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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
江延之在思想朝着某种少儿不宜的画面狂奔前连忙紧急刹车，用他那发挥到了极致的联想能力成功理解了醉鬼的意思。
“……伞是吧。“江延之忍不住扶额，为自己上次随口胡诌的话道歉，“是我的，对不起江舒然小姐无辜背锅，我明天给她买小蛋糕赔罪。”
林宥安一脸“果然如此”，用眼神谴责他不说实话。
江延之深知他亲爱的妈妈准备的礼物拿出来展示会有多么麻烦，于是没有等江舒然下楼便先一步带着某醉鬼先去了他的房间，毕竟他还是想要维护一下某个小同学薄薄的脸皮的。
好在，即使作为流动人口的大学生，周姨还是帮他把床铺的很好，以备他哪天回家。
“林老师，你先去沙发上坐会儿，我去楼下给你弄醒酒汤。”
江延之松手……松……松……没松成，然后他回头看了眼牵着他手不放的某小醉鬼，无奈地说：“我去楼下，你在这待着好不好？”
“你也要走了吗？”林宥安微微皱眉，用他那双因醉酒而显得蒙了层水汽的眼睛看着江延之，“不走好不好？”
夭寿了，江延之暗骂一声，今天一整天都过的过于玄幻，平时他哪有机会看到林宥安拉着手和他撒娇，又或者是露着双腿在他面前乱晃？
江延之在心中默默唾弃了自己几秒，而后迅速接受这来自命运的馈赠，继而耐下心来轻轻地将林宥安的手指一点点掰开，“嗯，我不走，我就在这。”
“骗人。”林宥安的手突然攥紧，“他们以前也是这样骗我的。”
“他们？”江延之重复了一遍，“他们是谁。”
林宥安突然不说话了，只是低头看着两人相握的手，眼中有种江延之看不懂的感情，接着他喃喃道：“我是个……麻烦吗？”
江延之的眉头狠狠蹙起，几乎是脱口而出道：“怎么会这样想。”
“我……”陌生的环境、陌生的醉酒感，也就面前的人还算熟悉，但三者结合在一起却让他感受到了一丝莫名的心安，内心的某种冲动几乎要破开迷雾，但最后却被无形的枷锁束缚在原地不得动弹。
可是掌心传来的温度像是什么有力的证明般，林宥安低着头，语速很慢，声音也越来越小，第一次向别人露出自己柔软的一面，“他们不喜欢我，他们把我当成一个工具，可是……可是我也不想这样的，我已经很努力地按照他们的想法来活了，我好累啊。”
江延之的心忽然就被揪起来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林宥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仿佛下一秒就要碎掉了一般，他突然有些慌了，张了张嘴不知道该从何安慰。
“如果我不是林宥安就好了。”林宥安仰起点头，似乎有什么晶莹的东西顺着他的眼眶静静滑落，过分平静的脸上只剩下一双空洞的眼睛看的人心颤。
“如果我不是林宥安，我们是不是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但江延之就是听懂了林宥安话中未尽的意思，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也不敢轻易回答。
“我学过弗洛伊德了。”林宥安仰头，用他那双迷蒙中含着点悲伤的双眸看向江延之，“我不想做他人理想中的‘林宥安’了，我欲求不满我得不到快乐满足，我有在努力，但我……”
江延之静静的听着，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只是林宥安“但我”之后便没了内容，最后没有征兆地轻轻松开了手。
指尖从掌心缓缓滑落，林宥安瞥开点眼，神情有些低落，“你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颤抖着的手指，被重新抓住了。
林宥安维持着张嘴的姿势愣在了原地，酒精使他的行动以及思维变得迟钝，但好在这囫囵一场大梦中有人替他清醒。
“不放手了。”江延之蹲了下来，视线与沙发上的林宥安齐平，似乎是嫌这样握着指尖的姿势不能够给予对方足够的安全感，于是有些强硬地将五指挤进对方的指缝，“不放手了好不好。”
十指相扣，温暖自掌心传递，抖动的频率被人为的压制降低，林宥安怔愣在原地，看着面前人眼中自己的倒影。
“我不会放手的，林宥安。”江延之伸手覆上了林宥安的后脑勺，像是给小猫顺毛一样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另一只则牵着人的手往自己的脸上贴，“我就在这里，你一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
“江……”
“对，我是江延之，我是你生活中所能遇到的大部分人的缩影。”江延之也放缓了语速，声线中有股能令人信服的东西，“我们都不会认为，平时会给我们讲题、会又快又好的完成工作、会很酷的当个寡言学霸或者是会很友好的回应一个微笑的林宥安，是个麻烦的。”
“只是我比大部分人还要喜欢你。”
林宥安似乎是被话中的某个词给烫到了，江延之能感受到贴着他脸侧的手背轻轻颤了一下，于是再次强调道：“非常、非常、喜欢你。”
“可是……”
可是我不值得的，林宥安没有说下去，只是动作很慢的摇着头，自己也不清楚是在否定着江延之的话，还是在告诉自己是不会被人给喜欢的。
“你自己说的，我在你这边天生比人家多一项特权。”
林宥安一愣，因为这句话而终于抬起头来，是了，江延之是和别人不同的，别人不会做的事情，他会。
“虽然不知道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江延之的声线中已经不自觉地带了些涩，“没关系，我可以慢慢来，那次以竞赛的名义把你约到空教室所说的话做的事是我混蛋，你在之后的几年里看我不顺眼也是正常。”
明明蓄谋已久相遇的人是他，始料未及心动的人也是他。
是他想要迫不及待地去确认一段关系，是他过于自我没有去考虑林宥安的想法，为什么到头来，却将最不希望伤害的那个人给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晚风掀起窗帘的一角，林宥安突然觉得江延之卧室里的白炽灯有些刺眼了，不然为什么他的眼睛都有些酸涩了呢？
“不过这几年来我也想了挺多的，还是我考虑的东西太少了，到如今，我只希望你能按照自己的节奏走。”江延之的眉眼柔软了几分，“我才是始作俑者，是我引诱你，是我先不顾后果说出口了喜欢，是我……”
最后的语句另一人的掌心给堵了回去。
“你没有错。”林宥安皱着眉摇头，“不许你这么说自己，而且如果你有错，那我就是共犯。”
江延之笑了，伸手将某个小醉鬼紧紧摁在自己嘴上的手给挪开后道：“那怎么行。”
我们只是……在最无能为力的年纪，喜欢上了正确的人。
·
林宥安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江延之找了条毛毯将人盖好后便轻声出了房间，毕竟难得回家一趟，还是得先去看眼父母。
江延之不知道今晚的这番话在林宥安明天酒醒后能记得多少，全部忘记也不是没有可能。
总之他对于林宥安的其他东西都知之甚少，家庭、童年、朋友……这些对于一个人有非常大影响的东西他统统不了解，也就不知道到底是现实的什么东西将他塑造成了现在的模样。
不过他好像也一直没有在对方面前谈及过自己的一切，他们好像都在刻意避开这些东西，不过根据自己的情况，再结合林宥安高中时期的状态与现在突然做游戏主播了，江延之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想，但还需要对方本人的验证。
但也正是因为这些不了解，让三年前的他过于轻率地说出口了自己的喜欢，完全没有考虑后果会如何，就像是林宥安曾经评价他时说的一样。
原以为对方会气到再也不愿意见他，江延之靠在房门旁的白墙上呼出一口气，想到后来竟然是都心照不宣地换了一种更为激进的相处方式，于是那份还未正式提出的爱恋便重新隐藏回心底。
直到后来的那场毕业聚餐。
“小之。”
江延之闻声扭头，晏予姝女士正站在楼梯口温柔地看着他，旁边还有个低头玩手机的江舒然。
“妈。”江延之舒展了眉头，“怎么回来都不和我说一声，我好去机场接你们。”
“这种事哪轮的上你。”江舒然一边玩着手机一边嘟囔道，“我们亲爱的晏女士下了飞机就被老爸接去共进烛光晚餐了，我还是王叔给送回来的呢。”
“不是早就嚷嚷着要吃你周姨做的菜了。”晏女士点了点江舒然的脑袋，“还没落地就在问王叔来了没来了没。”
“……那是我有眼力见，才不想和你们这些被爱情熏入味的可悲的大人们呆在一起。”江舒然一抬下巴，看向江延之，试图得到另一个单身狗的认同。
江延之沉默了几秒才点了头。
“刚刚带回来的是你的同学？”晏女士看了眼江延之卧室的方向，“我看你让周姐去做醒酒汤了，我记得家里还有蜂蜜，明早醒来让你那个小同学喝一点啊。”
“嗯。”江延之应了声，“对了，我爸还没回来吗？”
“刚打来电话说加班。”江舒然撇撇嘴，“说明早回来和我们一起吃早饭。”
……
等到江延之拿着碗醒酒汤回到卧室的时候，已经半个小时过去了。
“林老师。”江延之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一旁的茶几上，然后轻轻晃了晃林宥安的身子，“先起来，喝药。”
林宥安睡的不熟，轻轻一晃便揉着眼睛起了身，江延之一看对方不在状态的神色，就知道还醉着呢，而且看样子已经把半小时前的事情给忘掉了。
“喝吧，喝了会舒服点。”
林小醉鬼十分嫌弃的推开白瓷碗，“我不要吃生姜。”
“这个暖胃。”江延之好声好气的哄着。
“但它不好吃。”
江延之寻思着先去摸块糖出来给某个不吃生姜的小醉鬼尝个甜，可还没等动作，某醉鬼就皱着眉捏着鼻子，端过碗头一仰，一饮而尽。
动作十分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跟刚才撒娇说自己不要喝时判若两人。
林宥安放下碗，“好难喝。”
“嗯，真棒。”江延之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自家什么地方会放糖，于是目光便转移到了自己刚刚顺手放在一旁的葡萄果茶上，“来，喝口就不苦了。”
林宥安顺从的张嘴就着江延之的手含住吸管，又哼哼唧唧道：“别把我当小孩子哄。”
“那怎么能呢。”江延之漫不经心的接着哄，“我们林老师高大帅气才学八斗稳重冷静，怎么能是小孩子呢？”
醉酒使人脑子不清醒，林宥安并没有发觉以上有什么不对，只是“哼”了一声，紧接着便板着脸坐着不动了。
没过多久，林宥安放下小半没了的果茶，揪着自己的衣领，皱着眉说：“我要洗澡。”
喝醉了还这么爱干净，江延之舔了舔下唇，算了，还是得顺着醉鬼来，“好好好，洗澡，等我去找一件没穿过的睡衣。”
林宥安略显迷惑的说：“可是我要回家啊。”
江延之正牵着林宥安往衣柜那边走，闻言勾起一个笑，然后回头恶狠狠的说：“回不去啦，等会就把你洗干净丢床上……”
林宥安：“？”
江延之：“……用被子捆好，卖去深山老林。”
“你拐卖未成年人。”
“你自愿跟我走的……等等，你不是马上20岁生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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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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