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之莫愁

　　莫愁的容貌本就不凡，更不用说龙儿一身的冰肌玉骨淡雅出尘。若再是一袭雪色白衣，就未免太引人注目了些。我素来厌恶旁人眼光，便托了孙婆婆准备些低调的素色衣裙，以备日后行走江湖之用。

　　孙婆婆看着我和龙儿长大，种种体贴入微自不用说。她为我们准备了两个包裹，放了些衣衫和寻常药物，银钱细软又嘱咐我们贴身收好了，将我和龙儿送出了古墓。

　　我并无想去的地方，龙儿未曾涉世，自然也没有主意。想了想，便决定一路北上，看看这宋朝风光，若是能到塞外，也能长长见识。

　　此时正是春季，繁花满枝新绿点点，看着也是赏心悦目。我和龙儿都是一身浅绿衣衫，又无需赶路，在驿道之间闲逸信步，倒也悠然。我还记得刘亦菲版的小龙女，一袭白衣纤尘不染。而如今，因着常年不见阳光的关系，龙儿的肌肤亦是微微苍白，衬着一身淡绿，倒略显出些生气来。

　　走了一上午的路，我便带着龙儿在路边茶寮稍作歇息。此时民风淳朴，倒也没什么人会盯着我和龙儿看。有初时惊艳到的，也不过是看了一眼，便很快的移了目光。不然，就算是失礼了。

　　龙儿不曾涉世，竟不知道东西是要用银钱来买的。道旁的茶寮小摊和饭馆驿站，也不知道究竟是何用途。我只能手把手一点点的教她。好在她天资聪颖又心思纯净，学得也很快，倒也不用费我太多心思。

　　一路上我们所见，有垂髫小儿无忧玩耍，有耄耋老者安坐晒日，更多的，则是年轻夫妻在地里干活，满身满脸都晒成健康的小麦颜色。

　　龙儿总会放缓脚步去看。脸上沉静一片，却是微微的侧着头，眼底有淡淡的好奇之色。“师姐，外面的人都是这般生活的么？”

　　我便给她解释，“士农工商，维生方式各有不同。如今我们所见只是乡间景象，等入了城镇，你就知道了。”

　　她便点点头，不再问什么。

　　这一日清晨，我和龙儿从借宿的农户家中出来，正在田间漫步之时，龙儿的脚步顿了顿，目光注视着一处便不再移开。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却是一户人家挂了两响鞭炮出来。那院落中收拾得干干净净，窗户上贴着大红喜字，出入之人脸上都带着喜悦之意，想来是要成亲的人家。

　　她的目光注视着那忙碌的院子片刻，便侧过来看我，目光中微微透着好奇。

　　我便给她解释，“这是要成亲的人家，正做着准备。”

　　“成亲？”

　　我点点头，“但凡是男女两情相悦，或者是得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可以成亲了。成亲之后，两人相伴生活，大概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龙儿微微皱皱眉，眼底仍然是一片懵懂之色。

　　我微微叹口气，道，“我们随份礼金，你好好看看吧。”

　　村子里的人们淳朴好客，我和龙儿看上去又只是无害女子，是以我说明了来意之后，那户人家的女眷便热情的将我们迎了进去。

　　“这阿莲还真是好福气，柱子可是咱们村出了名的能干，年纪轻轻就盖了间大瓦房，她嫁过去，可是有好日子喽！”

　　“啧啧，这阿莲自己也不差，性子温柔又能做活计，配柱子还委屈了他呀？要我说呀，这洪家的女娃娃生得都好，你看她妹妹凌波，小小年纪不也是生的一副好相貌，再过几年，提亲的人连这门槛也能踏破了！”

　　听着那些妇人们热热闹闹交谈了片刻，我却想叹抚额气。

　　洪凌波？这不是李莫愁的徒弟么？在绝情谷中死于师父之手，这孩子，也算是苦命了。

　　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的来了。我看了一眼扶着新娘子出来的两个女子，一个年过三十眉眼之间尽是不舍，另一个只是十二三岁的年纪，眉清目秀略带稚气，想必是她母亲和洪凌波了罢。

　　也许是我看洪凌波的目光久了些，站在身旁的龙儿轻轻扯了扯我的袖子，轻声唤我，“师姐？”

　　我心中微微一叹，唇角挽起笑来，道，“无妨。好不容易看到新娘子，你就不好奇？”

　　龙儿沉默了片刻，忽然抬头道，“师姐，我们走罢。”

　　我微微一愣，她那明净眼眸定定的看着我，竟是无比坚持。

　　我笑着摸摸她那如瀑长发，道，“这礼只观了一半，哪里有半途就走的道理。要是觉得无趣了，等新郎迎了新娘，我们再走可好？”

　　她顿了顿，轻轻点了点头，一手拉着我的襟袖，却是不放了。

　　我也随得她。也许是这人太多，各种动静又太大了些，龙儿自幼便在清净之地长大，一时不习惯也未可知。倒是这洪凌波……我依稀记得李莫愁是在她被仇家追杀之时救的她。如今她父母双全，又适逢亲人出嫁，也算是年少得意无忧无虑。书中的变故，能否遇到，又是在何时遇到我自然不知，也断没有为一个萍水相逢的人操心负责的道理。也罢，待我和龙儿游历完后，在回程看看她，若真是有缘，再做打算就是。

　　思虑及此，我便放下了心头的那层顾虑。瞧着龙儿眉眼间的隐隐悒色，也只能找个机会告了罪，借故离开了。

　　只是在路上，龙儿拉着我衣袖的手却依旧不曾放开。我从小看着她长大，应该不是这般胆小之人才对……我微微皱眉，温声问道，“怎么了？”

　　龙儿顿了顿，道，“那洪凌波……师姐觉得她面熟？”

　　龙儿心思细腻，我一怔之后，倒也不觉得太意外，只是淡淡道，“不过觉得她根骨不错罢了，倒是被你瞧见了？”

　　她的目光中却依然带着些许不安，极认真的问我，“师姐想带她回古墓？”

　　我摇头道，“师徒缘分……也是要看天意的。如今她正是年少得意，我又何必带她回这活死人墓，常伴寂寥？更何况，她自己和家人，也定然是不愿的。”

　　龙儿却是站住了。她扯着我的袖子攥紧了些，轻声却坚定道，“只有我和师姐不好么？我不喜欢有其他人。”

　　她自幼静心习武，倒是没有这世人的弯弯绕绕。我微微一笑，“到底还是孩子心性。你自有自己的命数，师姐还能陪你一辈子不成？将来遇上良人，自有他来陪你共这一生。”

　　她便不再说话了。平素淡漠清冷的脸上微微拧着双眉，像是在思索什么难题一般。

　　我也不理会她，径自的随意走着。我这师妹不通分毫俗事，很多事情，需得她自己明白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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