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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两人各怀心思,一药童早等在药谷门外等着,为他们引路。花花和绵绵见到里面布置变了许多,想起多年前在此间经历,内心又是一番感叹。
里面有几块新开垦的地布置成暖房。里头都种上各种不同的玫瑰。听药童介绍,其中以红玫瑰的品种居多。绵绵想到逝去的唐红意,心里还有些难过。
才走了一半路程,就听到一声暴喝:“圭儿,你给我滚下来。”
绵绵和花花的脚步同时顿住,两人迅速对视一眼,这声音分明是喻青衣。没等他们激动,昔日那温和晴朗的声音变得暴躁严厉,她在不远处侧对他们,在一棵大树下抬头看着,语出威胁道:“你连同相益将药房弄的乱七八糟,不去和师兄认错还躲在树上。不下来我烧了你们的东西。”
她身边有个小女娃抹着眼泪,大声嚷嚷道:“青姨,这回一定要打卓相益屁股。他又将我辫子揪散了。新衣服也被他穿的不成样子。我的猫被他剪了胡子和指甲,都缩到床底不肯出来了。”
小姑娘的声音煞是好听,清脆如玉珠碰撞声。更显得喻三的声量高亢凶狠。只见她气的用力踢树道:“你好好一男孩,穿女孩的衣服成什么样?圭儿你作为叔叔也不管管啊?”
一奶声奶气的声音回道:“娘亲偏心,给婉儿的衣服比我的好看。叔叔说他哥哥穿女娃的衣服可好看啦,我也要穿。”最后这话隐隐有些哭音。
绵绵张口结舌,想了千百次都没料到是这样的见面。昔日那风彩飞扬的青年尽管容颜依旧,已变成一叉腰痛骂熊孩子的妈。
而那孩子最后那句话让花花躺着都中枪,绵绵不用看都知道花花的脸色一定很精彩。
最后,树上这对叔侄迫于喻三的凶悍,还是乖乖下了树。不消说,熊孩子的屁股立马吃了顿藤条焖猪肉。
此起彼伏的哭喊,当妈的暴喝。连小女娃都有样学样,抄着根藤条打喜欢胡闹的圭儿叔叔。让原本静谧的药谷一时变得热闹非常。
两个郑重其事的来客木着脸,看他们折腾。一时间,怀旧恋慕的心思随之飘散。均提不起力气来个久别重逢,动情的呼唤的招式。
倒是打完熊孩子的喻三先发现他们,她很自然喊了声:“花花,绵绵,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她似乎想说什么,但看到手中提着穿着脏兮兮的女娃衣服,眼泪鼻涕糊了满脸的儿子,苦笑道:“我先带这熊娃去换身衣服,再聊啊。”说完,她匆匆离去。
一旁的圭儿看到花花,不由站直身,敬畏道:“皇兄,好久不见。那啥,我带婉儿去洗把脸哈。”
话音未落,他也撒着脚丫子,提溜着小丫头闪了。圭儿失忆许久,但从前到现在,他对花花仍有记忆,对他依旧保持有种本能的畏惧。
花花目送他离开。曾经桀骜不驯的皇弟变成这痞子模样让他有些不适应。更没料到他居然在外人面前还拿自己作为谈资。可他居然对他气不起来,被这小子惦记的事实更让他感到怪异。
之后的路,花花和绵绵都走的飞快,丝毫没有近乡情怯的情结。果然走进胡混家,里面依然热闹非凡。不少娃娃在里面闹腾,唐乐意和胡混被这些娃娃折腾的团团转。
绵绵早听闻唐乐意成亲后,短短几年连生几娃的壮举。这都比不上亲眼目睹的震撼,里面整一个菜市场。看来方才那女娃是最大的,屋里都是些话都说不全的小娃娃。也有包着尿布嚎啕大哭的奶娃娃。
给自家儿子穿戴好的喻三一进来,就帮忙收拾。还一边和客人介绍:“刚才那是师兄家大女儿,这两个会走路的双胞胎是老二老三。哭着那三个是前几月出生的三姐弟。还有两个能说话的是胡莱的孩子。”
胡混和唐乐意也匆忙和他们打招呼,抱歉地说让他们稍等片刻。绵绵看着唐乐意,过去那古灵精怪的丫头如今素面朝天,头上随便挽个发髻,身上罩着件染了各种颜色的围裙。一旁的胡混也没比她好多少,头发被孩子拉的乱糟糟。还得不时哄这个哄那个。
喻三不好意思道:“知道你们要来,本来都收拾好了。没想到我家那熊孩子和他那进入叛逆期的叔叔大早抽风,将周围弄乱,娃娃们都给他们弄哭了。先让人领你们去偏厅吧,我们收拾好再叫你们。”
花花依言离开,绵绵原本随他去,可看到一屋子的乱糟糟。她犹豫一会,就将颈边的明珠取下,拉住花花递过去,并道:“我去帮一下忙。”
花花见柳绵绵挽起袖子,投身进这堆娃娃群。和唐乐意搭话。此时的她和她们,没了往日闺秀风范,和街头巷尾带娃扎堆的妇人们一般,努力侍候着孩子。
绵绵便收拾便了解情况,花花何时离开她都没关心。她了解到因胡混夫妇不喜欢束缚,药谷只有些药童,没有奶妈和婢女。胡混的姐姐胡莱和唐乐意的姨妈不时会过来帮忙照顾。这阵子她们有事没来,胡莱更将孩子托给弟弟照顾。原本也相安无事。
没料到问题出在卓不凡和喻三的儿子卓相益身上。这孩子三岁,异常聪明。在家是个小霸王,天天要黏着爹娘。还没学字,光靠每天爹娘念的故事,已能伶牙俐齿,举一反三完败一众同龄孩童。有时强词夺理的让喻三也头疼不已。
还有个跟着他们生活的圭儿,这些年迷上医术,常闹着要去胡混着串门。胡混不肯收他做徒弟,说乱了辈份。实则是怕了这个不时抽风的叛逆少年。他不收徒,但不反对圭儿借书,去药房学习制药。
喻三和卓不凡轮流管教着娃和圭儿倒游刃有余。但这几天卓不凡因重感冒留在房间,和孩子隔开。胡混家人离开,他没时间教圭儿,自发去帮忙娘子照顾孩子们。昨天接到绵绵的信,大家都很欢喜,喻三接过棒子,帮忙和唐乐意一同照顾孩子,胡混则认真打扫布置家里。
不料卓相益没了亲爹的管束,又不能理解爹娘苦心。见爹不亲近他,娘又光顾着胡家的娃娃。乖乖憋了几天终于爆发了。而圭儿没了胡混看着,自己大早在药房乱折腾一气,将炉子烤焦了几个。
熊娃去婉儿和娃娃那捣乱,惹的婉儿告状。熊娃去找圭儿,让喻三目睹药房的混乱,结果一同被喻三追打,两人逃窜上树,就有了开头一幕。
他们走的快,却惹得一屋子的娃娃都哭了。先是会走的都跑出房间,不会走的也闹着。没办法只好都在厅里一同安抚照料。好在三人配合默契,加上绵绵帮忙,很快将场面控制下来。
绵绵见场面安静下来,才小声问一句:“那相益和圭儿现在在哪?”
喻三道:“在能治他们的人那。”
另一头,花花面无表情望着门口被捆绑的一大一小。两人对着紧闭的房门絮絮叨叨。
小的说:“爹,叔叔画他哥哥穿女装都好好看,为什么我不能穿啊?”
大的道:“胡大哥说我可以用药房来炼药,姐姐生哪门子气啊?”
只听见里面的声音沙哑,直接训斥道:“儿子,要有品味啊,别人穿的好你穿未必好。记得我给你讲东施效颦的故事吗?你现在就成了东施。”
“圭儿,你姐打你别不服气。学东西要循序渐进,那能一下就成功吗?还是在人家家里呢,你捣乱成这样也不善后,跑了像话吗?人家在忙,你不帮忙还添乱,是男儿所为吗?”
门外两人尽管还不服气,但情绪安稳了不少。
花花冷眼望着,听里面的人还要继续训斥,出声道:“卓不凡,你什么时候能康复?”
里头声音顿一顿。花花心里不爽:还装。他就不信这人不知道他过来了。果然那人有礼的寒暄几句,表示自己明日便可会客。感谢他来探望云云。并顺带介绍大家的近况。
花花没料到当初的翩翩公子有向唐僧进化的趋势。声音沙哑也挡不住他唠叨的热情。最后花花是听不下去了。在卓不凡叙述告一段落,赶紧道:“我找圭儿有些事。明天再聊。”
说罢一把揪起被捆成粽子的圭儿,大步走出去。圭儿莫名其妙跟着。只见花花凤眼一瞪,道:“你画了我?画在哪?”
圭儿明白了。赶紧领花花去他房间。途中花花手一挥,圭儿的绳子就脱落了。圭儿很佩服,道:“皇兄,你这招式能教我吗?太厉害了。”
花花不理他的请求,冷冷道:“下回再这么丢人现眼,我抽你!”
圭儿打了个寒颤。他乖乖将自己的画本给花花。道:“这些年跟着姐夫学画。常年在外无法挥京都,甚为挂念你们。姐夫听说,就让我将你们画了下来。”
花花翻看,果然里面有他,都是着女装。圭儿的画也从最初的稚嫩变得老练,寥寥数笔,就将人物轮廓特征描绘出来。
还有她,在里面从一个男子变成一个人淡如菊的女子,然后变成一个妇人,一个母亲。卓不凡倒是没什么变化,两人的共同点是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即便有她咆哮孩子的画面,她的双眼也充满神采。
花花仔细看完这本画册,然后慢慢合上,只丢下一句评价:“学医术如你画画,多练就能做好。赶紧去药房帮忙收拾吧。”然后潇洒离开。
留下惊疑不定的圭儿,他几乎想跑到山顶去看看今天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花花居然会说这种话。那个从前只用不屑和轻蔑的眼光看他的皇兄,开口只会骂他抽他的人,居然说这么温和的话。
花花回到大厅,眼见里面已经整齐许多。见他进来,绵绵赶紧递上一杯茶给他。他也不客气,喝了几口对喻三道:“我看你那儿子和你小时候差不多。”
“啊?”正在给奶娃打包的喻三愣住了。绵绵眼眉跳动,有些紧张。
花花继续道:“你当初也是三天爬墙四天掀瓦,一家丫鬟奶妈天天追着你。可你能言善辩,长的玉雪可爱,整的王府鸡飞狗跳也让人怪不起来。后来还是皇叔想到办法,让你早早启蒙,习字读书,这才将你的性子扭转回来。”
绵绵担心看向喻三,没想到她反而笑了,眯着眼意味深长道:“好建议!呵呵,就让那小调皮悬腕习字,念大部头书,习武锄地,就不信他有那么多精力捣蛋。”说道后面,恶狠狠兼咬牙切齿,可见怨念颇深。
花花淡淡一笑,一派从容继续喝茶。不时和喻三交流当初康王如何治她的,喻三连声说好。转眼提出个加强版计划。让绵绵都不由为这小侄子捏把汗。
然而,看见带着过去伤痛的青梅竹马如今能平静欢快地说起过去。绵绵低头微微笑了。时间让人成长,让伤痕淡化。他们能走出来,真的很好!
入夜,随着娃娃们一个个入睡,绵绵也得以抽身离开。她和乐意青衣告别一声,临前再看了青衣一眼。对方若有所觉,回头向着她微微一笑。
绵绵见她一如往昔的笑容,心微微觉得酸涩,又感到安心。原本要说些什么话也忘记了,就在这笑容里笑着离开。
她走到过道,望见花花在远处的阁楼站立,望着远方。现在周围黑压压一片,绵绵不觉有什么可看。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看他。
绵绵怕被他会说自己多管闲事,去拿个篮子装些水果再上去。她小心翼翼走到他身边,他没回头,却道:“中秋快到了。”
绵绵顺着他的目光,望着远处被黑云遮住的那一点光亮。
他又道:“在这过完中秋再走好吗?”
绵绵当然愿意。她小心试探道:“你不烦那些孩子吗?”今天那些娃娃闹的时候,她可是瞥见他脸色发青的。
花花道:“那个熊孩子最闹。可是,看着他让我想起我们小时候。”
绵绵这才反应过来,熊孩子说的自然是她侄子相益,我们指的是喻三和他自己吧。绵绵难得听到提起这事,倒有些兴趣,自觉问道:“怎么说?”
花花道:“她以前特能闹腾,学了字后才好些。但总杖着聪明将同龄的孩子都忽悠了。那时我还没胡家的女娃聪明,她说太阳打西边出来我都深信不疑。还为此和太傅争了很久,太傅罚我站,我站到太阳下山都坚持它是西边出来的。”
绵绵乐了,真没看出这么精明的他还有傻的时候。不过谁没个黑历史啊,自觉听了他的秘密的绵绵为了将来不被他记恨,主动安慰他道:“我周围的堂哥表哥都是聪明人,我也老被他们忽悠。”呃,不过作为一枚妹子,哥哥们又比较友爱,没太过分就是。这话她自然略去。
花花又道:“那时太后和母后跟着凑热闹,只会看我笑话。连那人……那会也正常的很。”
绵绵不敢接这话了。她知道花花说的是谁。
花花道:“她一直很快乐,我也以为这日子能开心到永远。……还好老天总算待她不薄,那熊孩子……我没想过还能看到她那样的笑。”
绵绵更加沉默了。她就知道,花花表面看起来好像不在意,其实一直有在默默观察青衣。其实她也是。但她一定不如他受到的冲击大,不然这会也不会失常地和她念叨从前了。
不过说出来也好,绵绵思忖着:“总比憋在心里强。”
绵绵认真听花花念叨他和青衣小时候的趣事,想起白天青衣表面对儿子凶,那眼里都带着笑的模样,知道她一定过的很舒心。
说了一阵子后,花花又沉默了。绵绵主动提及如果要留在这过中秋,明天要帮忙出外采买些东西。她也要继续帮忙照看孩子什么的。花花都应了。临分别时,他还默默拿走了她带去的水果。
回房后,绵绵看到房间放着一大桶盖着的热水,问人后知道是花花烧给她洗漱的。心道难怪方才他催她快点回房了。她以为他是说了黑历史不好意思,原来是怕水凉了。
来药谷一趟对绵绵也是有好处,在温水里泡着,她感觉身心都得到放松。她觉得自己和过去真正说了再见。
次日醒来后,绵绵精神抖擞去帮忙应付熊孩子,帮忙做些家务,出外买东西。她感到每天都斗志高昂。
对着孩子,绵绵说话温柔却不溺爱。征得家长的同意后,该罚该打的也毫不手软。加上一手劈柴的功夫,搞得原本要搞怪的相益都对这姑姑有了几分敬畏。
花花冷眼旁观,见她和周围人打成一片,穿的愈发随意,头发也简单挽个髻。原本受训后的仪态仪容神马都不剩了。他什么也没说,想起京都那些复杂的人事,心里默默为她点只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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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想对一个歇斯底里闹腾的客户说:好走不送。可惜我不能。
阴阳眼终于完成了!仰天长啸啊!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