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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云空6
狼嚎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徐晖无意识吞咽了好几口口水,他可以清晰地听到胸膛内的心脏跳动得有多剧烈,握着弓箭的手更是沁出了汗水。
“小心!”
一只狼从背后猛扑过来,少年单薄的身子被压在草地上,徐晖闷哼一声,满是口水的獠牙近在眼前,只一下,就可以轻轻撕裂他的脖子。
徐晖挣扎着举起羽箭,阻挡了野狼的进攻,他心里害怕,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徐晖,站起来,快跑!”
双月焦急地催促道,但徐晖根本听不到,在碧海云空的时候,有一个充满怨气的残魂进入了她的识海,醒来后她便发现这个世界所有人都看不到她,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如今看来,她是陷入残魂的主人徐晖的回忆,想要出去,恐怕就是要消除他的怨气。
这根箭支撑不了多久,她不知道徐晖的怨气从何而来,但眼下她需要阻止一切会伤害徐晖的事情。
双月走到他身后,从他背篓中拿起羽箭,但羽箭在手中落了空,她并不属于徐晖的回忆,也就不存在实体。
羽箭在野狼口中粉碎,它几步上前,咬住了徐晖的胳膊,他再也不敢犹豫,用力将箭簇插进它的眼中,然后飞快跑出了山林。
指尖细碎的伤口泛着疼,左胳膊的皮肉已被咬掉一大块,徐晖在山中找到了草药,还好早年间因为陆氏的眼疾,他在县城里当了几年的药童,认识不少可以治疗外伤的草药。
用石头碾碎,敷在伤口处,又撕下一块本就打着无数补丁的布条,缠绕起来。
他先是去河边,将身上的血迹处理干净,才回了家。
“哥,你……”徐夕正好出来给灶台添柴,一眼便看到了他左胳膊上包了个布条。
徐晖面色苍白,对着徐夕摇头。
陆氏从里屋走过来,徐晖顺势将手放进她掌心,她这才放下心道:“回来就好,我做了饭,还热着呢,正好能吃。”
三人吃完饭,徐晖准备起身,却被徐夕一把夺走碗筷,
“哥,你忙活了一天,肯定很累,你陪娘亲说说话,我很快就刷完。”
“隔壁的二婶跟我说明日就有仙师要来村子里挑选弟子,你明日就不要再出去了。”
徐晖正要张口说话,陆氏却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温声道,“你今日也累了,好好睡一觉吧。”
很快便来到了第二日,万剑门来选弟子属于徐家村的大事,村中所有人都聚集在村口处,一群身穿白衣的仙长踏剑而来。
“仙长,村中所有的孩子都在这了。”村长微弓着腰,态度恭敬。
村长早些年上过学堂,还曾中过秀才,文化很高,村里不少孩子的名字都是村长起的,徐晖徐夕这两个名字也是村长给起的,取得是朝晖夕映的好寓意。
“让年龄在五岁以上十五岁以下的出来,排成一列。”
村长点头,转身维护好好秩序,徐夕站在徐晖前边。
“没有灵根,不合格。”为孩子们测试灵根的是一个小仙长。
到了下一个,小仙长还是摇头。
直到测了村中的一半人数,都是不合格。
为首的弟子眉峰皱起,往年里徐家村还能测出几个,今年难道一个都没有吗?
仙长的一举一动都被徐家村的村民注视着,见仙长皱眉,都不由得惴惴不安起来。
“下一个。”
徐夕上去了,小仙长还是摇头,“不合格。”
徐夕十岁了,平日里会帮陆氏和哥哥分担家务,很少和村中的孩子玩在一块,更别说知道知道不能去仙门是什么意思。
但他很高兴,他想待在母亲和哥哥的身边,一辈子不离开。
陆氏牵住徐夕,心里惶恐,夕儿没有灵根,但愿晖儿可以被选上。
徐晖察觉到什么,握住了陆氏的手。
轮到了徐晖,他依着仙长指示,将手放在了灵盘之上,两道红绿的光亮起。
“师兄,是双灵根。”冷淡的小仙长立马来了精神。
后面倒是测出几个身负灵根的人,比往年数量少就算了,灵根多且杂。
邻村祖上曾出过不少有灵根的弟子,因此后世子孙血脉中有灵根的不在少数,每次王师兄都能带一堆有灵根的弟子回宗门,那叫一个趾高气昂。
哪像他们几个,每次苦巴巴地连指标都完成不了,经常被王师兄嘲笑,这些他还是听说,今年是他第一次来招收弟子,只怕也要受这样的虐气了。
若是以前,万剑门是不会要五灵根的人,但今昔不比当年,能有一个算一个,充当外门弟子也是好的。
已是夜晚,陆氏亲自下厨,炒了三个菜,连带着还炖了一只鸡。
“娘,是哥哥要走了吗?”灯火摇曳,映出徐夕的眉眼落寞。
陆氏只是摸了摸他的头,没有作声。
“娘,我不走,你和小夕在哪,我就在哪。”徐晖不是十岁的徐夕,他当然知道被宗门选中意味着什么。
“混说什么,这是好事。”陆氏纵然心头万分不舍,今日村长便将厉害关系和她讲清楚了,晖儿资质不错,若是拜入万剑门,一定可以有很好的未来,她虽然只是一介村妇,但也知道该放手的时候就要放手。
山间夜雨来得急,落在院前的青石板上,徐夕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心情有些低落。
“哥,你走了还会记得我跟娘吗?二狗子说入了宗门,就不会再回来了。”
徐晖摇头,“我永远都不会忘了你跟娘。”
翌日。
名叫曾凡的带头弟子,是万剑门的内门弟子,他手中突地出现一个小小的葫芦,葫芦蓦地变大了几百倍,竟如同一个房子大小。
“都进来。”
一个小孩颤巍巍地举起手,“仙…仙长,这如何可进?”
“你们排好队,依次站在葫芦口处,它会带你们进去。”
徐晖年龄最大,率先走过去,便自动被吸入葫芦中。
一路上徐晖都没有说话,倒是跟他同村的几个人憋不住窃窃私语起来,对宗门的生活有期待也有害怕。
等到了地方,众人进了宗门。
万剑门地处半山腰,祥云缠绕在五座山峰中,一条万里瀑布从太初峰飞泻而下,汹涌的剑意连徐晖这种凡人都能感受到。
各式各样的灵兽在天上乱飞,什么红冠黑嘴的仙鹤,还有些乘驴而飞的修士。
别说徐晖一等人目瞪口呆,连双月都不禁咋舌,现在的万剑门不许御剑飞行,更别说什么带着灵兽在天上乱飞了。
这样壮观的场面才称得上是修仙界。
一声爆炸的声音从净月峰传来,很快怒吼声响起,震得整座万剑门都颤了一颤。
“玄丹,我的丹炉……”
“噗……玄丹师兄怎么又把丹炉给炸了呀?”小弟子顾清尘捂着嘴偷笑。
“别笑了,你带这些人前去安置。”
“是,师兄。”曾凡向来不苟言笑,顾清尘从来不敢忤逆他。
玄丹长老?如今却是玄丹师兄,眼前只怕是很早以前的万剑门,真没想到徐晖竟然是她的同门前辈。
顾清尘本来还在庆幸这次没有遇见王师兄,却在拐口处正好撞了个正着。
“呦,这不是顾师弟嘛。”王师兄看着他身后寥寥无几的人数,勾起唇角讥讽道,“今年你的曾师兄就招到了这么几个人?还真是……”
王师兄的目光在徐晖一行人身上逡巡,吐出四个字来,“不怎么样。”
“王师兄,你要是没什么事,师弟就先带他们安置去了。”
“这个看起来都这么大了,师弟你不会被人蒙骗了吧,”王师兄并不打算放过顾清尘,身后的弟子了然,登时将他们围了个严实。
徐晖被点名,只好低着头说,“弟……弟子还有一个月……十五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顾清尘,你瞧瞧你招来的是什么人,居然还是个口吃。”
顾清尘握紧了拳头,不服道:“你可别小看人,徐师弟可是纯度极高的双灵根。”
“好啊,我要你亲眼看着,在宗门大比的时候我是如何打趴他的。”王师兄摩拳擦掌,不怀好意地盯着顾清尘和徐晖。
这个王师兄,还真是欺人太甚。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这次算是开眼了,双月气得翻了个白眼,又跑到王师兄面前吐口水。
“呸……”
好在这里没有人能看见双月,她跟着徐晖进入了内门。
徐晖是一行人中天赋最高的人,因此拜入了内门长老座下,他每日里勤勤恳恳,基本上很少休息,每天的生活除了修炼还是修炼,仿佛没有能吸引他的目光。
直到一日,魔宗宗主越云州携弟子攻上了太初峰,徐晖随师兄们赶往中心广场。
双月眉头紧蹙,这是《式微境史记》中最著名的一战,被称为正魔大战,真没想到她还有亲眼见证的一天。
“不过宵小之徒,也敢杀上我万剑门。”声音传遍了整个宗门,还未见其人,一把剑便飞了过来,魔宗弟子登时倒了一大片,口吐鲜血目眦欲裂。
不多时,一个女子踏空而来,虽是俯瞰众人眼神却无悲无喜,仿佛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触动她一般,在场人无不倒抽了一口凉气。
连徐晖这样冷淡至极的人,也为她的容颜所震。
此女姝色无双,如九天神女一般,便是拥有式微境第一美人之称的昭华仙子在她面前,也只有黯然失色的份。
“没想到的魔宗宗主竟是一个连真容都不敢露出来的缩头乌龟。”朱唇轻启,她声音很平静,没有丝毫的嘲讽,越云州却从她的眼中看出一丝悲悯。
还从来没有人敢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这个女子倒还真不一般。
越云州眯起眼睛,鹰隼的眼神在她身上逡巡,但很快,他感到眼睛一痛。
“你是何人?竟敢对我们宗主这么说话。”
“我名鸾姬。”
“鸾姬是谁,从未听说过式微境还有这么一号人物。”说话的人只是嗤笑,很快,周围笑作一团。
“一个女子,竟也敢挑衅我们宗主大人。”
左护法上前,在越云州耳边说道,“宗主,是那个始行尊者的首席大弟子,混沌之体。”
鸾姬,这个名字,她好像在哪听过。
是在哪呢?双月拧眉,一道灵光乍现,她想起来了。
那一剑,是那一剑的主人,更是云霜口中师尊念念不忘的师姐,天纵奇才,始行尊者最为得意的一个弟子。
双月紧紧盯住鸾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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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碧海云空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