鼹鼠也想谈恋爱

　　出月考成绩的速度惊人，办公室里一群老师对着成绩排名打趣调侃。
　　陆令谦：“A班全员没有一人请假缺考，已经是极限了。想不到还有惊喜，全考进了前500名。是不是违背A班“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设？”
　　“诶？！赵老师，你管不管他？怎么还拜高踩低呢！后500名也不全是体育生啊，体育班才几个人。”
　　“呦呦呦！是我忘形了，我请客赔礼。”嘴上这么说，陆令谦的神采完全是在炫耀，立时被一群老师你一言我一语的招架不住。
　　赵苑对着成绩单计算班里学生的分数，时而皱眉，很快又翘起嘴角，显然心情不错。
　　“我们高岭小玫瑰的走读模式，没有让赵老师失望吧。”
　　“还行，闻缓归的英语和数学成绩大有进步，也算共赢。”
　　闻言陆令谦面上的表情一扯，再看手里的成绩：“我只能替小林领一半功劳，他的数学成绩简直……”
　　数学老师赵苑幽幽地抬眼，手指比了一点：“我们班拉低的数学平均分，他功不可没。跟提升的英语平均分功过相抵。”
　　“林嗔时悟性高，这么几天能将数学成绩提到及格线，后面期末考还能再提高一点期待。”
　　“他之前的数学成绩真的那么差？平均16分！”
　　老师们也是论坛吃瓜专业，早有耳闻，暗地里打量林嗔时，又觉得挺灵光的学生不至于那么不开窍。
　　陆令谦想到林嗔时惨不忍视的数学试卷，没再多言。
　　“报告！”
　　赵苑将闻缓归叫进办公室，老师们立刻恢复为人师表的模式，后面紧跟着十一班的男生。
　　十一班的班主任拿着成绩表：“金卯，你这次成绩是踩到西瓜皮了？自己看看！”
　　金卯垂着脑袋：“我考试受到了影响，没发挥好。”
　　“受什么影响？别人掐着你的脖子，还是绑着你的手，逼着你不让你在试卷上写正确答案。考试那点时间能门门影响你，这学期的考试你的成绩一次比一次好看，没用心就是没用心，找什么借口！”
　　班主任是位心直口快的老教师，怼的金卯哑口无言。
　　“秦老师，高考听力影响成绩也不是少数。咱们学校近几年的风气对学生的发展是有点不太好。”
　　负责十一班数学的蔺老师暗戳戳地指到陆令谦，笑道：“特殊学生在自己班里怎么张牙舞爪，没打乱正常的教学秩序，别人没意见。这一出，还非让大家陪着演，赵老师，我看你最近也很费精力管他们。”
　　赵苑脸上的笑一撂：“什么是特殊学生？蔺老师，咱们教书育人，先不要带着眼光看学生，因材施教也不是这么分。”
　　虽然林嗔时只在一班自习，进了一班的门便是她赵苑的学生，一视同仁。蔺老师这么挑A班学生，尤其是林嗔时的问题，也有点被她和陆令谦牵连，赵苑哪能让人欺负自己的学生。
　　蔺老师：“闻缓归，你没受到他们的影响？”
　　闻缓归：“有点影响，天赋太好，特别能睡，我常常忘了旁边还有一个同桌。”
　　“年级第一没影响，只能说……如果受到了大影响，还是要关注自身，学学孟母三迁。我们高岭小玫瑰比较适合桐市中学这片池塘，近朱者赤，根正苗红。”陆令谦暗暗吃惊，只见闻缓归眼皮没眨，目光定定地看着门口的焦点。
　　出了办公室的门，金卯没敢抬眼，迅速贴着墙根回了教室。
　　林嗔时：“多谢闻总，让我沾了年级第一的光。”
　　闻缓归：“我什么也没干。”
　　“闻总想让我干点什么。”林嗔时打着哈欠，“我离年级第一更近，站到年级第一旁边。”
　　教室里对成绩的探讨不比办公室少，萧子贺看着前面的名字没变，他的总成绩顺利前进一名。
　　不过，视线挪到成绩单底端，横着细看……他卷着笔记本，抵到林嗔时面前：“校霸，我替广大校友采访你，你是如何精准控制自己的名次卡在一班线？”
　　闻缓归看林嗔时背对他的后脑勺，眼神满是不解，林嗔时无声叹息：“高中没有我擅长的题型，我只是找到数列的规律。”
　　适时庞跃出现在他们身边，压着萧子贺的肩膀：“你们还能控制分数？”
　　“还有谁？”萧子贺不可察地蹙起眉，已经顺着成绩单看到了洛承的名字。
　　“校霸一英带飞数学，这人的理综这么强？”庞跃感受到危机。
　　“他本来成绩属于中等偏上。”萧子贺语调一转，“我们校霸不只有英语好，理科成绩也不差。”
　　林嗔时枕着一只手臂，侧对窗户的眸子沉了沉，没有应和，也没有否认。
　　直到吵杂的人声从背后消失，沾着凉气的手指戳在他的脖颈间蜻蜓点水地一掠，林嗔时将脑袋转了过来，只露出两只亮晶晶的眼睛。
　　闻缓归趴在桌面平视半晌：“我看到了，没有哭。”
　　林嗔时的腮颊鼓鼓的像只生闷气的土拨鼠，声调恹恹地问：“我是不是自大了？离得有点远。”
　　闻缓归想了想，从他们在林家别墅见面，林嗔时非常坦诚，方才等着他安慰，心底不由地挠了一下，手指轻轻地捏着他的脸：“一口吃不成胖子，成绩也是一次一次进步。”
　　“我要到他前面。”
　　“你现在在他前面了。”闻缓归只当他有危机意识。
　　林嗔时的目光径直落到萧子贺身上，让前座的人感受到了冲击。
　　闻缓归觉得自己想多了，学霸哪那么容易被一次小挫折吓退。
　　“你也试试。”
　　“闻老师，我争取当你的招牌。”林嗔时转了转笔，瞬间活了过来：“要不立字为据。”
　　“不过，我不退费。”闻缓归眼见林嗔时的嘴角下压，先一步压平他的发梢：“我这辈子就一次为人师表，你考多少名，为师都不怪你。”
　　面上不动声色，林嗔时眼底掠过一丝志得意满，顺理成章地延长补课时间。
　　*
　　林嗔时正跟司机发送编辑好的消息，手指在他眼前一敲。
　　“今天不补课，你自由安排。”闻缓归骑着车，挥手晃了晃愣神的人，“爷爷奶奶回家，我要接他们，再提一提咱们的事情。”
　　萧子贺：“我也好久没见，挺想他们了。”
　　学生们鱼贯涌出学校，林嗔时站在车棚定了一会儿神，回想先前一瞥，闻缓归收到信息错愕的神情，他从来没见过闻缓归那么慌乱，收到尚墨的消息，闻缓归也只是犹疑了几秒。
　　置顶的是萧子贺悄悄回他的内容。
　　【……】：我跟着，有事你再上。
　　司机小孟很久没有在正常放学时间接到林嗔时，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出了一层汗，擦到第三遍。他从后视镜看林嗔时的眼神实在让人无法忽视，林嗔时觉得人不能无所事事，问：“房子什么时候能入住？”
　　“哦……哦哦……刚整修完，需要先通通风。”小孟一面催工人用了最快的速度，一面还不能打扰住户，他感觉小林董很着急住到新环境体验生活，可一直没有过问，好像心血来潮买了间房，然后失去了兴趣。突然提起来，他没反应过来。
　　“周围有什么适合年轻人的店铺？”
　　小孟干笑了半晌，绞尽脑汁地细数网咖、电玩、夜市游乐场……
　　林嗔时没再让他的尴尬蔓延，绕来绕去，小孟还是朝闻缓归的同一条街道打方向盘。
　　过了几个路口，眼看到闻缓归住的小区不远。
　　“你真想看两位老人？他们刚回来，没时间做蛋糕。”闻缓归笑着，语气淡淡，显然在下逐客令。
　　萧子贺平时见好就收，表现得过于紧张让闻缓归觉得自己被弱势，不会越过他的警戒线，这也是萧子贺对洛承耿耿于怀的原因之一，越是瞧不上这种行为，越谨慎。
　　最近发生的事情有点多，萧子贺的那条线忽远忽近，他默了默道：“要是他们也想着我，带了老家特产，喊我，我连夜登门带走。”
　　“有肯定喊你，不会客气。”闻缓归的眼眸含着一点点清淡的笑，手指拨弄车上的铃铛。
　　闻缓归做出让步，不管他是不是真能在遇到麻烦时先想到他，萧子贺只能顺水行舟，调转车灰扑扑回家。
　　当林嗔时收到萧子贺的回复，小孟开着车绕着不大的小区转了不知多少圈，适时停在街边接受小林董的“聚餐”。坐在糖炒栗子、红豆酥中间的林嗔时一边用手指蹭掉嘴边的点心皮，点开了【……】。
　　萧子贺凌乱在风里的声音传到人声吵杂的小区街巷，显得更加崩溃，显然等不到回家，先通知林嗔时。两人心照不宣，好像知道根本不用商量，对方也能到指定地点。
　　时间惶惶的几十分钟，车辆几次经过楼下，从小区后面的街一眼看到窗台的植物葱茏，林嗔时闭着眼睛，仿佛闻到庭院泥土的清香，他从藤蔓裁剪的枝叶挪移到花盆，夜深人静的空气同时弥漫到楼上的房间里。上面的栏杆熠熠生辉，描摩靠着它的人影。
　　原本林嗔时想，闻缓归提防着他，知根知底的萧子贺坚持几个小时跟到小区，证明他想多了。说不清哪一种可能更令人伤心，至少他能放心。
　　【……】：我被甩了。
　　【林嗔时】拍了拍【……】的肩膀。
　　“该我们出场了。”林嗔时的声调禁不住上挑。
　　自行车猛地刹车脚，巷子两边出口立时被人拦住，闻缓归平静地看着前面的男人。
　　“闻缓归，你欠的钱还没还完，也想跑。”男人抽了一半的烟踩到脚下，纹身手臂绷紧了肌肉。
　　“我们能还的都还了，你们应该很清楚。”搬家之前，这些人找不到闻途，守在紫桐花路的房子周围。
　　闻啸岳夫妇拿出部分积蓄，让他们消停了一段时间，不知道又从哪里知道老夫妇回老家，无非要钱。
　　“你爹妈欠了多少钱，你心里没数？那点钱不够利息！”
　　闻缓归不由嗤笑：“你该找借钱的人，欺负孤儿老人是你们的规矩。”
　　“果然婊子养的没好货！”男人啐了一口，“别当我不知道你们学校的破事，你不是有本事勾搭有钱的主，没收点分手费？”
　　他浸着尼古丁的油腻眼神在闻缓归身上打量一圈，闻缓归禁不住一阵恶心。
　　“你还娇贵上了，嫌这嫌那，真当自己是一只脚跨进豪门的少太太了。我呸！”男人的手臂揩掉了汗，咒骂天气，指着闻缓归：“有能耐让他们帮你老子还钱，别在我面前假清高。你瞧我恶心，我还看得上你？！”
　　闻缓归：“我们没钱！”
　　“你没钱，没钱好。”男人叉着腰原地踱了两步，示意后面的人：“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腌臜人的事情！”
　　路口的几个人闻言互相看了眼，朝闻缓归靠近。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