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卷之南明玉

　　翌日清晨，九真在一片虫鸣声中起来。窗外细碎阳光落进来，她懒洋洋地舒展了一下身体，这才从床上坐起来。
　　门外适时传来敲门声：“阿真，起来了么？”
　　是晏尧。
　　九真光着脚跳下床去给他开门：“你怎么这么早起来？”
　　“不早了，”晏尧说“刚才晨钟响过，想来你是没听见。观主已经出关了，此刻正在长生殿里召见首席弟子训话。”
　　九真愣了一下：“也就是说，观主有可能会见我们？”
　　晏尧点点头，将托盘里的清粥小菜和两个馒头放在桌子上：“你快些吃，待你吃完估计也差不多了。”
　　“凤澜去哪里了？”
　　“据说得云观有座藏书楼，几乎网罗了世间所有书籍，但凡有想要知道的东西，在那里都可以查得到。”
　　九真心说书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到处晃一晃看看天泉在什么地方。而且扶风山上原先宝物遍地，得云观近水楼台，肯定得了不少。有藏书楼，势必也会有藏宝阁之类的。
　　用过早餐，晏尧又亲自替她打水洗漱，还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套水绿色的新衣服。看颜色就觉得清凉，九真不会分辨面料，但这衣服的触感绝不是她那一身破麻袋布料可以相提并论的。而且样式特别，是凤鸣国今夏最时新的。
　　九真迫不及待地进内屋将衣服换上，只是在系腰带时，怎么也系不出其他女子那样好看的结。她自己纠结了一阵，绕出来想叫晏尧帮忙，却见凤澜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视线相对，她的手还停留在腰上。
　　九真的脸莫名地游戏发热。
　　凤澜单手撑着下巴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随后唇角微弯道：“啧，换上这身衣服，总算又有点女子的模样了。”
　　九真愤愤道：“你眼神不好与我穿什么衣服有什么关系？”
　　晏尧忍着笑意，将九真用过的餐具收起来：“我先去收拾一下，你们先聊。”
　　凤澜朝她勾勾手指：“过来。”
　　九真走过去，有些紧张：“做什么？”
　　凤澜却拉开她放在腰上的手，指尖灵活地试着帮她系腰带。
　　九真目光落在他的头顶，接着忍不住落在他的脸上。自那天在马车上注意了他的容貌，她便总想在他脸上找到什么不好的地方——身为一个男人，皮肤就不该比女人还细致完美。
　　这么想着，九真观察得越发仔细，好半晌，终于在他脖子左侧发现一颗痣！
　　九真：“嗬嗬嗬……”
　　凤澜：“……”他伸手将她往身前一带，眉眼间突然多了一股子说不出的邪气，直视着九真：“怎么？觉得本宫秀色可餐，忍不住要兽性大发？”
　　九真猛地醒过来，立刻挣开他：“你可别自作多情！”她别开目光，“你风流成性，对你兽性大发还不如对慕三清兽性大发……”
　　“哦呀！”门口突然传来慕三清的声音，“贫道乃出家人士，怕是要辜负姑娘的一番心意了。”
　　九真：“……”
　　凤澜心情大好，仍是看着九真，嘴里却道：“慕公子前来，可是有事？”
　　慕三清没在意他的称呼：“观主今日出关，木通师叔要服侍他，所以着我前来通知三位，观主正在长生殿等你们。”
　　凤澜唇角笑意顿了一下，仍是显得云淡风轻：“那么麻烦领个路，让观主久等可就不好了。”
　　九真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慕三清：“也不必太过紧张，依照往年的经验，观主势必会在七月半之后才会闭关。”
　　凤澜：“哦？”
　　慕三清：“山上有传闻，扶风山下镇压着邪物。每逢七月半，邪物便会乘着大盛的阴气试图冲破阻碍重回人间。而观主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出关，正是为了将邪物再次镇压。”
　　三人各怀心事，也无甚话题好聊。九真一路行过去，只觉得这山上建筑及一草一木，皆是似曾相识。那些在人间早已绝迹的瑞兽图腾，她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却莫名地熟悉。
　　一直走到得云观的中央广场，慕三清才又开了口：“前面不远处便是长生殿了，无事时寻常弟子是不得入内的，贫道便不送你们过去了。”
　　凤澜点点头，率先朝长生殿走去。
　　九真跟上去，见离慕三清有一段距离了，方才道：“慕三清是什么意思？”
　　凤澜不答反问：“你说呢？”
　　长生殿就在不远处，木通就候在门口。九真再缺心眼，也知道此时不便再说起扶风山上的事。
　　长生殿作为得云观的主殿，规模是山上建筑当中最大的。一眼望过去，恢弘大气扑面而来。殿内雕梁画栋，古朴中透着精致。

　　见到两人，木通行了个礼，随即示意他们观主就在里面，便离开了。
　　长生殿内只有一人，此刻正在三清神像跟前打坐。他眉目温润，神色一派宁静祥和。虽说接手得云观百余年，却仍是刚到不惑之年的模样。此刻即使坐着，也能看出身形修长匀称。
　　正是得云观观主，商禹。
　　他睁开眼，一双眸子深不见底。看着站在跟前的两人，脸上一点情绪也没有：“凤鸣国三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九真总算知道木通的木头脸是从哪里学来的了。
　　凤澜不动声色：“是我叨扰观主修行了。”
　　“早些年我云游四方，曾有幸到过凤鸣国帝京，对殿下德行有所耳闻。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观主过奖。”
　　“贫道便不与殿下绕弯子了，敢问殿下此番来我得云观所为何事？”
　　“来寻一块玉，不知观主可有线索。”
　　“哦？”商禹语气平平淡淡，“这些年来，世人以为扶风山自海外飘来，得云观必定宝物无数，实际不过以讹传讹罢了。没想到殿下居然也信了这些。”
　　“这宝物失踪多年，我们实在是无处可寻了，这才上了扶风山，”九真极力摆出一副真诚的苦逼脸看着观主，“否则我们也不好打扰观主您清修是吧？”
　　商禹这才施舍了一个正眼给九真，这一看，却似乎愣了一下，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九真被他看得不自在，她摸了摸脸，笑得尴尬：“观主看什么？”她问完，又去看凤澜，有些莫名其妙。
　　好半晌，商禹才放弃了似地，收回目光：“罢了，东边有一处藏宝阁，倒是有些宝贝，但并不稀罕。玉也是有一些，你们要找什么样的？”
　　“南明玉，观主可有见过？”
　　商禹原本面无表情，闻言冷笑出声：“上古神玉南明，玉魂能修复世间一切。莫说得云观没有，就是有，又怎可能轻易给你们？”说着，抬起手来朝两人摆了摆：“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东西，得云观不便……”
　　“啊……”九真突然捂着肚子蹲下身，“我肚子好痛……”
　　凤澜伸手接住她，对商禹道：“她大约吃错东西了，我先带她回去瞧瞧。就不打扰观主修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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