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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崩(下)
原来,正式宣布的遗嘱内容同他们想的差异太大。
周夫人把所有财产,包括房子证券现金以及存在银行里的金条首饰等等全部留给了乔太太——她唯一的亲人。甚至给乔乔开了一个基金帐户,供她18岁成人之后的生活开销——毕竟,有了乔其,再多的钱,乔太太拽着他能维持几年呢?
露薏莎毕竟不笨,听着听着,脸色愈发难看——财产都是乔太太的,那乔其怎么可能同她离婚,怎么可能和自己结婚,还有……
不对,“乔其,你同她离婚呀,她继承了财产还有你的一半呢,咱们拿了钱远走高飞。”
乔其的眼睛一亮,一半,一半的财产虽然不足他每天喝香槟开跑车的过下半辈子,但逍遥个十年还是不成问题的……
露薏莎见他意动,又催促他道,“快点,趁着她还没时间做手脚,赶紧同她办离婚!”
却说一些油滑的仆从,觉得可以趁乱拿些主人家的东西跑路,谁想到,院子里,前后门都有士兵严守——一下午,周公馆倒像个兵营一般。
半个小时之后,偌大个周公馆除了总督派来的士兵,只剩下几个人。
乔安娜得去住饭店,乔太太亲自打电话叫了计程车,之后同乔安娜道歉,“我现在自顾不睱,等处理完手上的事,再联络你吧。”
乔安娜大度的表示了理解。
乔其坐在客厅的角落里,一直酝酿着底气,试图和妻子摊牌。
送了乔安娜,乔太太回到厅里发现露薏莎还在,还穿着那身红色晚装,还傍在乔其的身边。
乔太太的目光微寒,但转瞬就恢复了平静。也不理睬他们,自顾自坐在了沙发上,乔其跟着坐到她对面,当然,还有露薏莎。
乔太太先开了口,“说吧,有话快讲,我也要收拾东西呢。”
“你什么意思……”乔太太突然强势,乔其一时适应不来。
乔其这个人,女人是他唯一的事业,除了风花雪月,别的一窍不通。而女人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小意温存的讨好,哪有这样冷言冷语的,特别是他妻子。
露薏莎很意外,平时那个低眉顺眼的黄脸婆,摇身一变,居然气势比之前的周夫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果然女要俏,一身皂。乔太太给周夫人戴着孝,但面色却比从前要红润健康,眉目间的艳色和傲气辉映着把年纪擦淡了去,倒有股子风骚劲儿——
看着乔其恍惚了心神,露薏莎心头一紧,忙道,“乔其要同你分家——离婚!”
乔其在遗嘱宣布之前早规划好了,所有的财产要尽快转移,他叫了乔安娜回来也是打的这个主意。亲生妹子总要牢靠一些,到时候给乔安娜五十万,然后他就拿着钱离开离岛。
这个小破地方他呆够了。他盘算着去法国,在海边买间别墅,再买游艇跑车。
离岛上的村妞儿他腻歪透了,包括露薏莎,女人么,再漂亮也就那么短的光景。他想在法国寻几个金发碧眼的洋妞尽情享受海边的阳光,这才叫真正的快活。……
但现在,他必须要做的是尽快和妻子分割清楚,少几根金条他不在乎,但如果乔太太也像他似的计划把财产都移走,那这辈子,他不是得一直围着她转,看她眼色过日子?——想到这个可能,乔其就浑身冒汗。
不,不,不,——好不容易把周夫人靠死了,他还有几年好时光呀?趁着还年轻,享受活着的乐趣才是真谛。
所以,不需要露薏莎提醒或者是献策,乔其自己都想到了离婚是唯一的出路。
“那就找张律师,我一会儿就打电话让他准备文件。但今天,你们也得搬出去——还有,我即做了主人,说话还得算话——你那身衣裳别穿了,这屋子里也没有你的东西,你就穿仆人的衣服离开这里好了。”
后面的话当然是对着露薏莎说的。
看着乔太太身后士兵们不怀好意的眼光,乔其也不给她出头。露薏莎火了。
要老娘净身出户!——亏你想得出来,也亏你够狠——你们这些年在老娘身上赚了多少?……算了,等乔其同你分了手,我会买更多新衣裳的。这件破衣裳老娘稀罕?
露薏莎换完了粗布衣裳,被几个看门的士兵占够了便宜,从她内衣裤里搜出来的5万块存折和2千元现金。
芳姐得意的拿了存折和钱跑上楼给乔太太看。
乔太太倒有点意外——陪着乔其还能有5万元私房,露薏莎到底还是真得宠呢,或者是有大财傍身,这点小钱没入了乔七少的青眼吧。
露薏莎虽说现下傍着乔其,但那五万两千大元可是她辛辛苦苦的血汗钱,真正靠身体赚来的,哪有这么轻易肯让人的?
乔太太把露薏莎当年和周夫人签的契约拿出来,交给芳姐,“你去拿给她看,她再不走,就直接卖她到渔村去。”
那纸上写的是陆二妹必须为周夫人服务十年,十年之后可重新签约,到时她才有分红。之前的所得,包括客人的各种钱财馈赠,均归周夫人所有。
陆二妹十五岁时被家里卖给了周夫人,因为容貌出众,只做了半年丫头,不到十六就改名露薏莎,正式挂了牌子。
“陆姑娘,按说,你这契约还有个一年多才到期,但大小姐慈悲,就提前放了你出去。你要是再不懂得感恩,岛上的堂子多的是,随便卖到哪一家,你能囫囵着身子活到明年?”芳姐这两天紧瞄着乔太太,话语间也多了几分从容。
露薏莎心中再有千百个不愿,但眼下哪里有她说话的份儿。
乔其本来提了一只衣箱,走到楼梯口,听见楼下嘈杂的说话声,又退了回去,回到房间里又磨蹭了十来分钟方才下楼。
露薏莎是沙场上的老兵,但这般被几个粗人狎玩还是头一次。眼见着情郎下了楼来,心里又委屈又难堪,真个是百感交集。除了流泪,还是流泪。
乔太太听见乔其的房门声响,心中一动,也随着下了楼。到了客厅里,便见乔其被侍卫们拦在门口。
乔其见了乔太太跟下来,瞪着眼,咬着牙。
乔太太淡淡一笑,“既然要出门,东西还得算算清楚。”说罢坐回了沙发里。
乔其把箱子往地上一扔,箱子没锁紧,一下子摔开了,里面的东西散得满地,无非是几件西装衬衫,还有两双皮鞋。
侍卫们不客气,有人上去把东西搜个遍,甚至查了皮箱的夹层,还有衣服的内兜。只搜出来几百块钱。
乔太太也不吱声,便有侍官上去往乔其身上搜去。
乔其再也无法忍受,“你们敢!”
一个人也许费点劲儿,但几个人上去,效果就不同了。
芳姐看着解恨,一旁说着酸话,“乔大爷,也就我们娘儿们看您是大爷,这些兵爷哪认得您呀?您就省点儿力气吧。”
乔其不是不想还嘴,只是那几个侍官下了黑手,扭着他的膀子,痛得他说不出来话。眼见着衣服里的钱夹支票本被一一拿走,他也无可奈何。
侍官们把搜出来的东西一一摆在了乔太太身前的茶几上。
乔太太拿了钱夹,打开来,里面塞着些钱,大概有几千块,还有些英镑和美元,乔太太把里面的钱还有几张信用卡拿出来放在茶几上,钱夹放到一边。接着是支票本,也被她放到了钞票这边,还有精白色的YSL纯棉手帕,最后是一只烟斗。
乔太太拿起烟斗来看了看,烟斗塞着烟丝,压得很实。
这只烟斗是她几年前去英国时买给乔其的,因为是用最上好的石楠木雕成的精品,价值不扉,可乔其并不喜欢——“老头子才叨烟斗呢,你就是怕别的小姑娘多看我几眼才特意买的这个吧。”当时,乔其笑着同她打趣。
“拿了钱走吧。”乔太太垂下了眼,把情绪稳下来。
侍官们松了手,乔其冲过来,“你一定要这样么?”语气中饱含着不满与抗议。
乔太太忍不住笑出来,“要离婚的是你,现在做这些给谁看?”
乔其看了眼钱夹,呐呐的道,“……都是你逼我的。”
他把钱和卡还有支票都装进口袋里,然后伸手,“给我。”
乔太太意外。
“把烟斗还我。”
那烟头还攥在乔太太手里,乔太太下意识的往后靠了一下,便有两个侍官上前来拉住了乔其。
乔太太站起身来,“撵他出去,——不准他开家里的车离开。”
“沈薇龙,你别太过分……”
乔其被侍官们制住,不能再开口,就被拽出去了。
芳姐见乔太太脸色不好,便劝道,“大小姐,姑爷他是不知道世间辛苦,过些日子自然就晓得您对他的好来……”
乔太太仿佛没听到芳姐的话,躬身把茶几上的钱夹拿起来,抽出一张相片来,“钱夹和别的东西放一起,军爷们喜欢的就拿走,不喜欢就都卖了。
听乔太太把事情交给自己,芳姐犹如六月天里喝了冰水那么舒坦,她心里惦记着生意,瞄着被乔太太扔在地上的皮夹子,那上面的图案看着有几分眼熟,应该是意大利的牌子,估计也是乔太太以前送给乔其的。
芳姐想着把钱夹子藏起来,却见乔太太寻了打火机,把照片扔在烟缸里烧了。莫不是露薏莎的小照?
乔太太上了楼,把房间的门反锁上。
她这间卧室是西朝阳,阳光正足得很,乔太太把窗帘拉个严实。
晚饭前,乔太太带了女儿上了车,临走时把乔其跑车的车钥匙给了芳姐,嘱咐道,“家就交给你了,那辆车子我已经交给张律师处理,你先看着吧,过会儿他会派人来开走。我和乔乔还有些衣服在房间里,以后有时间再收拾。你先不用管。”
“是。”芳姐恭敬的应了。看着乔太太的车不见踪影,才进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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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其拎着箱子出了周公馆的大门,便见露薏莎和几个堂倌儿在门外墙边靠着。
露薏莎见乔其出来了,便趿着拖鞋小跑上前。
“乔其!——那死婆娘把我的私房都搜了去!”
另几个堂倌儿互相觑了几眼,都呆在原地没动。
乔其本来心中就厌烦得要命,这会儿看见露薏莎裹在粗布衣裳里,妆也花了,头发乱七八糟的,一副标准的疯婆子样——遗嘱没有按照原来周太太许诺的原因,大概和她有脱不开的关系。
乔其厌恶地甩开了露薏莎的手,拎着箱子大步往山下走。没了车,他必须得到山下路口拦辆车进城,找到乔安娜再做打算。
“乔其——!”露薏莎凄厉的喊着,但那个男人头也不回的越走越远,步子越走越快……
一个黝黑的小伙子走过来,“二姐,姐夫这是去哪儿?”
一声姐夫,听得那堆堂倌们哄然大笑。
在这个行当里,眼色和势力是基本素质。
露薏莎恶狠狠的瞪着那群女人,“笑什么笑!”
先前在客厅里被士兵掌掴的叫小喜儿的冷笑道,“家华,你叫乔先生什么?姐夫?——嘻嘻嘻嘻,也没错了,一夜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
“海、样、深!——”众堂倌儿齐声接道,之后又是一阵轰笑。
那堂倌和几个姐妹见露薏莎被乔其甩了,她们就急忙拿着自己的箱子也往山下走,心中都在盘算今天在哪儿落脚,是寻个老客过几日或是再寻个花楼子……
露薏莎的弟弟陆家华见小喜儿自己走了,便要去追。露薏莎一把拽着他,“你去哪儿?”
“我去……”
“跟着她?你拿什么跟着那贱人,你有几个钱!”露薏莎喝斥道。
家华从渔村里出来还没满两个月,虽说有些油滑,但在姐姐面前倒还老实,一听这话,第一个反应居然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钞票来,红红的票子也有个五六张,还有几十块的零钱。
露薏莎的手快,一下子把钱都夺了去,家华要往回抢,被露薏莎先踹了一脚又推了一下。
家华哪里料到姐姐会这样对付他,居然被推了个跟斗,摔坐在地上。
他睁大眼睛看着露薏莎。
露薏莎解开衣服,把大票子都塞进了胸罩里,之后系好了扣子,这才对兄弟道,“我是你姐,是你亲姐,眼下能养你的只是我,要么滚回村子里去,一辈子睡在臭鱼堆里,要么就老实的跟着我。”
可是,……陆家华扭头看着山下的方向,小喜儿已经走得老远了。
“婊|子无情,”露薏莎冷笑道,“你看她做什么?”
“可是,可是之前一直都好好的,她还……”
“她免费陪你睡,那时我是周公馆的头牌,乔,”乔其那会儿最宠着她,露薏莎连乔太太的面子都敢下,可是现在呢,周公馆改了主,她没用了,乔其不要她了,……
陆家华心下惶然,不知如何是好,他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那怎么办呀?”
“周公馆的头牌到哪里都还是头牌!”露薏莎说得牛气。
离岛上男人的销金窟多如牛毛,周公馆的客人是最顶层的,但周公馆并不是唯一的高级妓|院。
露薏莎原来想得很美好,乔其继承了周公馆之后,那她就是名正言顺的妈妈,她终于可以摆脱接客的生涯了——但是,乔其意外落败,她也只有另寻出路。
罢了,少不了还得再辛苦几年。想到这里,露薏莎咬咬牙,妈|的,我就不信,将来我一定会回来的,乔其,你会后悔的!还有那个贱人!我会把今天的耻辱都加倍的还你!
她朝着周公馆吐了口吐沫,回过身,朝着山下走去。
快到山下的公路口,一辆军用吉普车从露薏莎姐弟身边驶过,露薏莎往左边躲的时候,右脚的拖鞋掉在路中,车子的后轮胎就辗了上去,鞋子被拖到了路中间,露薏莎赤着一只脚跳过去,鞋被辗坏了。
露薏莎咒骂着,老娘今日当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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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每天都有写,但是都会改了再改才拿上来,果然呀,我对这篇文态度比较认真。
也正式向同学们发出邀请,有爱抓虫子的尽情去抓,我很期待。再此一并谢过。(之后就不一一感谢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分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