入门的心思。”

      “砰!”是茶杯砸落的声音。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白雅再不济也是卫国公府的嫡女,怎可嫁给区区一个货郎!老夫人气得脸都歪了。

      白谦冷漠道:“莫非你背后之人未告知你,花娘乃平央城前总督之外室,而平央城的前总督乃平王党羽,早在三个月前被朝廷当众斩杀。”

      男子脸色煞白,他是想要美人和富贵,却不想搭上自己的性命。谁不知道平王前不久谋逆,被满门抄斩,他不认识什么总督,也不认识花娘!然而,想起那人的威胁,反正骑虎难下,男子不死心,辩解道:“小的……小的只是一个货郎,不认识什么总督,更不可能认识平王,只知道白小姐是小的花了银子买的!有字有据,恳请……恳请白将军做主!”

      那人说,白源自诩光明,若证据确凿,不会草菅人命。

      “究竟是怎么回事?什么总督又平王?白雅,你来说!”老夫人听得云里雾里的,借着刚刚的火气朝白雅怒道。

      白雅惊讶于白谦将花娘的身份摆出,但如此,她心里也少了一些顾忌,道:“我从未见过你,再者,当初卖身契已被官府一把火烧了,那予以公正的官员也落马了,怎会唯独我的落入你手中?莫非是你偷的?又或你与贼人关系匪浅?”

      白雅没有正面回答老夫人的话,她不确定有些细节能不能公诸于众,特别是萧惠仪在场的时候。

      “你怎么可能没见过我!那时候我明明已经买了你,还将你带到平央城,你却嫌我货郎出身,与那什么官人卿卿我我!我一气之下出城办事去,没想到再回来,你竟与那官人私奔了!”

      白雅心想,若男子知道他口里的官人是权倾朝野还深受皇帝宠信的端世子,怕不会如此信誓旦旦。

      “官人?”白源沉吟:“你说的官人是谁?”

      男子惧于白源的威严,支吾道:“小的……小的也不知道,您……您问白小姐罢,她都住进官人院子里了,小的怕死,不敢打听。”

      听着还真像一回事,白源复看向白雅。白雅当然不会傻傻承认,正斟酌措辞,白安突然上前,在白源耳边低语。

      白源皱了皱眉头,扫了白雅一眼,白雅跪得膝盖发麻,没心思揣测白源意味不明的目光。

      半倾,门帘窜进一道光,她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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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货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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