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若秋寂

　　大早起来就听金泰汶骂人。
　　声音从金泰汶那个电脑房里传来，骂声接连不断。
　　这会儿，金泰汶赶忙补漏洞，这人一公作起来便六亲不认，他不好打扰，把掉了的衣服捡起，扔到洗衣篮里，坐到接满了水的浴缸里开始发愣。

　　“小秋啊，在哪儿呢？”他在自己的那个小屋里待了有一个多小时，出来就不见全昭秋人。
　　“喂！全昭秋！”
　　一瞬间，他以为全昭秋不辞而别了，满脑子嗡嗡作响。
　　“全昭秋……告诉我你还在屋子里！”金泰汶往卧室瞟了一眼没见着。
　　看见厕所的灯落在床上。
　　“小秋！”

　　这几天，晚上疼的睡不着，他闭着眼睛，在他面前装作是睡下的模样，无非是想再闻闻他怀里的味道，感受他的怀抱。
　　眼皮发着沉，后面火燎似的痛楚。
　　身体侵在水里的面积多一点，就暖和一点，全昭秋带着不清醒的精神，一点一点，滑进浴缸。
　　许是太累了，这都没有弄醒他。

　　“让我进去！”眼前ICU，一块小玻璃，能看见吸着氧，心电图机上显示的微弱心跳的全昭秋，金泰汶挣扎着，想进入到里面看他。
　　“不可以，您不能进去，他现在随时有生命危险。”医生摘下口罩，走到被护士们拦着的金泰汶前。
　　从来没有，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想看全昭秋一眼，他也从没有在一堆人面前撒野。

　　“小秋哥！”急诊部的人一个电话，贺耀华下了手术，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手术服都没脱掉。

　　“金泰汶，你脑子有问题吧？”贺耀华冲过去扯着金泰汶的后脖领，把他摔在地上，对金泰汶那张完美的脸，丝毫不留情的一拳打了上去：“你又对他干了什么！你有没有完！”
　　“哥明明已经有那么弱的身子板了！他不死你不罢休！”金泰汶的不反抗，把贺耀华的怒火给夸张放大：“你要怎样才能放过他！绝对占有不够么？真不懂你这种人，有没有心。”
　　只是懒得打他罢了，金泰汶回一拳，贺耀华得骨折。

　　“小贺！别打了！”虞圣洵显然今天没班，穿着厚羽绒服，头发凌乱着赶来。
　　拉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你们一定要老全睡一觉都不安静？”虞圣洵一手拉一个，把他们都丢在座椅上，摸了摸贺耀华的头，白了一眼金泰汶。
　　“陈医生，全主任怎么样？”虞圣洵走过去，看着玻璃窗里面的全昭秋。
　　陈长序摘下手套，叉着腰看重症监护室里的人：“送来的时候太不及时，危险。”

　　“泰汶，再见。”全昭秋站在列车门口，转了这一身，再也没有回头。
　　“小秋！”金泰汶像无脑偶像剧的男主一样，追着全昭秋的步伐，而全昭秋落座后像没看到他一样，和眼前同行的旅客交谈甚欢。
　　“你看看我……快下车！”金泰汶拍打车窗都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火车慢慢开动，他一步步追，直到再也追不到车。
　　他才意识到，全昭秋走了。
　　而转身，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小秋！”这梦太可怕，金泰汶喊着醒来，赢得贺耀华的白眼。
　　“假惺惺。”
　　两个人谁都不想搭理谁，虞圣洵尴尬的坐在两个人中间。

　　“咳……”
　　一声咳嗽，心电图里出现剧烈波动。发出刺耳的声响。
　　金泰汶恍惚发懵的脑子瞬间惊醒：“医生！医生！”

　　消毒水味？我在吸氧么？
　　全昭秋脑子是想要身体猛的坐起的，可是浑身没力气，只能一点点坐了起来。
　　“咳！咳咳……”刚一座起来，胃里反上来一股血味，他摘下氧气罩，手捂着嘴呕了下，呕出了一小捧血。

　　屋里一咳嗽，屋外马上就注意到了。
　　“小秋！”可惜ICU不让进，要不然这三个男人，能把门框挤烂。
　　全昭秋不戴眼镜，不清楚身边有没有人，有没有纸，自己这是在哪里。
　　“有人么？有人么？”只能弱弱的喊两句，手上还得捧着血，动弹不得。

　　“小秋！”金泰汶看他叫人，不顾着别的，就那么冲了进去：“要什么？那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金泰汶从兜里拿出手纸，擦掉他嘴上的血，又细腻的拉着他的手，擦掉了手上的血。
　　全昭秋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了，自己又不放心的蹭了蹭嘴：“我在哪儿？”眯着眼睛也看不清，全昭秋拽着金泰汶的肩膀，有些怕。
　　“你都牛b到ICU了。”金泰汶撩动全昭秋都长到下巴的头发，还有些惊魂未定。他漏出不明所以的一幅表情：“我怎么进来的？我又干什么了？”
　　“你溺水了。”
　　“我有去过游泳池吗？”
　　“你自己洗着澡久滑下去了。”金泰汶跪下，低头埋进全昭秋的被窝，拉着他的手亲了下。

　　抽出手，不自然，他觉得金泰汶好油腻。他的反应，引得金泰汶十分尴尬，全昭秋看出他的诧异，看着门外：“有人……”
　　虞圣洵拦下了要冲进去的贺耀华：“人家两口子，咱别瞎掺和了，跟老李说一下去就得。”
　　“我们那么见不得人？”那悬着的心刚刚落下，又气的快炸掉了，这次抓他的手，更用力了些。
　　“不是……我没有，我……我没有……”真是害怕金泰汶会扬上来一巴掌，可金泰汶没有，只是低下头，“你知道……你今天快要吓死……我了……你快把我吓疯了……”
　　男人压抑着因为崩溃快要破掉的声音，拭去流下来的泪水：“我一想到你没了……你走……了……你丢下我了……心里就像少了什么东西……蹦不动似的……”
　　全昭秋看不得金泰汶哭，他最看不得这个男人漏出一点儿难受的表情，不论什么时候，不论金泰汶对他做了什么这种时候，他脑子里只剩下去安慰金泰汶了。
　　“我不走，只要你还要我……”说着那话，全昭秋抽出手摸着金泰汶的耳垂，无奈着笑，没有出声音的浅笑。

　　全昭秋病因为这次意外，更严重了，整个人都敏感的不得了，厌菌更严重了，就算戴着口罩，也天天咳嗽，常吐血流鼻血。就像大概没几天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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