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病脑洞集

　　活了十五年，我最讨厌的字就是命。

　　在我在的那个年代，想要吃饱饭都是难的，但没有什么能够摆脱这种命运，每天都在干活，睡觉，吃一点饭的轮回中循环。

　　母亲生了六个孩子，死了一半。于是，我有了一个刚会走路的弟弟，一个天天背在身后的妹妹。

　　隔壁住在茅草屋里的老先生常常念叨，读书改变命运。

　　很好笑，要真能改变命运，他自己不也跟我们一样？

　　我依旧在轮回中循环，直到有一天，妹妹生了病。

　　实在没有钱治，我只能把她搂在怀里，拿着一点点米粥喂她，不停叫她的小名。

　　妹妹太小了，没熬过去，死了。

　　她死的那天，母亲娴熟的从床角下拿来纸钱，烧了一点，草草了事。

　　那天还下了雨，雨水浇灭了纸钱的灰烬，我淋着雨，像条垂头丧气的野狗。

　　隔壁的老先生路过，叹了口气，说：“这都是命啊。”

　　我默然地听着，突然抓了一把泥石，冲他嘶吼道：“滚啊！！！”

　　老先生没有生气，看了我一眼，回到了茅草屋里。我也回到了家，拿起给妹妹裁好新衣裳，眼泪像她最喜欢的露珠，沾满在其上。

　　第二天，我的眼睛肿的像核桃，快睁不开眼了，但还得继续干活，继续扒那么一点饭。

　　夜晚，我躺在床上，木木地看着天花板，好像没那么难过了。

　　第三天，我干完活，到了河边去搬砖，负责人看我太瘦，只愿意给一半的钱，我答应了。

　　就这么干了一个月，骨头都瘦的分明，几乎变成了皮包骨，我用着赚出来的钱，换了两个鸡蛋和馒头，推开了老先生的门……

　　老先生住的苦，书却能堆死人，他平时写点小说，在城里的小报上登。

　　我跟着他学字，学怎么写小说，我学的认认真真，比干活还努力。

　　但老先生说，我没有写这方面的天赋。

　　这是我的命，命中注定我不会在此方面有成就。

　　我说：“教我就行了，哪有那么多事？”

　　老先生昏黄的眼珠没有一丝波动，他说：“好。”

　　我一边学一边写小说，写了很多很多，有多少呢？纸塞满了一整个抽屉，十几万字当柴火烧，眼睛都不眨。

　　努力终归是有用的，我终于在一个报纸的犄角上登了一篇短篇小说，稿费一块，去掉邮费还剩五毛，我买了三个白面馒头回家，刚好花光。

　　我继续写啊写，或许找到一点法子了，手边多了一叠咸菜，也算有了一点盼头。

　　过年的时候，我换上了新衣裳，路过街边的时候买了一个小头饰，默默烧给了妹妹。

　　每一次收到稿费，却总觉得被刺了一下。

　　因为妹妹，我改变了命运；但妹妹早早的死了，死在我的怀里。

　　她再也不会用含糊不清地喊哥哥，再也不会将粥推给我吃，再也不会活过来。

　　如果早一点觉悟，我说不定就会有钱。

　　会有钱，她就不会死。

　　说不定，她会长大成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用红绳子扎着小辫子，无忧无虑地对我笑。

　　但只是“如果”而已。

　　报社倒闭了，我寄给了别的地方，有的时候登上了，起起伏伏，永远就这样。

　　我知道为什么，因为老先生说，我没有天赋。

　　但对我而言，已经无所谓了。

　　能走的路总共就那么多，为何总要计较如何走到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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