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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十八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
谢北偷偷去了小其的病房，没有问讯任务，也没有告诉其他警员或医生，当时张恩全也不在。
医院走廊的摄像头有他去和离开的清楚记录，黎雪阳抱着鲜花水果在走廊也亲眼看见谢北气愤的摔门离开。
可是当黎雪阳打开半合的门，走进病房，整个人却吓呆了。
小其安静地靠坐在床上，面色苍白安静，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可是脑后的墙上有鲜红的血流下来，衬着雪白的墙壁，就像假的一样。脖子上是明显的手指勒痕，鲜红娇艳。
黎雪阳发疯一样的叫医生。
张恩全买东西回来就看到小其被放在急救床上推走。一墙一枕头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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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雪阳是小其的心理医生又是目击证人，身份重要，被请到警局。
谢北被停职查办。小其一天后才脱离了危险。
张恩全气疯了，差点掀了警局的桌子，被律师拦下来送到医院打镇静剂。
黎雪阳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疲惫混乱。
躺在诊疗室补眠，黎雪阳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从现有的证据看，很明显是谢北趁病房没人的时候去伤害了小其。
小其的脖子上是谢北的手指勒痕，很重的手法，差点捏断脖子。病房里有盘水果，削了一半的苹果上有小其的指纹，水果刀上没有指纹，果盘上有小其和谢北的指纹。
小其后脑撞在墙上致伤，冲击很大，造成昏迷，本来好转的脑震荡又加重。现在时昏时醒、神志不清。
医院的录像上，谢北进去病房前探头探脑，显然是在确认张恩全在不在。离开的时候激动气愤地甩上门快步离开。
可是他明明该知道医院的走廊上装了摄像头。难道会不在乎或者是一时忘了？还是事出突然，来不及考虑周详？
虽然黎雪阳觉得谢北不会是冲动的人，但是谢北有作案的动机和可能性。梁正东的死对他的冲击很大，也使他对小其很有敌意。
小其一直有自残倾向，神志也因为脑震荡不是很清楚，却从来只有伤害自己而没有过任何伤害别人的纪录。
如果说当时小其想伤害谢北，那是无论如何也说不通的。不论他有没有动机，都没有那个能力伤害谢北的。而如果他当时是想伤害自己而做出了什么过激举动，谢北也绝没有必要因此而重伤他。这是所有人都看得到的现象。黎雪阳当然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
小其有很大的嫌疑做过很多难以想象的事。那些酒吧客、神父、dennis、威廉，甚至他亲生母亲。还有，薛朝阳。
这件事情，跟薛朝阳的案子，太像了。
虽然黎雪阳直觉得不对劲，可是他却无法控制自己。他的脑子拒绝思考，心却执拗的让自己害怕。打死他也想象不出小其是怎么把自己弄伤成这样的。
于是他索性什么都不想。反正警察会查出真相的。如果，那真的是真相的话。
他烦恼的锁紧眉头，闭着眼睛揉搓额头。头向后仰，在沙发上伸了一个一点都不舒服的懒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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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北一杯一杯的灌着高度酒，脸红得像番茄一样。灌几口，点上烟，狠狠的抽着。然后再灌。
今天他看着脑满肠肥的李局长一张脸气得直抖，指着他骂了半个小时，停职查办。谢北一把把枪掏出来狠狠拍在桌子上。
半旧的证件，半旧的枪套子，谢北冲出门一边走一边扔了一路。
他脸上挂着冷笑，恍惚间眼前晃着梁正东的脸。仰起头又灌了一杯酒，被呛得一阵咳嗽。咳着咳着咳出眼泪，狠狠的抬起手背抹掉。
他终于明白了当初跟着梁队一起去探薛朝阳的时候，在一旁看到的薛朝阳眼睛里的那种怨恨。含冤、自嘲、不甘、无法置信，还有恨。
这是个怎么样的混蛋，简直是恶魔，对别人，对自己，都又狠又绝。
谢北终于相信小其真的会作出那些事，别说那些碰过他的客人，丢弃他的亲妈，知道他秘密的人，即便是他自己，也是一样的狠绝，自残，做MB，往薛朝阳手里得刀上撞，眼睛眨也不眨就从大桥上跳下去，还有，今天局长摔过来的照片上，那墙上的血，居然是他自己撞的……
根本不是人。谢北的心里一阵阵恶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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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其已经恢复了一些，但是仍然很恍惚。
黎雪阳问他什么，他也给不出什么像样的回答。
本想来看看今天小其的情况，看能不能跟他交流一下。可是小其只能回答些很简单的问题，其他的依旧恍惚。那种感觉不像是反应迟钝，却像是他正在想别的事情，因而无法分神来集中思考耳边的问题，心不在焉。
“要回去吗？”黎雪阳问。
小其看着他的脸，似乎在努力理解着他的问题。
黎雪阳只好慢慢问“冷吗？”
小其想了一下，慢慢的摇头。转头看着草地上穿梭来往的医患，不再说话。
黎雪阳暗暗叹气。
自从这次醒了，小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虽然有时候，他突然变得很清楚，说出来的话也很清楚，就像是在别处的心思一下被拉回来了。可是一晃神，就又听不懂的望着人疑惑。
小其却突然说话。“你听见了吗？”
黎雪阳凝神细听，却没听见什么不一样的声音。无非是隐约的鸟鸣，远处的稀落的人声，再也没了。
小其转过头看着他。“你听见了吗？”
“是什么声音？”黎雪阳问。
小其的眼神慢慢变得冷冽阴狠，忽然又变得恐惧慌乱，不停的喘息着说“不是！不是！”开始流泪哭泣。
“小其？”黎雪阳抓住他。“你听见什么了？告诉我！”
“不是……不是……”小其狂乱的挣扎，痛苦的抱着头弯下身去。
黎雪阳把他抓起来，强迫他看着自己。“不要听！那是幻觉！知道吗？看着我，不要听！”
持续的呼唤声把小其散乱的目光拉回来，终于聚焦在黎雪阳脸上。慢慢的平静下来，小其紧绷的身体也松懈下来，摇摇欲坠。
黎雪阳把他抱回病房，放在床上。叫来医生一通七手八脚的检查。
医生走了，小其安静的躺在床上，眼神空洞的望着天顶。
黎雪阳看着他，轻轻的问。“小其，刚才，你听到什么了？”
小其闭上眼睛，没有回答，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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