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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授勋仪式在大操场举行，不能说将星云集，但北方军区能来的都来了。
周君诚作为授勋者中军衔最高的，站在最前面。
江涛站在操场一角，尽量不引人注意，他张望一圈，果然没有‘闲杂人等’。
于是把自己缩得更小了。
不过没想到恰逢其会的钱教授看到他，远远向他招了招手。
“来，站我身边。”在这里该称‘钱将军’，钱将军没问他为什么来，默默给他提供了一个绝佳的观礼位置。
江涛对钱将军感谢地笑笑，现在他站在周君诚的正前方。
两人四目相对，江涛偷偷挤眉弄眼，周君诚保持着一张严肃脸，狠狠剐他一眼。
江涛这才老实。
授勋仪式前是表彰大会，照例是领导讲话，然后表彰优秀指战员。
那位牺牲在异国他乡的战士，授封一等功，全场默哀行军礼以示悼念。
表彰结束，就是喜闻乐见的授衔仪式。
庄严的军歌伴奏下，周君诚肩上的两杠两星换成两杠三星。
江涛不知为何看得眼眶一热，竟比当事人还要激动。
“你是来看周君诚的？”钱将军悄悄和他说话。
“对”，江涛使劲眨眨眼，不好意思地低头垂眸。
“果然是英雄惜英雄”，江涛不明白地看他，没想到从钱教授的嘴里听到周君诚的履历。
“你不过十六就得到国家自然科学奖，他也不差。我们国家规定少校晋升中校、中校晋升上校各为四年。周君诚是以军功晋升，没有半点水分，能够每次晋升都轮到，可不容易。”
“我听说他今年二十五，岂不是十七岁就是少校？”
“当然，他在军校里也是风云人物呢。”，钱教授满脸自豪，“我虽然没教过他，但我们是同一所学校的，谁没听过他的名字？”
后来江涛把钱教授的赞誉和周君诚说起。
没想到周君诚摸着鼻子，尴尬道：“论读书我可比不上你，当初我也是年少气盛，在学校惹了不少事，是误打误撞立了功。最后能够摆平麻烦，初授少校，多少有我爸的关系。”
等江涛再要问周君诚到底惹过什么麻烦时，周君诚扭头就跑，绝口不提当年。
对此，江涛只能说：可惜。
可惜认识周君诚太晚，没见到他的‘年少轻狂’。
不过后来江涛总算软磨硬泡，从周君诚嘴里知道始末。
军校毕业大考，有一场是野外模拟对抗赛。
周君诚是班长，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一线指挥官。
当年周君诚求胜心切，冒险带着侦查小队翻越悬崖，想要直接端掉敌方指挥部。
这种事情放在现在，对周君诚和他手下来说不过小菜一碟。但一群没毕业，没有受过更专业严苛训练的学生来说，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偏偏周君诚做到了。
只是翻越悬崖实在太过危险，过程中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受了伤，最严重一个差点儿掉下去。
虽然最后周君诚把人拉住了，但对方伤势太重，不得不退役转业。
这件事影响很不好，说好听是全力完成任务，说不好听就是轻敌冒进，罔顾战友性命。
虽然周爸最终把事情摆平了，结果不算最糟糕，但给周君诚留下的教训堪称永生难忘。
现在的周君诚无论是对手下的兵严格要求，往死里练。还是在战场上每每身先士卒，都不能说和这件事无关。
热热闹闹的仪式后，江涛没能够留多久，甚至连正经的告别都没来得及，因为他的冰雹猜想验证论文终于刊登了。
京大一连六七个电话，催秦教授带江涛回校。
“解开冰雹猜想的人竟然是我们学校的学生？那么大的消息怎么没有提前和我说？”
京大数院办公室一时间闹哄哄的，从主任到讲师人手一本最新的《数学新进展》，围着秦教授和江涛七嘴八舌地说话。
“这些都是细枝末节，最关键的是要尽快筹备报告会，肯定有许多学界大佬想要参加江涛的报告会，亲耳听他讲论证的过程。这场报告会不仅对我们学校，对整个华国都是极有影响力的。”
“对对对，我都糊涂了。”主任顾不得‘兴师问罪’，气冲冲地安排起来，“先来个记者会，再宣布报告会，采访也得安排上，不用多，权威的三家应该够了。”
江涛听得暗自咂舌，三家？这还不多？
“采访就不用了吧，记者会我也没必要出席吧？”
江涛觉得自己虽然不算社恐，但面对媒体记者？还是饶了他吧。
“不行”，主任拒绝地干脆，但面对‘宝贝疙瘩’江涛，语气和缓道，“现在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了，这是国际新闻。关乎学校和华国的形象，你不仅得参加，还要表现出一个专业人士该有的严谨、负责的态度。”
主任滔滔不绝，恨不得把江涛当明星包装起来，添加人设。
秦教授越听越皱眉，打断他，“别整些花里胡哨的，记者会你自己办，报告会不急，让江涛好好准备准备。至于采访，挑一家最权威的，就当独家。”
“老秦你不懂，搞学术你在行，搞宣传你得听我的。”
“我懂不懂不重要”，秦教授大手一挥，固执己见，“反正我底线撂这儿，你看着办。”
说完秦教授就拽着江涛离开办公室。
“你先回去休息，在家好好准备报告会。主任那儿我看着，没事不会让他打扰你。”
“谢谢教授”，江涛乖巧地道谢，没说客气话，以他和秦教授的关系，确实不用说太多。
江涛走出校门，一辆熟悉的黑色商务车低调地停在路边。
打开车门，江泯正等他。
“哥，你怎么来了？”
“上来”，江泯拍拍身边的座位，“徐继业都和我说了，我送你回去。”
“他是你的耳报神？怎么什么都和你讲？”江涛小声抱怨，“你身体不好，一点点小事我自己能处理，不用你担心。”
车门一开，江涛就注意到江泯不止脸色不好，他不过闭关了三个多月，江泯看起来就虚弱得厉害，瘦得只剩皮包骨头，看得令人心惊。
“知道你厉害，学校的事情我不担心。但有件事，你不一定处理得好。”
“什么？”
“林家”，江泯提起江涛都快忘记的事情，“他们还没走？”
江涛怒火中烧，这些狗皮膏药，他是扯不开了吗？
“林家两老一小现在都住在疗养院，你母亲房间。已经住了一个多月，看样子见不到你，达不成目的，不会轻易罢休。”
“我去见他们”，不管林家有什么要求，江涛都不可能眼看他们打扰林玥，放任不管。林玥住在疗养院是要养病的，让林家住一起，江涛不用脑子思考，就知道他们不添乱就不错了。
果不其然，江涛急急忙忙走进疗养院。就看到母亲林玥拎了一袋子水果零食刚回来，表哥林毅军抢过袋子，挑挑拣拣。
“说过不要买这个牌子的薯片了，你是不识字，还是听不懂话？”
“超市里没有你说的牌子的薯片，我问过店员了，她说两个牌子味道差不多，军军你试试。”
“试什么试？你吃还是我吃？我就是喜欢那个牌子，没有我就不吃了。”
说着林毅军用力把袋子扔到林玥脚边撒气，五颜六色的包装撒了一地。
旁边的姥姥不仅没教训林毅军不尊重长辈，更随声附和，“军军都说他喜欢了，林玥你会不会办事？算了，算了，你从小就笨手笨脚，什么都干不好，去，去切水果，军军不吃零食，多吃点水果健康。”
“好，我这就去。”
门外的江涛气急败坏，一把把门拍开，吼道，“去什么去？”
他怒其不争地问林玥，“为什么不让护士去买，要自己去？”
林玥唯唯诺诺解释，“护士……都挺忙的，而且军军也不是病人，怎么好麻烦她们？反正过去就几步路，我自己慢慢走好了。”
江涛无话可说，他不用问林玥为什么把人留在疗养院。肯定又是一些‘都是一家人’，‘林家没钱’的屁话。
把林玥挡在身后，江涛愤怒地目视这些亲戚，“我妈是个病人，需要静养。我就不说‘你们需要照顾她，而不是她来照顾你们’的废话了，反正说了也没用。我只有一句，马！上！离！开！”
江涛劈头盖脸的一通怒骂，等于直接撕破脸，惹得姥姥捶胸顿足，“看看啊，林玥这就是你养的好儿子？果然是没爹的野孩子，一点规矩都不懂。你妈是我生，是我养的，我吃她的住她的是理所应当，天王老子都不能赶我们走，你个小畜生算什么东西？”
“好”，江涛冷着脸，不愿和泼妇对骂，淡淡道：“你不走，我们走。”
他就不信，林家人能一路追着他们跑。
“站住！”，林毅军人高马大地挡住门，不让他们离开，“话都没说完，姥姥让你们走了吗？”
“咳咳——”
江泯被人推着进入房间，身前两个壮硕的黑西装保镖开路，挡道的林毅军被不客气地推开，让出路给轮椅通行。
“弟弟，哥哥在车上等你半天，做什么呢？那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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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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