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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9(补全)
“你很特别,”燕重华搜肠刮肚寻找着语言,可是徒劳无获:“我很喜欢你。”这倒是真的,比喜欢其他漂亮的男孩子多了一个“很”字。
穆宁一发出一声轻笑:“但是根本不是爱情,只是高级一点的玩弄,对吧?”
燕重华想说“并非如此”,然而他张不开口,他看着穆宁一的肩膀抽动起来,笑声干涩,回想着曾经那些向他问求爱情的人们,忽然觉得每一张脸都是模糊的,他根本想不出他们的模样,他到底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呢?三十几岁的人,生命里竟然从来没有过爱情。
这个人可以慷慨地拿出温柔体贴,这个人可以随便说出甜言蜜语,却惟独给不了爱情。
穆宁一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谁更可悲一些,他打开车门走下去,夜风把他的头发吹得凌乱。
“穆宁一!”燕重华叫住他:“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放手的。”
穆宁一回过头,对方的坚持显得多么幼稚可笑,他第一次发现,身后这个男人在某些方面恶劣得就像任性的孩子,穆宁一颤抖着摘下挂在脖子上的那块墨绿色的石头,狠狠朝对方砸了过去,“啪”的一声,车窗碎成无数道裂痕,燕重华下意识地挡开玻璃碎屑,却还是觉得脸颊生痛。
“你是白痴吗?”穆宁一大声骂道:“还是你根本没有心?”他的身体渐渐滑落,最后抱着头压抑地哭泣起来。
不知哭了多久,感觉到有人将衣服披在他肩膀,一双手执拗地捧起他的脸,穆宁一哽咽着推开男人,而对方却一次又一次地靠过来将他抱住,那样笨拙又温柔的动作,简直像个心碎的情人。
“我知道我很不好,经常让你难过,但是强迫也好,用手段也好,我是绝对不会放开你的,这是我第一次跟别人说这样的话,它不是爱情,只是我毫无掩饰的想法。”
穆宁一发现男人的脸似乎有一些变化,他想起偶然间得知自己被对方关注着,想起初次和他相见,被他结实的手掌握住,而那双眼睛却没有温度,想起他说“非要得到你不可”的样子,还有初次发生关系时那不容抗拒的态度,以及后来的许多事,他总是果决有力的,好像永远不会融化的冰——可是为什么现在对方有了一丝融化的痕迹,自己反而觉得更加难过?
他们还没有发疯到一直在秋夜里吹着冷风,燕重华把穆宁一带到自己的公寓,却意外地碰到Edison。
“啊,社长,许卿让我把这个东西送过来。”Edison抱着一个大大的箱子,十分乖巧地说道。
燕重华这才想起自己的“道歉礼物”,只是他对Edison实在没什么好感:“许卿怎么会让你过来?”
“我正好顺路而已。”Edison将箱子放下,态度倒是淡淡的,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对面两个人古怪的样子:“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燕重华看着他施然离开,忽然觉得这小子其实也蛮有意思,他拍了拍箱子问道:“想不想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穆宁一的头有点晕,浑身虚脱,分明被人看到了不该看的秘密,却连紧张的力气都没有了。
“没能去看你的演出我也觉得很可惜,你知道吗,现在连Ella那个女魔头都对你另眼相看,所以我本来想让你在家里亲自演给我看,不过你现在应该没那个心情吧。”
“里面是什么东西?”
“演出的服装,不知道这份礼物你喜不喜欢。”
“不错,很有纪念意义。”
“穿上让我看看怎么样?”
穆宁一皱了皱眉:“我今天很累。”
“可是我想看你穿上它。”燕重华的目光有些灼热。
穆宁一到底还是没能拒绝,今天晚上他的状态实在很差,病恹恹的,脸色也大不如之前光鲜,然而燕重华看着看着,竟然十分入戏。
他知道这些日子穆宁一经历了太多事情,被祁韬排挤还要在夹缝中争取机会,司泉的介入一定也给了他很多冲击,被人绑架,然后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就第一次登上了舞台,现在又被自己的无情伤害……这些事放到一个成年人身上都未必能够做到这个程度,何况他只是个17岁的男孩,燕重华为他的倔强坚强着迷,更为他的不肯示弱而不忍,是他硬把穆宁一拉到这条路上的,他给穆宁一制造了太多磨难,要是没有他的一意孤行,穆宁一这个时候依旧是个普通的高中生,过着简单却无忧的生活,他不后悔,只是觉得亏欠,亏欠了太多,而这个男孩只在乎他的爱情,他根本给不起的东西。
穆宁一保持坐姿在沙发上睡了过去,那画面就像一幕戏的终了。
燕重华关了灯,借着微弱的月光,在他额头轻吻了一下。
他也可以这样不带任何欲望地亲吻一个人,晚安,穆宁一,晚安,罗朗索。
穆宁一大病了一场,平时看着健健康康的人病起来竟然一发不可收拾,头晕,腹泻,发烧,甚至险些导致肺炎。
本来他请了假想回家休养几天,燕重华想了想,自己原本也打算歇歇,索性提前放羊,还非要把穆宁一留下来照顾不可。
这种事要他堂堂社长大人来做实在有点奇怪,穆宁一虽然病得没力气拒绝,心情却不免有点复杂。
“你可别小看我啊,我妈去世前一年都是我在照顾。”燕重华手脚利落地帮穆宁一套上厚厚的线袜,又把对方裹了个严实,如是说道。
这还是穆宁一第一次听他说起家人,困到睁不开的眼皮忍不住向上挑了挑,真不知道燕重华这样的人到底会有怎样的家庭。
“你先睡一觉,下午医生过来可能还要吊盐水。”拜他所赐,病成这样的穆宁一终于不必专门跑到医院里和其他病人挤在一起挂号排队。
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醒来之后浑身大汗,穆宁一感觉舒服了不少。
燕重华躺在他身旁看着外文地理杂志,不用工作的时候他的打扮十分随便,褪去了几分凌厉的气势,竟然有些居家男人的感觉。
而杂志轻轻翻动的声音和另一个人的存在感都是那么得清晰,刚刚好像还做了几个和燕重华有关的梦,连生病的时候都要被这个男人无孔不入地占据虽说有些可悲,但是挣脱不掉的束缚却也令他莫名地心安。
“燕重华,”穆宁一翻了个身,正好可以看到他半张脸:“你妈是怎么死的?”
燕重华一愣,随即调侃道:“她啊,说起来应该算是被人活活气死的吧。”
穆宁一的眼睛因为生病的缘故显得格外无辜。
燕重华笑了笑:“如果倒退20年我们家老爷子可是有名的情场浪子,所以喽,家里面几个老婆还嫌不够,在外面的女人更是多不胜数,怪只怪我妈看不开,为了这种男人也真肯生气,最后还不是自己倒霉。”不过他也没什么资格责备燕老爷子,他现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不过觉得那样的女人傻得有些可怜罢了。
“……居然真的会有这种家庭,好像拍电视剧一样。”
“是啊,不过比电视剧还要精彩得多。”
“之前看你这个人完全想不到会有这么戏剧化的背景,我还以为你家只剩下了你一个人。”
“嗯,其实也差不多,我跟那个家基本上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我渴了。”
燕重华任劳任怨地倒了杯温水喂他喝下,又看他躺在棉被里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实在忍不住就扑了过去,上下其手又摸又亲的,结果换来了病人几个无情的巴掌。
两个人把养病当度假一样,转眼就过了七八天,穆宁一已经好得差不多,刚刚觉得再不回家看看也实在太不孝,就忽然得知燕重华被他家老爷子传召,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于是他们约好三天后再见,而后就各自去见家人。
穆宁一这次回家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马上就要升高三,必须要为考学做准备了。
他已经选择做艺人这条路,却不希望将来仅仅只能做个艺人,所以在学业方面一直不肯松懈。
事务所也问过他这方面的事,因为一直都有合作密切的艺术类高校,所以旗下的艺人想借助这层关系考入还是相对便利,同期生当中也有几个即将面临升学,但大都表示会按照职业的要求去择校,或者干脆读完高中就结束学生时代,全心投入工作。
到了这样的岔路口,穆宁一虽然有自己的想法,可还是想听听家人的意见。
结果他的想法和父亲不谋而合。乍看起来分心去考其他类的高校是有些吃力不讨好,但不管生活、阅历还是今后的事业,都能够多一个选择,多一点收获,万一此路不通,还有彼路可走,总不是什么坏事。
打定这样的主意父子两个又开始商量起将要报考的专业,早几年的时候穆爸爸曾经希望儿子和自己一样从医,但现在看来是不太可能了,医学对专业和实践的要求过高,以穆宁一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可能实现,最后父子两个把目光锁定在了语言类专业上面。
这次回家,穆宁一显得成熟了许多,穆爸爸虽然嘴上不说,可自从儿子的前途发生改变,他可是真的没少关注。
书房里已经成册的简报、电脑里存下的专门网站和相关资料都是最好的证明,就连不久前《罗朗萨丘》的演出他都背着老婆偷偷去看了好几场,每次看完的感觉都不一样,不过原本的担心在见到儿子之后总算有所缓解。
父子两个破天荒聊了很多,聊完彼此间更是感慨良多。
关于燕重华的事,穆宁一还是没有理清,估计一时半刻也是理不清了,其实对他来讲,分手之后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单恋比现在这样得不到感情回应的相处要轻松许多,而且又是这么恶劣的男人,但穆宁一不愿轻易放弃,他所怀有的不是赌徒一样不惜一切的疯狂,而是可能将要漫长地一个人走完两个人的路的觉悟。
而燕重华那一头发生的事就远远没有这么单纯,家里的火药味是他早已习惯的,那些毫无亲情可言的兄弟姐妹也再不会对他构成什么威胁,只是现在他多了一条软肋,随后发生的事还是把他的小猎物牵连进来,并险些让他一败涂地。
第二部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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