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环王]魔戒双璧 穿越时空入君怀

　　良辰美景四月天，南国山城恰逢春意正浓时节。

　　米纳斯蒂利斯迎来了又一个好日子，国王陛下的婚礼大典将于翌日举行。

　　如今的春日夜晚已不再有多少寒意，即便是山间吹来的晚风也暖融融的。白石城第六层的高空花园飘散着阵阵幽香，只在晚间才悄然盛开的月光花纯净光洁如雪似玉，铺满在霍比特少年的窗下。

　　少年窗前的轻纱随风舞动，透射出淡淡的烛火光影。月影初上，朦胧照见窗外那个魁伟挺拔、默然伫立的身影。穿着银灰色长袍的人皇陛下身披如水月光，宛如仙宫神祗般清雅高贵。

　　然而此刻他却是剑眉深锁，怅然凝神望向窗内。透过那层时而飘动的薄纱帘幕，他依稀看见窗前桌旁坐着的小小身影。四周十分宁静，那身影也一动不动，有一种说不出的孤单寂寥。

　　阿拉贡无声地叹息。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移步来至房门前。他轻叩几下虚掩半闭的门扉，随后推门而入。

　　房内的少年听到敲门声已经起身，见到来访的高大男人却是一惊，竟然一时语塞，愣在原地。

　　“……”

　　人皇见那少年不言不语，只是望着他，一张俏脸暗含忧伤落寞，更添几分憔悴。他差一点儿忍不住即刻上前，将那小小的人儿揽在怀中好生安抚。

　　但他终于强自压抑住内心的冲动，只是温声问道：

　　“弗拉多，几日不见，不知你可安好？”

　　“我很好。陛下您可安好？”弗拉多好似突然缓过神来，平平静静地回答道。

　　“我也很好。”

　　阿拉贡从来没有如此局促无措过，他只是机械地回答问题，目光一刻也无法从那少年的脸上移开。

　　“……”

　　“……弗拉多，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不，不打扰的。陛下请坐。”弗拉多终于想起要尽地主之谊，语气轻快了不少。

　　人皇在窗前的木椅上坐下，为的是能和少年平视。

　　“弗拉多，明日我就要和阿尔文举行婚礼。”

　　“恭喜陛下！明日可真是个大好日子呢！”少年大方应答，嗓音甜美如初。

　　阿拉贡闻听此言，心中却是一阵痛楚袭来。

　　这样的时刻，这样的祝福，却只让他觉得无比沉重，几乎承受不起。

　　“弗拉多……我已对阿尔文坦言你我之事。可是，阿尔文她……在林谷那时……已经身怀有孕……是我的孩子……对不起啊，弗拉多……”阿拉贡终于艰难开口，对少年据实相告。

　　“……”

　　弗拉多再次愣在当地。

　　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人皇的眼睛，眼神一片迷茫，仿佛听不明白男人刚才所说的话，又仿佛遭受了重重一击，脑中尽是空白。

　　阿拉贡心如刀割，向来坦荡磊落的男子汉此刻只觉羞愧难当。他痛恨自己，恨自己伤了少年纯真的心，恨自己不能回应少年炽热的爱，恨自己最终还是只能选择罔顾少年的情。

　　他情不自禁地垂下眼帘，紧抿双唇，双手在膝头紧握成拳，直至关节泛白。

　　一双温热柔软的小手轻轻抚上了他的双颊。

　　阿拉贡抬眼看时，只见弗拉多已经走到他的身前，正用双手捧起他的脸庞，凝望他的碧蓝眼眸中映着点点烛火，目光无比温柔清透。

　　“阿拉贡，吾王！在此我也要祝贺你喜得龙子！这是陛下你的一大喜事，也是刚铎民众未来的福祉，请接受来自弗拉多的最美好的祝愿！”少年诚挚且沉稳地说着，纯净甜美的声音如清泉般注入男人的心田；接着再是轻柔一吻，印在了他的一侧脸颊，也印在了他的心头。

　　“弗拉多，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是我辜负了你，我亲爱的弗拉多，我的小朋友，我的挚爱！”阿拉贡无比热切而又哀伤地说着，低沉的嗓音中带着痛苦的嘶哑和颤抖。

　　“阿拉贡，你什么也不必说。我都明白！一切都明白！我从来没有怨怪过你，我也什么都不要！我，只是爱你！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无怨无悔！”

　　人皇陛下望着此刻无比坚定果决的少年，一腔深情再难自抑。他用颀长的双臂圈起少年的身体，将他紧紧拥抱在怀中，泪湿沾襟。

　　弗拉多尽力搂住男人，双手在他颤动的肩背上轻轻拍抚着，一下又一下，仿佛是在疼惜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弗拉多将脸埋在男人的衣领中，再一次让那种特有的烟草和药草交织的清新味道渐渐充斥于他的鼻息之间，因为那无比熟悉的味道，比那窗外暖风吹送进来的阵阵花草幽香还令他沉醉。此刻他只想一醉方休，哪怕这就是最后一次，哪怕只有片刻，他也渴望专享男人的爱！

　　“就这样多抱我一会儿吧，我的亲爱的阿拉贡！”

　　连日来早已因着万般相思而憔悴神伤的霍比特少年在人皇陛下的温暖怀抱中慢慢沉入了睡乡。

　　人皇将那少年横抱于胸前膝上，正如昔日那样，无论是在野外密林的月光之下，还是在陡峭山崖的风雪之中，他们总是互相依偎、彼此守护。

　　即使不能给弗拉多自己的全部，也让他能继续守护着他吧！阿拉贡轻吻怀中少年的额头，暗暗在心中下定决心。

　　人皇阿拉贡和精灵公主阿尔文的大婚典礼暨刚铎王后加冕仪式同样在塔楼顶部的圣剑广场举行。

　　参加了国王加冕盛典的嘉宾们也全数汇集此地，共同祝福这对仙侣。

　　广场上花团锦簇、锦旗飘扬，国王陛下身着白色暗金纹锦袍，头戴白宝石王冠，端的是英姿神武、仪表堂堂。阿尔文王后一袭描金白缎衣裙长长曳地，颈项上戴着耀眼夺目的宝钻项链，容颜隽美，仙姿卓绝。甘道夫大师为一对璧人主持婚礼，再由国王陛下亲手为王后戴上缀满宝石的银白后冠，全场掌声欢呼声不绝于耳。

　　霍比特少年们自是人皇的上宾，他们一起盛装观礼，亦出席了随后举行的宫廷盛宴。弗拉多禁不住再次为国王陛下的卓绝风采所倾倒。连日来的刻意回避并不能让他对他的思恋稍减，但心意却好像被自己封存起来似的，在这避无可避的盛大场合里，他扮演着轻快平和的自己，仿佛依然是那名刚从夏尔走出来的阳光少年。

　　其实，整整一天弗拉多都过得昏昏噩噩。

　　婚礼筵席上的他仿佛是活在另外一副空洞的躯壳里，而他的灵魂却依然留在了自己的房间里，留在了昨晚那个紧紧抱着他的男人身边。虽然他早知道阿尔文公主的存在，虽然他心中早已有所准备，当他不得不面对现实的时候，却依然如雷轰顶，万念俱灰。

　　阿拉贡的一生注定波澜壮阔，江山、美人、龙子，多么精彩辉煌！而他，弗拉多，只不过是短暂的过客，只不过是多余的存在。战乱使他们萍水相逢，和平却终将为他们带来分离。

　　然而，他已经无法停止爱他！

　　阿拉贡曾经为了他舍生忘死，为了他毅然对公主坦言，给了他多少温暖、多少激情！想他这一生曾经得此知己，夫复何求！惟愿喜获娇妻麟儿的人皇陛下从此幸福美满，治下国泰民安。

　　被各方宾客拥戴围绕的人皇阿拉贡陛下始终面带笑容，陪在他的王后身侧，与众人一一举杯致礼，谈笑风生。

　　他当然知晓那小人儿就在眼前，也无时无刻不感觉到他的存在，但他如今心怀无限愧疚，难以面对那挚爱之人。从昨晚起，他已经失去了爱他、拥有他的资格，而少年不再、也不应该属于他。阿拉贡的心中酸楚悲凉，祝酒时他只默然含笑望向少年，两人皆是相对无言。

　　今日的阿尔文王后高贵婀娜，艳惊四座，她的端庄优雅、贤明得体更是人人羡赞，众人皆认为她就是刚铎王后的不二人选，是国王陛下的佳偶良配。

　　阿尔文站在刚铎都城的最顶端，与人族至尊并肩而立，她的心中亦是感慨万千，颇不平静。

　　去岁阿尔文和阿拉贡在林谷重逢，眼光犀利如她，早于父王的盛宴上就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她发现这位昔日恋人对他的霍比特小朋友似乎异常爱重体贴，而席间弗拉多对她身旁端坐的这位男子更是带着无限崇敬仰慕之心频频看顾，在阿尔文的眼中，少年对男人的依恋之情已然尽显无余，亦知那当事二人竟是对彼此的情感尚未有所意识。

　　公主生性豁达直爽，本欲和阿拉贡谈及此事，怎奈大敌当前，护戒队不日即将远行，人人皆以大义为重，更无暇顾及其他。护戒队出征之后，她才慢慢感觉到了腹中胎儿的降临，而这个秘密她也一直守到中土之战终结。

　　其实，阿尔文从一开始就深知父王埃尔隆德反对自己和阿拉贡联姻，但她是一名十分独立果决的非凡女子，有着倔强执着的韧性。她丝毫不在乎阿拉贡乃一介人族男子，极度爱慕他的人品风姿，更认定他就是天之骄子、一代明君。

　　自从她得知自己怀上了他的孩子，就更加义无反顾，宁可抛却仙籍，誓死相随；自从她看见父王预言书中自己那可爱孩儿的影像，哪怕只是惊鸿一瞥，已然让她再无半点儿犹豫。

　　真挚热烈的母爱让她焕发出前所未有的动人光彩，连老精灵王埃尔隆德也为之动容，于是他亲自为女儿送嫁白石城，衷心祝福这场婚礼。

　　阿尔文怀着为人母的无限喜悦之情来到了米纳斯蒂利斯。

　　然而，那日的加冕典礼上，弗拉多为阿拉贡庄严捧上白宝石王冠，国王陛下率众向他深情行礼跪拜，同甘苦共患难的岁月令二人情谊弥坚，阿尔文岂能看不明白！

　　当婚前那晚国王陛下亲口向她坦诚他对弗拉多的爱意，她虽然早已了然于心，却依然深受打击，黯然神伤。她知道阿拉贡是一位谦谦君子，一诺千金；她相信日后他必会敬重善待她这位王后，更会百般怜惜疼爱他的王儿，然而，作为恋人，她却已经失去了他，因为那小小的少年已经完全占据了他的心。

　　阿尔文心中不无痛苦落寞，但历经了千载沧桑的她已不再执着于小儿女情长，更何况她已经拥有了在这世间最令她珍惜的人——她的亲爱的孩子！从今以后，他就是她的生命！

　　这位高洁睿智、气度非凡的精灵王女相信，曾经与阿拉贡相识相爱是一种缘分，而成为刚铎王后、抚育龙子则是上天注定之己任，她自当义不容辞，欣然受之！

　　白石城喜事连连，举国欢庆。另一场盛大婚礼也于半月后在摄政大臣宅邸举行。

　　优雅俊逸的法拉米尔亲王和秀丽刚毅的伊奥温公主于患难时相知相爱，也正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这次由阿拉贡陛下亲自为两位佳人主持婚礼，一众宾朋欢声笑语，场面亦是十分温馨感人。

　　弗拉多不得不继续出席这第二场婚礼。

　　几位霍比特少年和这对新人皆颇有渊源，于情于理都要前来观礼祝贺一番。他于酒宴上看到国王夫妇彼此相敬如宾、亲密和睦，也自放下心来，去意更坚。

　　盛典之后不久，各位到访的嘉宾陆续告辞离去。甘道夫大师骑着白马捷影前往金色森林，似有要事与塞利伯恩王上相商。精灵王子莱戈拉斯和好友小矮人吉穆利决定与大师同行，莱戈拉斯希望再领略一次那一处上古精灵福地的风光，吉穆利则盼望着再次一睹他那梦中女神盖拉德丽尔夫人的芳容。

　　霍比特少年们思及归乡，亦是兴奋不已，各个加紧准备行装。

　　这一日，雄伟的白石城迎来了又一个明媚之清晨。时值夏初时光，山城中各处绿荫织毯，百花争艳；君主贤明，朝野清平，一派欣欣向荣。

　　弗拉多梳洗完毕，踏上了去往王宫的白石城道。不必说，他自然是霍比特人向国王陛下辞行的最佳代表，责无旁贷。少年步入王宫前庭，只见那棵挺拔伫立的白树之上万千花朵银白绚烂，树下碧草青青，池内清泉汩汩，好一派祥和美景！御林侍卫早已熟识这位小个子先生，立即将他请入大殿。

　　大殿中央的王座此刻依然空着，每日勤政不殆的人皇陛下正在议事厅内会见大臣。待侍卫通报之后，弗拉多被直接召进议事厅内见驾。

　　“早安，弗拉多·巴金斯先生！荣幸之至，不知小友今日怎么得空前来了呢？”

　　国王陛下转过身来微笑着说，和蔼谦和地看着少年。

　　刚才侍卫来禀报时，他心中其实既惊且喜，同时又有几分紧张。少年近日藏首藏尾，令他甚是想念；今日却主动现身，一时倒有些猜他不透。这段时间他不是一直对自己避之唯恐不及吗？想到这些，阿拉贡的心中一阵悸痛，他这是要从此和他划清界限，形同陌路吗?！

　　弗拉多一身正装打扮，玉面红唇，神情恭敬严肃，郑重躬身施礼。想必是自己身后的那些大臣让他觉得不自在了吧？人皇正想回头请退众人，却听见那甘美如潺潺流水的话音响起。

　　“吾王陛下安好！今日我前来拜见，是想请您恩准我和我的三个伙伴一同返乡，回到夏尔去。承蒙您的厚爱，我们已经在这里叨扰数月，在此我谨代表我们四人对您的盛情款待和友爱关怀致以最诚挚的感谢，也祝您国运昌隆、万事如意！”

　　“……”

　　阿拉贡万没料到他的小朋友竟说出这番话来，一时之间不由怔住，心下一阵惊惶，差点儿有失礼仪。

　　“怎么？我的朋友们这么快就要离开刚铎了吗？你们可以一直在这里做客的，想住多久都好啊！你们是我最看重的朋友，就请继续再和我欢聚一段时间吧！”国王恳切挽留，言语中流露出极度不舍之情。

　　“陛下，衷心感谢您的好意！怎奈我们思乡情切，近年来一直远离故土，也是时候要回家了。还请您理解见谅，并准许我们明日一早起程。”少年不紧不慢地，平平静静地说着，言外之意已然十分明确。

　　看来他早就计划好这一切了！他故意选在这个时候进宫辞行，是拿准了自己不能有失君王仪表，在众大臣面前拒绝他的请求。好一个聪明狡黠的小人儿！他根本不给自己拒绝的机会！

　　人皇在心中仰天长笑，他的小人儿果然已经不可小觑！如今他处事得体、果断决绝，实在是令自己既爱又恨！

　　“既然如此，我也不便执意强留。我的朋友们，你们来去自由，随时可以出发！但请记住，你们永远是我最亲爱的朋友，刚铎永远欢迎你们再来相聚！”

　　慷慨大方地朗声说完这番话，人皇不禁暗自长叹，脸上却依然带着宽厚仁慈的笑容，向弗拉多颔首致意。

　　“多谢陛下！在此向您告别了！”弗拉多应对自若，彬彬有礼地向国王陛下鞠了一躬，转身来到殿外。

　　他应许了！今日此时，他果然是无法提出异议的，的确不出自己所料。弗拉多不由松了口气，心中却是无比凄惶落寞，仿佛鲜活的生命被瞬间抽取了一般，身体颓然欲倒，泪水亦是夺眶而出。

　　他的国王陛下会因此而恨他的吧？会的吧？也罢，这也许就是最好的结局了。别了，吾王陛下，祝你幸福安康！想到此，弗拉多闭了闭眼睛，抹干眼泪，大步向前走去。

　　人皇被那少年将了一军，无处说理，怎能不急火攻心！但是在众大臣面前，他却依然镇定自若，云淡风轻。终于到了晚间，处理完正事的阿拉贡一刻也不耽搁，立即亲自把小人儿“捉”来他的御用书房。

　　如今已是入夏时节，壁炉里的火焰已经熄灭，这个房间天花板高吊，四壁坚厚，加之巨大的窗扇通风良好，人在其内感觉比在室外更加舒适凉爽。弗拉多依旧被安置在那张高背软椅上，仿佛那就是专门为他而设置的宝座。国王陛下此时站立在书桌前，背对着小人儿，其实他正踌躇着，不知该从何说起。弗拉多很识相，这时也是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儿，阿拉贡转过身来，他看着弗拉多，尽量放缓语气，但依然分辨得出那话音中的一丝情急。

　　“当真非走不可吗，弗拉多？即便如此，不能先和我商量一下吗？为什么自己就这么决定了呢？”

　　人皇的一连串问话，句句戳在少年的心上。

　　他何尝不想厮守在他的身边？他何尝不想被他温存宠爱？但他要怎样和他，一个已经有国,有家,又有妻儿的男人商量？他何尝不是含悲泣血才做出了如此艰难的抉择！

　　“是的，非走不可！陛下你应该明白，又何必来问！你知道这是最好的方式，不是吗？我走了，一切都将迎刃而解。”弗拉多幽幽答道。

　　好一个清高倔强的霍比特人啊！他凭什么以为可以替他做决定？凭什么以为这样就能一了百了？！他把自己对他的感情当成是什么？！

　　阿拉贡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焦灼，他一个箭步跨至弗拉多面前，双膝跪地，两只大手一下抓住软椅扶手，灰色双眸直视少年的眼睛。

　　“留下来，亲爱的弗拉多！你可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多么牵挂你？！弗拉多，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但是，请你依然留在我身边，好吗？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也会尽力安排好一切。给我时间，相信我，好吗，弗拉多？！”他惶急又恳切地说着，凄然动容，几欲落泪。

　　弗拉多顿时感到一阵心酸痛楚，但他没有动摇。

　　他抬起那双清澈透亮的碧蓝眸子，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你当真要我留下来吗，吾王陛下？那么请告诉我，你要如何安置我呢？我该以何等身份继续留在你身边呢？做你的秘密情人吗？在你略有闲暇的时候才能偶尔和你偷欢私会吗？还是要我做你的娈……”

　　“够了！别再说下去！”

　　阿拉贡厉声喝止那少年越来越激越不堪的言辞。

　　自从认识弗拉多以来，他从未对他生过什么气，也从未对他如此疾言厉色。也许少年说的全是事实，也许他正是一语中的，说到了他的痛处。他本就对那小小的人儿愧疚不已，如今听他说出这等话来，愈加让他无地自容，心碎震痛。

　　此时他只觉面上燥热难耐，气息愈来愈粗重，浑身亦是颤抖不停。

　　“……我虽然生得弱小，但我也有心、有情，我也有着和你一样的灵魂！遇见你，阿拉贡，吾王陛下，就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我知足了！请你再成全我一次，放我归乡去吧！”

　　少年说完这番话，亦是激动不已。他低垂着眼帘，紧抿着双唇，肩膀剧烈地耸动着，方才的镇静冷漠一下子都不见了。委屈、心碎、绝望……他那楚楚可怜的样子让阿拉贡顿时泄了气，爱意连连上涌。

　　“什么也别说了，弗拉多！”阿拉贡的语气骤然缓和下来。此刻他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沉稳镇定。

　　他轻轻地把少年的双手合拢起来握在自己的手心，温柔地对他说道：“我是那么，那么想念你，爱你，真心希望能永远守护着你。结果，我却因为自私的情感和欲念伤透了你的心，辜负了你的一片真心！和伙伴们回家乡去吧，我的小朋友！如果这是你的意愿！你是自由的，我没有任何权利强留你，我也绝不会这么做！我只希望你能从此健康快乐地生活！可是，如果有一天你遇到难处，一定记得要来找我。请你一定答应我，好吗，弗拉多？”

　　弗拉多此时已是泪眼朦胧，他什么也不能想不能做，只能茫然地点点头。阿拉贡把人轻轻拉近前来拥抱着，仿佛用尽他一生的柔情，爱抚着那个微微颤抖着的小小身躯，任凭弗拉多的泪水湿透了他的肩头。

　　第二日朝阳升起的时候，四位霍比特少年准备出发了。王后阿尔文亲自来到王宫前庭为他们送行。她为即将远行的人准备了美味的‘兰巴斯’旅行饼干和刚铎宫廷御制的干果腌肉等美食，再和这些小朋友们一一拥抱告别。

　　“暂别了，我们的小朋友！你是勇敢坚强的少年，弗拉多！请你坚持下去，要相信一切自有定数！祝你们一路平安，早日回归故土！”阿尔文王后最后亲切地拉起弗拉多的手对他说。

　　诚如她所说，生性清贵的精灵不喜忌妒。她不曾讨厌记恨过弗拉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甚至应该感激他的存在。如果没有这位看似不怎么起眼的魔戒携带者出人意料地颠覆了暗黑魔君索伦，人皇陛下无从回归，她也坐不上后位，无法安心养育她的腹中之宝。再者说，她对少年此番的主动退让也并非无动于衷，她尊重他，衷心希望夏尔美好的田园生活能够最终疗愈少年的身心。

　　弗拉多感谢王后陛下对他的善意关照与嘱咐，只觉心头暖暖的，忧愁暂消，忽然也期待起这次返乡之行了。他们四人沿着城道下了山，走出山脚下的城门后还频频回首，恋恋不舍地望一望那高耸入云的美丽山城。

　　霍比特少年们终于离开米纳斯蒂利斯，一路向西北方向走去。虽然心中还带有一丝离愁别绪，接下来的长途跋涉却并没有让他们垂头丧气，大自然的山水田野反而让他们感到格外神清气爽，脚步轻快。

　　大家归心似箭，仿佛家乡夏尔就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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