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之莫愁

　　这一世，我的名字是李莫愁。

　　上辈子我是有个轻微社交障碍的人。慢热，寡言，不喜人多。因而在古墓里的这十多年生活，虽然单调枯燥了些，我却是很喜欢。

　　龙儿此时不过六岁，眸色如墨玉雪可爱。我不讨厌孩子，更何况是安静乖巧的孩子。平日里待她，也是温和甚至有几分宠爱的。

　　师父平日里话不多，待我和龙儿却是极好的。悉心教导，吃穿用度也从来不少。我和龙儿都习惯穿白衣，而这一身白色衣裙，即便是我，也能看出用料是极好的。

　　龙儿的话少，连表情也几乎只是淡淡不变。但到底还是个六岁的孩子，相处这许久，也能让我看出她眼底对我的淡淡依赖和信任。每日里练完功沐浴完，最喜欢的便是伏在我膝上，让我用一把小小的黄木梳子梳理她那微微潮湿而柔软的长发。

　　她的脸上还带着微微的稚气，长长睫毛扑朔若蝶，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就能闭上眼睛睡过去，呼吸清浅，手里却还攥着我的一角裙摆。我曾试过把她抱回寒玉床上去睡，但她却只是浅眠，若是我微微一动，便能醒过来。黑色眼瞳迷蒙片刻，便又恢复成平日里波澜不惊的模样。多试了几次，我就也作罢，任她在我膝头趴着，自己打坐运功。

　　我的天赋一般，但因为个性喜静，也能沉下心来钻研武学，倒也能让师父满意。这一世我只求平静安好，高深武学或是漫漫红尘，我却是无意的。

　　大概因为我心静的缘故，古墓派的武功又有着清心之效，虽然我如今已是二十，但看起来，仍旧是二八少女的容貌。虽然终日生活在古墓之中，但凡是女子，又有哪个不喜欢自己貌美？我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只是面上不显，依旧勤奋练功罢了。

　　直到有一日，在山上遇见了重伤昏迷的陆展元。

　　我读过原著，自然知道这人会给莫愁的生活带来多大的劫。只是我不是那个情窦初开的李莫愁，纵是陆展元寡心薄幸，也负不到我的头上来。剩下的问题，便是救或不救了。

　　我冷眼看了他片刻。青衣血染伤口狰狞，若是不管，倒也活不过五个时辰。只是我也懒得费心费力，去救这么一个毁了莫愁一生的男人。

　　好在古墓和全真是毗邻而居的。我想了想，一手拎了他的腰带凌空而去，丢在了离全真教大门一里开外的地方，便静静的回去了。

　　他是死是活，与我再无干系。

　　我在平日练功的树丛间站了片刻。四周安静寒凉，却有花香淡淡浮动，倒也让微有波澜的心绪很快平静了下来。

　　有轻盈的脚步声飞快的接近了。我回头看去，正是一身白衣的龙儿，面色沉静眸色如墨，在三步之外静静地看着我。

　　我挽起一抹柔和笑意。她走近了，微微蹙起眉，轻声唤我，“师姐？”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袖口沾染的小片血迹，不在意的一笑，“无妨，只是遇到一个重伤的人，不碍事。”

　　她便点点头，倒也不问那人如何了。温凉小手牵起我的，两人静静的沿着山路，向着古墓方向走去。

　　师父去世那年，我正是二十四岁，龙儿十二岁。我的容貌不曾变过，依旧是二八年华的样子。龙儿倒是长开了些，眉眼之间，也隐隐有了日后出尘的倾国之色。

　　师父走得安稳，我和龙儿便也不怎么伤心。只是每日里，花了更多的时间来练功打坐，希望若是她在天有灵，也能觉得些许慰藉。

　　孙婆婆只是住在古墓外，定期的为我们送些吃食和衣物。是以古墓里，就只剩我和龙儿两个人了。

　　龙儿倒是比以前更黏我了。大概这世上她所能依靠的，也就只有我这个师姐了罢。沐浴完后我为她梳发早成了习惯，她偶尔也会一本正经的让我坐下来，为我梳理随意束于身后的青丝。

　　早在两年之前，师父便让我和龙儿一起修习玉/女/心/经。我们都是女子，两人又是相伴着过了这许多年，修炼起来倒也无何不便之处，如今，已经是有所小成了。我偶尔会想，比起日后龙儿和杨过一起遮遮掩掩的修炼，我们的进度，应该是要快上不少罢。

　　所谓剧情什么的，对我来说不过是镜花水月。如今活着的是我，那么日后如何，就由不得旁人做主了。

　　龙儿十四岁的时候，来了月信。

　　我还记得当时她坐在寒玉床上，一脸茫然又不自在的模样。我忍着笑让她换了一身衣衫，又隐晦的给她解释了原因。她点点头，依然是面色沉静波澜不惊的模样，只是手指却不自觉的开始抓着我的衣角纠结起来。

　　竟是害羞了。

　　到底还是个孩子。我笑着摸摸她的头，心底温软，竟有一种吾家孩子初长成的欣慰感。她抬眸看了看我，又低垂下去，脸颊上有浅浅的晕色。

　　只是这之后，我却又开始纠结。

　　没有了赤练仙子推波助澜兴风作浪，龙儿的姻缘，又该如何？她和杨过，还能如原来一般相知相守么？

　　正出神间，感到龙儿轻轻扯了扯我的袖子，漆黑眼瞳认真地看着我。

　　我愣了愣，突然就释怀了。

　　既然早已决定了无视剧情，那此刻又何必再庸人自扰？各人有各人的际遇，缘分有无又何须我来操心？早在我取代李莫愁的那一刻，这就已经不是我记忆中的神雕世界了。龙儿的人生，平淡也好坎坷也罢，自有她自己去完成。

　　思及此，我微微一笑，温声道，“无事。这两日的练功你且先缓缓罢，也不急于一时。”

　　她点点头，有些不习惯的动了动身子，又道，“师姐，你……也是一样的么？”

　　我笑了笑，“这天下的女子都是一样的，你也无需太过在意。”顿了顿，微微有些感慨，“你刚上山的时候，也不过是个待哺的婴孩罢了。如今，竟是这般大了。”

　　她低着头不说话，目光却也是温软了，柔顺的靠到我肩上，轻声道，“师姐还是原来的样子，一点都没变。”

　　我微微一笑，斟酌了一番，道，“可想去历练一番？师父教导我们这么多年，也该时候出去看看了。”

　　龙儿淡淡道，“我都听师姐的。”眼底却也没有什么别的情绪。

　　我一顿，心里有些无奈。我早已历经一世，此生惟愿平淡安宁，并无心成家。只是龙儿如今只是一张白纸，若是遇不上杨过，她这一生，难道就蹉跎终老于这古墓之中不成？

　　什么都不经历，和经历之后选择回到古墓再不出世，终究是不同的。

　　我想了想，道，“如今你我武功俱有所成，又都不是招惹是非的个性，想来，也无何可惧。三个月之后，我们出去看看罢。”

　　龙儿点点头，道，“我跟着师姐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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