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九华嫡

　　拿刀把鲁妈妈立地抹了，她也不会相信姚元懿真敢查她的账本，缴她的权。姚元懿是什么人？天上飘着的花风筝，这一头的线是拽在老夫人手里的，让你东你就东，让你西你就西。哪天不耐烦了铰断线，一头栽进屎坑里，永世不得翻身。从前大姑娘又是多泼辣的一个人？一样乖乖去和亲。姚元懿算什么？她爹还在九华公府傍人篱壁，怎么就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莲子许是挨了打，决意和鲁妈妈撕破脸，索性豁出去，比冰糖还要放得开。手脚麻利地就去鲁妈妈屋子里翻箱倒柜，见了锁头就拿凳子砸，把一个屋子抄得沸反盈天，才捧着账本回了正屋。

　　“侧妃，都在这里呢。还找着一些其他的东西，侧妃且瞧一瞧。”

　　莲子说着把一包东西放在桌上，细细解开给姚元懿看。

　　祝嬷嬷跟红蕖也伸着头看了一眼，原来是一包金银细软，倒也有几样略微入得了眼。

　　“小蹄子，这是我的私己，也是你翻得的？”鲁妈妈远远呸了莲子一声，想要上前拿，又被姚元懿一眼瞪了回去，只好忍气吞声道：“侧妃，您要查账查也便是，何苦这样欺负一个老婆子，一辈子就这么一点积攒，还是从前老夫人赏赐下来的。”

　　一句不忘老夫人，唯恐吓不死我？姚元懿懒得理鲁妈妈，只想起那一日自己的一对镂空金镯子，便在里头翻找了一遍，却也是没见。

　　“妈妈把小库房的钥匙拿出来给冰糖。”

　　鲁妈妈捂着腰盘，极不情愿。

　　红蕖在一旁瞧着，故意帮着说一句软话，“鲁妈妈心里先别委屈，交了钥匙让几个姑娘清点清点，侧妃就知道您管家的辛劳了。”

　　鲁妈妈在心里骂了一声蹄子，她可不傻，一句话是甜是苦听得门清。可箭在弦上，不给也得给，索性她是不怕的。这账本专偷偷请了外头的先生来做，平得跟那太平湖似的，哪里怕给人瞧。瞧一瞧也好，让众人都知道自己的清白，姚元懿就更是没有理由夺|权了。到底不过说你花钱不吭声罢了，哪家的妈妈不念叨几句？

　　想到这里，鲁妈妈觉得也是不怕她查，只恐她不查，便解了钥匙交出去。

　　莲子十分解气，拿了钥匙带着去开小库房。姚元懿默默坐在上头，冷眼瞧着，反起了疑惑。这鲁妈妈怎么这会倒爽快了。

　　祝嬷嬷静坐了半天，缓缓开了口，“查账不是一时片刻的事，侧妃宽宽情，鲁妈妈年纪大了。”

　　姚元懿叹了口气，“嬷嬷不要瞧着心寒，我并没有为难鲁妈妈的意思。只觉妈妈这些年或是日子太顺意了，有些没轻重。索性也去享享清福，把这院子里的庶务交出来。如今当面点清东西，也是怕日后有了纰漏，不清不白诬赖到鲁妈妈身上。”

　　说了说去是都是要罢了鲁妈妈的权，祝嬷嬷听觉姚侧妃这一次，像是动了真格。再看鲁妈妈，倒是有恃无恐的样子。哎，这一对主仆，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姚元懿瞧着日头高了，估量着对账确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就先让祝嬷嬷回去，请了红蕖留下来帮忙。再让百合、薏仁把鲁妈妈扶回自己房中，没有吩咐不许私自出来。

　　一时也闹到中午，午膳上了来，姚元懿寥寥吃了几口，就让红蕖她们去吃。

　　鲁妈妈倒是安分，关在屋里一刻都没有闹。

　　姚元懿一个人在屋里翻翻书，踱踱步，有时也去看一眼红蕖和莲子在小库房里点东西。多亏了红蕖算盘打得快，事情办得要顺了许多，待到吃过晚饭，差不多也都齐了。

　　姚元懿嫁过来不久，进出都有限，她陪嫁的东西除了银子就是不多的首饰以及古玩摆设，毕竟从西北迁回日子不长，也还来不及置办什么产业。所以倒是很简单清楚。

　　红蕖分了册子一样一样地与姚元懿仔细说，哪里是出哪里是进，陪嫁的银子合计十三万两，有八万的去处自是不说，剩下的五万倒是有一小半都添了东西。王府的份例，每日的流水，也是琐碎的很。

　　姚元懿草草地听了一会，倒没觉出不妥，一时就有些烦躁，“可有一对镂空的金镯子，镶着平底半珍珠的。”

　　红蕖让莲子翻册子，倒真是有。姚元懿不信这个邪，只叫莲子取来自己看。东西到了拿到手反复端详，还真就是的。奇怪，鲁妈妈不是把东西当了吗？怎么还在小库房里头？难不成她当时想着不妥，又搁下了？

　　红蕖看出姚元懿有点焦灼，想着就道：“这账面上自是没什么问题，但是却也说不好。”
　　“什么意思？”姚元懿眼睛一亮。

　　红蕖指着册子上的一处金耳冰糖翡翠瓶说，“俗话说，黄金有价玉无价，那翡翠瓶底多几根絮怕是都能相差几百两。”

　　响鼓不用重锤敲，姚元懿明白了红蕖意思，说不定手是伸到前面了。不过这也是死无对证的东西，何况鲁妈妈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正在这时，冰糖脚步匆匆地从外头走进来，附在姚元懿耳边，“侧妃，奴婢瞧见百合偷偷出了蓉湘院，要捆回来吗？”

　　“不用了，让她去。”姚元懿脸一黑，忽然脑子一激灵，转向红蕖，“银票上是不是都有流水号？若是像天宝这样的，大笔的银子进出也要留个底吧。”

　　红蕖在心里念了声阿弥陀佛，我的王爷，这可不是红蕖多嘴，是姚侧妃自己聪明着呢。

　　——

　　次日一早，姚元懿就接了帖子，合顺郡王妃往九华公府作客，请沐王府侧妃姚氏作陪。

　　姚元懿把帖子扔在一旁，只问冰糖，“长寿回来了吗？”

　　“还没有。”

　　姚元懿有些担心，长寿虽是连夜出去，但也不知道银号肯不肯看在王爷的面子，大半夜里开柜查账。银号的流水可比她小小的蓉湘院多出千百倍，也不知这一时半会查不查的出来。

　　“你去书房请一下红蕖姑娘，再往祝嬷嬷那回一声，就说我要带着红蕖过九华公府，再差人通知长寿，一有消息就往九华公府送。一定不能假手于人，亲自送到你俩儿或是红蕖手上。”

　　冰糖得了话就往外跑，不知道为什么，身上紧张得发抖，总觉得自己跟了十多年的主子，忽然要干出什么大事了。

　　——

　　这一次回到九华公府，姚元懿打扮地很是隆重，一则是为新年节气，二则她到底是王爷的侧妃，身带七品诰命，断不能被人小瞧了去。到了九华公府，才发现合顺郡王妃早都到了，许是因为郡王妃的身份，不仅白姨太也难得的出来见客，连三房长子姚元珏都来作陪。三叔在外头疯野惯了，自是不见。

　　还是那一套繁礼，姚元懿请了安，落了座，也弄不明白康氏是真心请她来做客，还是捣鼓背后什么猫腻。

　　“二姑娘跑的辛劳，前脚回去，后脚又被请回来了。”傅氏笑盈盈地望着姚元懿笑，“早知道多住几天就是了。”

　　傅氏像是完全弄不清状况，姚元懿只好陪着笑，“难得见姑姑一次，怎样也要回来陪着说几句话。”

　　合顺郡王妃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她素来就是这般性子，冷漠正经，即使别人拿着热脸去贴，她也不见理会。这是她过去在九华公府生存的法则，让人有些忌惮，又与那些乱七八糟的勾当撇开。

　　“姑姑怎么不带着荣哥一块来？”珏哥笑道，“上次见面都是半年前了，四书五经背得熟，考了许多也都是会的。”

　　“珏哥什么时候也爱起读书了。”合顺郡王妃深看了姚元珏一眼，这个侄儿是个什么货色，她还是清楚的。

　　珏哥脸上就一阵红一阵白，连后头远远站着的康姨娘的脸色都难看起来。

　　“先生逼得紧。”珏哥没趣，敷衍着过了。

　　“宗哥如今认字肯不肯用心？”合顺郡王妃偏了话头问傅氏。

　　一提到宗哥，傅氏就合不拢嘴笑，“淘气着呢。昨儿不好好写字，还让我打了手心，怄得吃晚饭都不跟我说话。”

　　宗哥本来背着小手好好站在一旁，听到傅氏说他，立刻扭捏起来，直往傅氏怀里钻，连连道：“不许说，不许说。”

　　众人忍俊不禁，连合顺郡王妃都笑了起来，姚元懿看在眼里，觉得姑姑对自己四房的亲侄子，还是要多几分真心。

　　谈笑间，只觉得身后人影一闪，抬起头就见莲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来，低头耳语一阵，姚元懿点了点头。本以为不着痕迹就过去了，却没想到五姑娘姚元瑜说了一嘴，“那是莲子吗？脸上怎么这样狠的伤？”

　　话一出口，众人的目光都扫了过来，莲子惊恐地低下头，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傅氏探了探头，才发觉姚元懿身后跟了个眼生的丫头，“还是五姑娘眼睛尖，我这才瞧着二姑娘身后的不是莲子。”

　　“这是你的丫头？”合顺郡王妃眉头蹙起。

　　在座不知情的人都猜想，这丫头的伤只能是她的主子姚元懿打的。只是打了就打了罢，怎么还领出来，怕别人瞧不见吗？

　　康姨娘远远对着五姑娘咬牙切齿，这个死丫头，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故意的。

　　姚元懿心里就彷徨起来，目光投向姚盛清，他本是自在闲适的样子，碰触到女儿的眼光，明显就震了一下。这是他养育了十几年的女儿，性子最是摸得透，可今天这眼中的坚定果敢，却是从未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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