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不良

作者:鹿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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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鸡儆猴


      “祺瑞见过国公、老夫人、夫人,多有叨扰,敬请见谅。”段祺瑞一袭红黑长袍,腰佩麒麟黑剑,是羽林军特有的装束。

      白源心疑,问:“端世子前来可有要事?”见装束,倒像在执行公务,且门外还站着两个羽林军。

      段祺瑞拱手道:“下官奉命前来捉拿刘云贵。”言语中,他是以大理寺少卿的身份前来的。

      “刘云贵?”
      “便是跪在地上之人。”

      男子刘云贵一脸茫然:“捉……捉我?”随即面露惊惶:“大人饶命啊!草民……草民没犯事啊!”刘云贵原本就是正儿八经的货郎。

      白源邹然不动,问:“此人事关我卫国公府清誉,不知他所犯何事?”

      段祺瑞倒不隐瞒:“大理寺以为,此人牵扯平王一案。”

      刘云贵一屁股坐在地上,似此时才意识到牵扯到花娘、平王等人是要丢性命的,忙爬到段祺瑞脚下,什么都抖出来了:“大人!大人!草民不知道什么花娘,是有人……是有人给草民银子,让草民拿着卖身契上门的!草民冤枉啊!”

      萧惠仪忍不住舔了舔下唇,将颤着的手藏进袖子里。
      她该相信锦心,她办事素来妥当。

      白源唇线紧抿:“你受何人指使?”

      刘云贵脑门都是汗,无措道:“是……是一个乞丐。”

      白源怒意难掩,他纵横沙场,不乏政敌,白谦刚起,此时打击是最好的时机。

      段祺瑞道:“还请国公将此人交予下官。待审讯完毕,自给国公一个交代。”

      类似的话,他与白雅亦说过。段祺瑞忍不住看向白雅,自他进来,就一直跪着,他突然想起还在平央城的时候,她“侍奉”自己用酒,短短一个时辰,姿势变了又变,膝盖怕是娇贵得很,也不知道如今跪了多长时间。

      卫国公深知大理寺审犯要紧,刚想允诺,老夫人突然道:“女子面皮薄,还请端世子照看些。”

      这是不想声张的意思,段祺瑞了然,应下的同时朝白源道:“白二小姐跪在地上,可是因为此人讹诈于她?”

      白源眉头微耸,似没想到消息传得这般快。

      段祺瑞又道:“说起来,此事我欠贵府一个真相。去年白二小姐被她的丫鬟玉兰陷害,贼人趁白二小姐昏迷强行按押,才有了卖身契一事。待贼人被一网打尽,我等将贼人的赃物或烧或上缴,只是奇怪的是,唯独没找到白二小姐的卖身契,当时只以为被贼人弄丢了,并未多想,不想酿成今日流言,实乃我等失职。”

      众人面露诧异,没想到段祺瑞竟是知情的。说起来,又是总督又是平王的,案子的关键人物可不就段祺瑞吗?

      “段大人是如何得知白雅是被自己的丫鬟陷害的?”若说是白雅告诉他的,白源便不得不怀疑他们的关系。

      “因玉兰是被下官所捉,认罪后已被大理寺处决,若卫国公有疑,不妨问一下贵府的世子,前不久下官已将大理寺签章的口供移交于他。”段祺瑞不知道白谦有没有将那张他费心弄好的口供交给白雅,他此言实在试探。

      白谦才回来就将白雅置于风顶浪尖,他对白雅的“宠”本身就让他怀疑,而怀疑的,远远不止他一个人。

      白源看向白谦,显然想问口供一事。

      白雅道:“父亲,玉兰的口供哥哥已交予女儿,女儿这就让丫鬟拿来。”

      接下来的事哪怕段祺瑞有心也听不得,遂押人离去。屋子随着段祺瑞的离去,又陷入了一片沉寂。

      萧惠仪捏着椅子,趁白雅招呼玉竹回去取东西,悄悄传话锦心。萧惠仪只以为口供会提及她收买玉兰一事,但刚刚段祺瑞的话给她提了个醒,玉兰极有可能将陷害白雅自卖一事扣在她脑门上!此时她恨不得将玉兰从坟里拿出来鞭尸。

      萧惠仪内心的煎熬并没有持续很久,很快,玉竹携白安将口供递到白源手里。白源漠然接过,看后勃然大怒。

      众人一惊,老夫人连忙接过口供,阅毕,颤着手指指着萧惠仪,恨声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咳咳……”

      萧惠仪脸色刷白,便连白婳也忍不住起身,忙抢过口供,白纸黑字写着萧惠仪密联平王,让玉兰将白雅卖给花娘,再企图让白雅染毒,控制平王党羽,便连平王的案情也一清二楚。

      口供倏然落下,白婳扯着白源的衣袖哭道:“父亲,母亲……母亲定是冤枉的!”

      萧惠仪只觉得天似要塌下来了,她骄傲了半辈子,算计的人没有上千也有几百,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着了小人的道!

      萧惠仪跪在地上哭道:“老爷,不是妾,妾虽与玉兰暗联,却没想过害她,妾与平王亦不相熟啊!”

      “不熟?”白源挥开她与白婳的手,显然不信。“先帝在时,平王与安王交好,你乃安王嫡女,却说你们不熟。”便是不熟,背后还有一个安王。只是眼下大理寺只捉拿刘云贵,未动萧惠仪分毫,表明皇帝默认此事为内宅家务。

      “老爷!妾乃婳儿生母,这十几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不能……不能……”不能休了她呀!

      “毒妇!”白源冷声呵斥,眼底除了厌恶再无其他。“来人!将夫人送回怡然苑,半年内不得踏出怡然苑半步!”

      老夫人心惊,她考量的自然还有其他,劝道:“源儿,她……毕竟是卫国公府的主母,姐儿们又才到相人家的年龄……”

      白源强势打断:“母亲,事关雅儿性命与清誉,此举实乃轻罚,且口供既是大理寺立下的,便表明此事皇上已知晓,若我轻罚了,难免会让皇上以为卫国公府毒妇当道,家宅混乱。”

      老夫人神色一变,她怎么就没想到皇帝知晓一事呢,安王地位是不一般,但也大不过在朝天子。如此是轻罚不得的,只是……

      “府里一概事务,当如何?”

      白源早有打算:“府里事务就有劳母亲和晚倩了。”

      提起柳晚倩此人,老夫人心感复杂。府里一共不过两个姨娘,柳晚倩是白湄生母,白源待白湄难得有心,爱屋及乌也是常有的。她平日要礼佛,身子不比年轻人利索,最重要的是柳晚倩比萧惠仪好拿捏。老夫人再无异议。

      白源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白雅,神情复杂:“起罢,好生将养,阳安城的流言,不足为惧,我卫国公府的嫡女,哪能不历一番风雨?”

      白雅笑着道谢,眼眸深处却一片平静。待白源离去,她正欲起来,不察双腿血液不畅,浑身酸软,正要一头栽到地上的时候,突然被拥进一个带着冷竹香的怀抱。

      白雅捉着眼前的衣服,把头狠狠地埋进白谦的衣襟。白谦身子一僵,就在他以为她在哭泣的时候,白雅撑着他的双臂起来,等那股酥麻过后,抬起干净无痕的眼眸,扯了把嘴角:“谢哥哥。”

      笑得着实牵强。

      胸口似酸似痒,莫名不畅,白谦皱了皱眉头,与老夫人道辞后牵着白雅离去。

      清月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隐隐觉得怪异,世子……不是不喜与旁人肢体接触吗?

      清影湖畔,新柳抽条,零零散散地垂落,似没有根的浮萍。

      “端世子为何要提及口供一事?”白雅问得直接。

      “许是得了御用的刀子,杀鸡儆猴。” 白谦看了眼被她搁在腿上的腬胰,眼眸微凝,回答得极为简练。

      白雅眨了眨眼,表示明白,再没提问。

      她的心里攒着一股郁气,按理说白源于她而言不过是血肉上的羁绊,她不该为他的轻描淡写伤神。然而,体内似储存着情感记忆,白源的异举会让她在意,白谦的存在会让她忍不住亲近。她以为,这是血肉的羁绊。

      坐了半晌,发了一会儿呆,白雅突然道:“夕阳下去了,该回了。”

      白谦起身,瞧见自己极为自然递出的手,黑眸一愣。

      白雅攒着心思,没怎么在意就牵上了,两人慢悠悠地往回走。清影湖靠近北苑,她们住在西苑。两人在假山处分道扬镳,白雅看着白谦沉稳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拉着他散步不是明智之举,甚至幼稚可笑。

      “小姐总算开心些了。”跨门槛的时候,玉竹扶了她一把。

      白雅眼中阴霾不再,笑盈盈地问:“那你说说我因何开心?”

      玉竹思忖了半刻,试探道:“莫不是嫌弃世子的榆木脑袋?”

      白雅点了点自个儿的脑袋,道:“若他那个是榆木脑袋,我顶着的约莫是块顽石。”

      玉竹乐了:“若小姐头上的是顽石,那我和玉蔻的便是地底的黑泥,不然怎就看不明白,小姐为何不早早地吩咐奴婢把口供拿出来,非要等端世子提及呢?”刚刚那场景,真真要被吓去半条命。

      “正儿八经的口供十分难得,留着说不定有大用,今日小用,倒便宜她了。”

      “小用?”玉竹不解,给白雅解衣裙的手一顿。

      白雅沉吟道:“便是杀鸡儆猴与杀鸡取卵的区别。杀鸡儆猴,鸡猴本一家,为的不过是威慑。杀鸡取卵,鸡卵共体,动则连根拔起,岂不痛快?”

      玉竹恍悟,然而思及今日白源的惩治,心里仍不痛快。

      老爷怎么就不真把鸡给杀了呢?小姐险些没命,现还成为别人桌上的谈资,哪是轻飘飘一句禁足能安慰得了的?

      然而这话,玉竹也只敢在心里想,真说出来了又怕白雅伤心。这般想着,她掏出清月送来的药罐子,净手后从里面抠了点点在白雅膝盖上,轻轻地揉开。

      白雅笑得释然,储君未定,但凡皇帝没有明着厌弃安王,安王便是三皇子萧瑾瑜强有力的靠山。白源首先是一个权臣,然后才是父亲。之所以禁足,不过是给大理寺、给已知情的皇帝一个交代。

      玉竹心里藏了事,不问心里不安:“小姐,您手上的伤……”当真是被夫人害的?

      白雅垂首看了眼,直言道:“不是她,是绣婷。”

      玉竹手一顿,猛地起身,颤着嗓子道:“竟是她!竟是她!若不是奴婢不察!竟险些让小姐丢了性命!”

      白雅沉默了半晌,原主已丢了性命,在玉竹跟前的根本就不是原来的白雅。只是她已经活成白雅了。

      “小姐为何不揭发三小姐?”绣婷是白婳的大丫鬟,她所为必然授的是白婳的意。

      “晚了。父亲已经默认此事是她所为,便是我说了,白婳不认,她为着白婳,只能将罪名揽下。”提了,必然是萧惠仪背锅,不提,后面总有翻账的机会。

      杀身之仇,为着原主的恩情,她定然是要报的。

      玉竹心里不忿,然而白雅言之有理,她只得将怨气往肚子里吞。想着日后定要捉住秀婷的把柄,为白雅报仇。

      见白雅在沉思,玉竹生怕她胡思乱想,忙道:“膝盖可有异感?”

      白雅道:“热乎乎的,今儿的药怎么与上次玉蔻给我涂的不一样?味道也好闻些。”

      玉竹笑道:“是清月才送来的,想来是世子吩咐的。”

      果然,提起白谦,白雅脸上的笑意也实诚了些。

      玉竹心想:今日一事,她也算看清了。老爷是指望不上的,小姐能指望也只有世子。今后她得好生看着,只盼兄妹两再亲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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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两年后,撞破“真相”的玉竹在得知自己莫名其妙当了助攻后,恨不得将此时的自己一巴掌拍死在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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