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九华嫡

　　莲子心里还在挣扎，眼珠颤动之间晃得泪水簌簌直下，终是鼓起了勇气，弱弱的说了一声：“是侧妃您给奴婢的啊。”

　　姚元懿脑子一懵，“我给的？”

　　莲子顾忌地看了一眼鲁妈妈，又小声道，“就是那荷包。”

　　姚元懿恍然大悟，她给了莲子两千两银子，置办新年里送给各位女眷的手礼。绘春绣房的针线，六钱重的小金马，跟着辈分不同，下头还打着不同的穗子。可是怎么结余了这么多？“这些都是剩下的银子？”

　　眼见话已捅破，莲子再也不敢隐瞒，“回侧妃，这些银子是剩的一些尾款，还没有与手艺家的结清。奴婢想着这东西都是要送给各位小姐、夫人的，总要侧妃送出去了才知道满不满意，于是故意压着些银子，教他们仔细着。那日从宫里出来，侧妃提了一嘴说是连太后都喜欢，奴婢想着那便是没错了。只等着二十九的里去把帐结清，没想到就……”

　　后头的话众人都知道，二十九的来报，昭城公主殁了，姚元懿带着冰糖、莲子回了九华公府，一住就是七日。

　　莲子抽抽噎噎又道，“侧妃尽可派人一家一家的去查对，奴婢算的若是没错，结完账，还富余四五十两银子。”

　　另外三个丫头就唏嘘起来，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倒是鲁妈妈胡赖冤枉人了。莲子也是傻，怎么不早早说出来，白挨这么些打。

　　姚元懿心里自然清楚，本就是她当初嘱咐莲子万万不可将此事走漏出去。她原想试一试莲子是否与鲁妈妈沆瀣一气，一伸手花了这么多银子，鲁妈妈若知道了，可不是要跳着脚来找自己。却没想到这孩子如此实诚，事情曲曲折折到了这个地步，她咬着牙挨打都不肯说。

　　一时心中又是欣慰又是心疼，姚元懿亲手扶了莲子起来，对鲁妈妈道：“妈妈可听见了？这银子是我给的，妈妈打错了。”

　　鲁妈妈眼珠子一转，嘴角噙着一丝得意，仿佛正是在这里等着姚元懿，“如何打错？若是如此，更要狠狠地打！”

　　“这是何道理？”

　　“莲子虽没有偷窃，却欺上瞒下。蓉湘院里这样大的一笔钱银进出，居然没有报给管事妈妈知道，若是人人都像她这般，那岂不是要乱了套？”鲁妈妈义正言辞，“奴婢再斗胆多问一句，侧妃要去了八万两银子不是跑边商吗？怎么就七七八八花在别处了？如若侧妃这样挥霍成性，那奴婢真是没本事治这个院子了！”

　　原来话在这儿等着呢！姚元懿恍然大悟，难怪今天一大早眼巴巴地去九华公府接自己，看来接人是虚，回去更某些人暗通曲款才是真吧。

　　鲁妈妈双臂交叠抱在胸前，一屁股坐到丫头们的床上，气鼓鼓地望着一边，紧等着姚元懿来服软。心中一声恶啐，呸，自以为是的东西，也就是老夫人心慈可怜你们，否则你跟你爹不过是落难的狗罢了。还敢跟我充起大头鬼，搞这些明偷暗渡的破勾当，信不信我回了老夫人你姚元懿不安分，顺手就掐着你爹没了活路。

　　姚元懿瞠目结舌地看着鲁妈妈，原来从前还是她心情好哄着自己玩呢，如今这副泼辣摸样才是鲁妈妈的真性。真是破天荒的大笑话，那是自己的银子，用了出去还是割了你的肉吗？真不知鲁妈妈拿几辈子攒了天大的信心，就敢这样拿捏起主子。

　　“奴婢在九华公府伺候了这些年，从来没见过哪个姐儿像侧妃这个样子任性。侧妃倒该回去问问二老爷，哪个姐儿不是贞静乖顺的。”鲁妈妈故意提了一句二老爷，好戳一戳姚元懿的心窝。

　　连冰糖都有点紧张了，偷偷挪到了姚元懿的身后。薏仁、百合也是九华公府出来的，二房的地位自然摸得清，忽也觉得姚侧妃恐怕还是要服个软。

　　姚元懿苦笑，难道鲁妈妈从前就是这样拿捏先头的姚元懿吗？想想九华公府里见到二叔的卑微情境，倒真是说不好。只可惜鲁妈妈棋差一招，就连她背后的人恐怕也想不到，姚元懿换芯了，她当然也在乎姚盛清，可是绝没有那般提心吊胆，像挂在刀尖子上一样

　　“我瞧着妈妈也是治不了这院子了。”姚元懿将身上披着的衣裳紧紧了紧，眼中是轻蔑，“如此便把账本交出来盘对盘对，早完早好，妈妈也享享清闲。”话完头也不回地往外去了。

　　鲁妈妈瞬时瞪大了眼睛，一口气就顺不上来，薏仁瞧着忙上前去给她拍背，鲁妈妈哪里会服气，扯着嗓子就喊起来，“侧妃这样，奴婢只能去回了老夫人！”

　　姚元懿正是走到院子当中，一句话听得清清楚楚，真是怒火中烧，转过身来高声喝令，“冰糖！”

　　冰糖本来懵在里头，听到声音连忙往外跑，莲子瞄着势头，也跟了出去。

　　“去叫长寿，备了马车，即刻送鲁妈妈回九华公府，什么也不许带！”姚元懿又指向莲子，“去请祝嬷嬷跟红蕖，天大的事情也搁了过来！”

　　冰糖、莲子被姚元懿暴如狮吼的样子吓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就见她气冲牛斗的进了正屋，还砰得一声铲翻了桌上的茶壶茶盏。

　　“怎么办？”冰糖还有些犹豫，真闹大了如何收场。

　　莲子摸着火辣辣地脸，啐了一声，“去！”

　　红蕖跟祝嬷嬷来的路上恰巧碰到长寿，长寿正好心中忐忑不知该不该听了姚侧妃的话，看到二人，直如看到救命恩人，差点没跪倒在地。他就纳闷了，好好的送鲁妈妈回九华公府做什么？不是一早才接回来的吗？

　　祝嬷嬷心中三三两两盘算了一番，有几分苗头却也拿捏不准。红蕖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清明，等着坐看好戏，你九华公府自以为手长，未曾想，在王府里摸到老虎屁股还当猫脑袋揉呢。

　　几人各揣心事，行行走走之间已然到了蓉湘院，脚才踏进去，就听见里头鬼哭狼嚎，“姐儿大了，越发是厌烦妈妈老了，变着法的要撵了妈妈啊！老夫人啊，早知道今日，还不如当初跟在你身边，也没有今日几辈子的老脸丢尽啊。”

　　祝嬷嬷的脸立刻拧成一团，哪里的婆妇骂街，真是越发没了规矩。

　　“跟着老太太几十年啊……，也从来没有过这样大的屈辱啊呜，老太太啊呜，老太太……啊呜。老太太你心疼姐儿啊，好心把奴婢派给姐儿啊，姐儿却嫌弃我啊……呜……”

　　院子里已经聚了不少人伸着头看热闹，长寿上前吼了两声赶散，就请了祝嬷嬷过去。

　　姚元懿坐在屋子里头都要炸了，鲁妈妈越是哭一声，越是坚定了她除之而后快的决心。再看薏仁和百合，都是不知所措的样子，这两个丫头，回头也要好好再考量。

　　一时间，冰糖、莲子就进来通传，姚元懿忙让祝嬷嬷、红蕖进来，还没来得及开口，鲁妈妈身子一张，先一步扑到祝嬷嬷脚下，“嬷嬷看在奴婢这些日子还算恭敬的份上，也与侧妃分说分说，不过是几句逆耳忠言，就要撵奴婢出去。”

　　祝嬷嬷想抽开腿，却是被鲁妈妈抱得死牢，当着姚元懿的面也不好发作，只赔笑道：“侧妃消消气，鲁妈妈年纪大了，有些疏忽也是难免的。倒不如大事化小，原谅鲁妈妈这一次吧。”

　　姚元懿眼皮子一挑，“祝嬷嬷也不问问是什么事，就听这刁奴乱嚼？”

　　一句话掷地有声，祝嬷嬷觉得事情似乎没自己想的那般简单，只好又陪着笑问，“不知鲁妈妈是犯了什么错？”

　　“年前我出了两千两银子让莲子准备些手礼，这丫头留了些余款没结清，不知怎的就被鲁妈妈搜出来，不问青红皂白就被一顿好打。若不是我去的及时，恐怕此刻都要喊嬷嬷来拖尸了。”

　　祝嬷嬷看了一眼莲子，还说她方才捂着脸牙疼呢，这一放下手，两道发紫的肉苔赫然醒目，下手真是不轻。

　　姚元懿接着说，“这也就罢了，莲子也不是计较的。可鲁妈妈不愿意了，她老人家当着蓉湘院的家呢，说这两千两银子支得没经过她首肯，还要点着鼻子骂我不尊重她呢！我就是不懂了，这到底是管事妈妈，还是当家主子啊。”

　　“姚侧妃的话儿说的好巧，妈妈笨嘴拙舌也是不能分辨。嬷嬷也是管家的，定也是知道，钱银上头的进出，哪里有不报账，稀里糊涂着的道理。”鲁妈妈撇着嘴，满腹的委屈，“奴婢略提一提，侧妃就不愿意了，可哪里知道当家的难。”

　　姚元懿真是大开眼界，活了两辈子算是都没见过这样胆大妄为的下人。恐怕是背后的人腰杆子硬，她才敢这般放肆。姚元懿索性不与她理会，只指了冰糖、莲子：“去把账本找出来，开了小库房，一笔一笔的对。若是都对的上，我也给妈妈留个老脸，全须全尾地给您送回九华公府。若是有丁点差池，我领着妈妈，好好地去跟老夫人说一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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