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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末篇.二十
光明往往同黑暗并存。
走在回去的路上时已经很晚，这个时候街道上几乎没有人了。暑气在白天并没有被蒸发多少，但道路上无人的冷清却将这温度冻结得差不多了。
黑暗的深处总能够掩盖肮脏的东西，即使是他一般也很少在这么晚走夜路。看着四周的漆黑与空旷，他有些责怪自己的失算。
远处传来的狗吠荡出几声回音，让暗处血液的流动声音有些模糊了。
细细听，还夹杂着微弱的喘气声。
腥甜的血气中有一种潮湿的铁锈味，一种极其残忍的影像在脑中一闪而过，他在那条阴暗杂乱的小巷中奔跑起来。
一直跑，一直跑……浑然不觉白色的和服已被那些杂物划得零乱不堪。
是一个被废弃的沉旧木箱。
盖子被四个粗铁钉钉死了，他环顾四周找了根棍子插入木盖的缝隙，空气中愈浓的腥气令人恶心，他咬紧牙关用力撬开了它。
“又有人被杀了么？”近日来有几个维新派的杀手都在一夜间莫明地死去了，周身却并无伤痕。幕末的京都是不会有真正的平静的，平静的背后必然是又一轮的纷争与杀戮。这样的平静几乎要把人的意志压垮，绯村倚着剑在一旁，表情是一如继往的冷酷与默然。
针对维新派影子杀手的暗杀么？
“番里有奸细！”这是当时在场所有人的想法。很多人都对他表示出关心的态度，绯村却明白那不过是因为维新中彼此的利害关系。不管什么时候，杀手所面对的就是这种极端，不是斩杀对方，就是有一天自己横尸街头。对于这些，他不是很在乎。
自握剑斩人的那一刻起就默认接受了这种公正。
他所希望的，只是……
走出屋子的时候，仰头望比前几日阴沉了许多的天空，雨滴打在他柔软的红色发丝上，慢慢地顺之淌落进领口。
下雨的空气有些冷，却丝毫没有影响饮酒人的兴致。热水中的瓷瓶已是温了，白衣的人优雅地持瓶将酒倒入杯盏，淡淡的酒香扑鼻而来。
“我还是不太相信。”对面的人有些失落地望着他，即使已经相识很多天了，仍无法相信眼前的人竟然是个男人，白白糟蹋了那么一张脸。
“不过你约我出来，不只是道谢那么简单吧。”
“借酒消愁了。”司戚说，“我这个人没有什么自由的，想放纵一下看看自己近日的酒量如何。”
“你是个奇怪的人，从没有见过有人为了救一个不认识的人紧张成那样，不过是女人，可以理解，你不会是爱上她了吧？”面前的男子拍着他的肩调侃，司戚微笑，“嗯，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你这种人活着很累，表里不一的复杂，也难怪，身在这个动乱的时代，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四处流浪的医者见的人多了，很容易就摸清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司戚的笑容却减了很多，复杂么？
“可是，我不觉得我是个多复杂的人啊，活下去就好了……”
而活着的信念，就像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守护的东西，想守护的人。
天慢慢地黑了下来，雨越下越大了，两个人饮得也越来越尽兴。
司戚玩着手中的酒盏突然长叹道：“我喜欢的那个人，以后大概会躺在别人怀里吧……”
那人继续拍着他的肩安慰：“那到时候你一定笑得比哭还难看，哭吧，别死撑着！”从和他的谈话中隐约知道他和一个姓绯村的人住在一起，他说的应该是那个人吧，因为总是提到他的名字。
“我为什么要哭？”
“喜欢的人嫁给了别人，你不难过么？”
“啊，你是说吃醋啊！”司戚恍然大悟，随即捂着嘴笑，“那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因为啊，只要是女孩子我都喜欢~”
“……”花心的家伙，绝对的。
“真的！如果以后他敢对嫁给他的女孩儿不好，我就把那个女孩子抢过来！”
“……”有点傻了，那个人是男的么……那应该是这家伙的朋友了……“哦~那你可真不是个东西！”朋友妻不可欺，那个姓绯村的到底作了什么孽遇上你？
两人大笑着丝毫不知道什么叫收敛，“来喝酒喝酒！”白色和服里面的某人继续叫，“说好陪我喝酒的，不醉不归！”
手腕突然被一只粗糙的手攥住，他抬头，刚好看到崎山那张铁青的脸。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
崎山直接将他从椅子上拖起来，力度之大让他的手臂差点脱了臼。司戚被连拖带拉出了酒饲，“好疼……你别这么粗鲁……”
“司戚！”转身的时候崎山的怒气终于暴发：“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知道我们对不起你，可是你有必要这么糟蹋自己么？！”
冰冷的雨打在身上有点痛，耳边空旷得寂寥。
司戚被吓醒了。
“不……不是的……崎山你误会了，我没有……我只是想知道自己能喝多少……我真的没有那么想，你和绯村平时都可以喝酒，为什么我就不可以？”
“……”
“你别生气，我下次不这样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
那晚回去后司戚吐得一沓糊涂，绯村烧了热水帮他清理，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不能喝酒。
意识还是清醒的，身体却根本承受不了，果然是天生的体弱么？收拾完一切后看到榻上的司戚还没有睡着，虚弱地笑。
“对不起……”
自做自受不说还要别人收拾烂摊子。
“没事，你睡吧。”
转身解下腰侧的刀，又听到他叫自己，“绯村……”
“如果，桂先生让你去执行一个你根本不想完成的命令，你会怎么做呢？”
“……我是一个武士。”
“可你首先是你自己吧。”
绯村没有说话，司戚苦笑，“抱歉，我不该问的。”
差点忘了他现在从事的任务就不是他所愿的。
许久，“你睡吧。”绯发的少年在房间的一角坐下来，倚着刀柄靠墙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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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幕末篇.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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