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轨

　　雨划过脸颊，黑夜之下，他们看着彼此，温榆把手勾到梁钦酲脖子上，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暴风与雷电交织，他们在混沌的天地之间相吻。

　　嘴唇相碰，柔软的唇就如同夏日黄昏里漂浮的云，带着晚风的甘甜清香，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这是她的第一次接吻。

　　温榆吻得很轻，本就是想简单的触碰，想分开时，梁钦酲用手摁住她的后脑勺，俯下身，舌尖撬开唇齿，极具侵虐性的吻了过来，就像黑暗里发疯的野兽。

　　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于是温榆往后退了一点，想逃离，梁钦酲丝毫不放过她，咬在她的嘴唇于舌尖上，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嘴里溢开。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直到不远处传来警笛的鸣响声，温榆有些窒息，就像濒死在岸上的鱼，她敲打在梁钦酲的胸口上，梁钦酲睁眼，才慢慢松开。

　　温榆被吻得双腿发软，差点倒在地上还好梁钦酲搂住了她，她缓缓地蹲下身，用力故意着空气，胸腔里这才有了氧气。

　　“你报警了？”许是刚亲过，梁钦酲的嗓音听起来很沙哑还带着点点的喘息声。

　　“嗯。”温榆转头看地上的钱蟒，才发现人消失不见了，有些失落地说，“他跑了。”

　　“他跑不掉的。”梁钦酲捡起地上的枪。

　　温榆点了点头：“走吧。”

　　温榆告诉警察是自己晚上太害怕以为有人跟踪自己，所以才报的警，批评了两句，见温榆浑身湿透了也就让温榆走了。

　　转角，梁钦酲在那里等着她。

　　她笑了两下，想起刚才那个吻，咬得她嘴里现在还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嘴唇和舌尖上都是梁钦酲的杰作，轻轻碰一下就很疼。

　　她看着梁钦酲，亲吻，是表达爱意的一种。

　　所以，那刻，温榆觉得这算是她对梁钦酲表达了爱。

　　但梁钦酲的答案，温榆并不知道。那种失控的状态下，说不定是梁钦酲为了安慰她，才说出来的话。更何况，她能察觉出来梁钦酲失控的情绪。

　　雨渐渐停了，城市的霓虹灯亮起，不再是黑暗逼仄的小巷子。

　　梁钦酲靠在墙上，左腿微微曲起，从兜里摸出一个手机扔给温榆。

　　这个手机她也不知道那时候掉哪里去了，没想到梁钦酲居然把它找回来了：“谢谢。”

　　“刚才……”两人异口同声，视线在空气中交汇。

　　温榆退让：“你先说吧。”

　　“忘了吧，是我情绪失控。”梁钦酲拿出烟，却发现烟已经打湿了，烦躁地又把它扔在垃圾桶里，“我们之间没可能的。”

　　温榆愣了一下，然后挤出一个笑容说：“嗯，我知道。”

　　过几分后，温榆又问：“你今天怎么会知道我出事了。”

　　“恰好路过，听见了。”梁钦酲面色平静地说，但他内心深知这个谎有多拙劣。世上本就没有那么多缘分，有的只是早有预谋。

　　温榆苦笑了一下，原来只是路过，梁钦酲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她。阿成说过，梁钦酲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

　　她，又不可能成为他的例外。

　　如果让梁钦酲知道她喜欢上了他，梁钦酲怕是会让她走得远远的。所以，她要把这份爱意藏起来，谁也不能知道。

　　旁边响起一声车鸣，阿成从车窗里探出头：“梁爷。”

　　梁钦酲从她身边走过，没有给她一个眼神。

　　这种冷漠，真真实实地扎在了心上。

　　这天之后，温榆有些感冒所以请假了。

　　辅导员找她谈话，是关于去云县支教的事。

　　“这个东西我很早就报上去了，现在改的话很麻烦，你不去也得去。”辅导员说。

　　温榆看了眼辅导员解释道：“云县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但是后来父母走了，我在孤儿院长大，所以很少回去了。”

　　“如果你当初没考虑好，就不该填。”辅导员说。

　　温榆当初考虑得很好，回云县去找周烬景。可是这一切都是在她没有遇见梁钦酲之前，在遇到他之后，都成了变数。

　　“再给我几天时间想想。”温榆说，可能是那天梁钦酲那句我们之间不可能，温榆又有些动摇。

　　温榆既然来了学校，就打算去图书馆再复习一会儿。她设置了个闹钟，怕回家迟了。

　　闹钟一响，温榆收拾东西放在包里，和图书管理员打了个招呼后就走了。

　　现在正是黄昏时刻，太阳半挂天边，漫天都是橙黄，地上的树影晃动，天空飞过飞鸟落下剪影。

　　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温榆抬头，保安室旁边，一个人坐在台阶上抽着烟，从嘴里取出烟时，习惯性地刮了刮烟头。

　　那人也看见了她，站起身来，把烟灭了，看着她。

　　温榆小跑过去，叫他：“钦酲哥，你怎么来了？”

　　“接你。”末了，他又说，“钱蟒跑了。”

　　她看着梁钦酲，试探着问：“所以，你是怕我有危险？”

　　梁钦酲没有回答她，转身拉开车门，坐在驾驶位上，看见车外面发愣的温榆：“上来。”

　　“哦，好。”温榆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上，“你什么时候买的车？”

　　梁钦酲答道：“很早就买了，没开过几次。”

　　“端午节，你有什么打算吗？”温榆问他，还有两天就到端午节，她想着若是梁钦酲无事，她们可以一起过节。

　　梁钦酲打着方向盘，手指轻敲着：“要去省外，回不来。”

　　“这样啊。”温榆有些失落，这种疏离的感觉让她鼻子酸了起来，她装作玩着手机，眼里却被泪水模糊，“端午节我去台球厅工作吧。”

　　她从后视镜里看梁钦酲。

　　梁钦酲点了点头。

　　周末，温榆虽然是一个人过，但还是从商场里买了点粽子，煮了两个肉粽，把甜粽切片放在锅里煎得金黄，拿出食盒，做几个凉菜放了进去。

　　台球厅在节假日是全天上班，温榆想着今天就在台球厅吃就好了。反正梁钦酲和阿成都不在，她一个人也没意思。

　　台球厅上午没什么人，直到晚上人流量大起来，阿成过来帮忙。

　　说实话，温榆能感受到最近阿成对她明显的敌意，所以做事格外细致了些。

　　“去后面仓库找一下新球杆。”阿成使唤她。

　　温榆点点头，走进后面，发现阿成在跟着她，多次下来的经验，温榆回头看了他一眼说：“我一个人能行的。”

　　阿成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怎么着，怕我害你？”

　　“那既然你来了，我就出去看店。”温榆说着，快步从阿成身边走过。

　　阿成拉住她衣服领口，丢掉嘴上的烟扔在地上，把温榆拖向仓库。

　　温榆被勒得喘不过气，都不能挣扎，就被阿成拖到仓库，扔了进去，反锁上门，里面漆黑一片，而且仓库灯光的开关还是在外面。

　　“你放我出去！”温榆拍着门，“梁钦酲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

　　外面的阿成无所谓地说：“你跟我谈梁爷？要不是因为你，梁爷也没那么多麻烦事，就因为你，他差点……”

　　阿成话没说完，又冷笑：“你在这里一天，我就不会放过你，直到折磨到你离开这里。对了，别想着给梁爷说，你真以为他在乎你啊，不过是看你可怜，在他眼里，你还不如你身边那条狗乖巧懂事。”

　　外面没了动静，温榆脑子却一直想着刚才阿成说的话，如同按了循环键在她脑子里播放。

　　不是的，不是的。

　　她快要崩溃了。

　　她在哪里呆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早上有另一个人来检查时，才开了门。

　　管理人员没想到里面有人，被她吓了一大跳，主要是温榆的眼球里布满了红血丝，眼神看起来无神，头发乱披在肩上，就像个穿着红衣服的女鬼。

　　管理人员认出她：“温榆，你怎么在这里，真是吓死我了。”

　　温榆道了歉，声音哑得快要说不出话。

　　管理人员往里面用手电筒照了照，没发现第二个人，然后很吃惊地说：“你不会被人给关里面一天了吧。”

　　他又说：“昨天是端午节，没人陪你过节的吗？”

　　温榆摇了摇头。

　　“谁干的？等会我给梁爷说。”

　　听到梁钦酲，她眼里亮了一下，很快又暗淡下去，说：“是我不小心关门反锁了，这种小事就不劳他操心了。”

　　“我先走了，再见。”温榆回到家里，洗了个澡，换下衣服。

　　毕竟今天还是该温榆上班的日子，眼下的黑眼圈太重，她这次化妆画得很浓才遮住疲惫的脸。

　　走到台球厅里，阿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扔到地上，很震惊地说：“哟，还敢来啊，看来教训得还是不够。”

　　温榆没理会他，站在那里用平常的姿态招呼着客人。

　　阿成嘁了一声，走过她身边时说了句：“装什么装？”

　　“没你会装。”温榆这次没有沉默，而是颇为强硬地反怼了一句，“你只敢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吧。”

　　阿成看向温榆眼里有了点不同，她的话引起了他的兴趣，这还是这个女孩第一次对他露出獠牙。

　　“梁爷不在，你觉得自己在这里，还有依靠吗？之前是看在梁爷的面子上才答应你来，没想到还是个刺头。”阿成说完，用力地推了一下温榆，“别真把自己当回事。”

　　温榆横了他一眼，现在店里没人，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她揉了下疼痛的肩膀，丝毫不畏惧地走过去：“又要把我关一晚，还是一天？”

　　温榆笑了，自嘲般地又说：“还是说你想和我睡一晚？”

　　“什么？”身后突然传来声音，温榆回头，梁钦酲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里，他一出现，温榆感觉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冰冷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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