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S双子]一般疑问句

　　“艾俄洛斯，希望你能成为一个平凡的人，这样才能躲过‘那只眼’的注视。”

　　进入雅典，艾俄洛斯一路奔跑起来。希腊的冬季温和而湿润，呼出的气息也让人不由得有些沉醉。圣域以外的地方，到处都是庆祝圣诞节的气氛，尽管目前经济衰退，生活并不十分如意，但是人们对于过圣诞节依旧兴致不减。上校政府曾宣言“建立一个‘基督教的希腊’，使国家在各个方面焕发出文明的光辉”，听起来像是一个古老的梦想，那种逃离当今世界的欲望倒是跟圣域不谋而合。
　　那些橱窗里的布置很吸引人，让赶路的艾俄洛斯禁不住回忆起儿时过圣诞节的情景——温暖的烛火，美味的晚餐，闪闪发光的圣诞饰物和那些圣诞早晨神秘出现在枕边的礼物，以及祖母和蔼的笑脸……尽管怀念，艾俄洛斯还是不想耽搁时间，“但愿今晚能够赶回圣域。”他这样想着，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一进入雅典就不能使用瞬间转移，这是针对圣斗士的一项约束。圣域虽然和外界联系密切，但也还没有到连“女神转生”这种事也要昭示天下的地步，圣斗士也好，杂兵也好，甚至是圣域的普通居民，都不能向外界透露哪怕一丝一毫的关于雅典娜的信息，现在圣域外面的世界，也像诸神之间一样纷扰不断，如果被人知道雅典娜隐藏着一支力量足以颠覆世界上任何政权的私人军队，也实在是一桩头疼的麻烦。
　　艾俄洛斯匆匆穿过拥挤的人流，不敢稍停。即将走过城市繁华街区的时候，艾俄洛斯不自觉地在一条很窄的街上停下了脚步。这里有一处跳蚤市场，里面出售些传统的手工制品，多数小摊子在兜售节日用品和日常用品，艾俄洛斯的注意力却一下子被一个角落的摊位吸引了。那是个卖草药的普通小摊，让艾俄洛斯驻足的是那摊子上挂着的一串蓝珠子。

　　邪恶之眼。

　　希腊各地都流传着关于“邪恶之眼”的事。从乡下到城市，无论身处何种阶层，受过哪种程度的教育，很多人都相信“那只眼”的存在，这其中甚至包括医生。艾俄洛斯很小的时候，祖父曾经对他说起过“邪恶之眼”。这个概念，连祖父也无法解释得很明确，在当时的艾俄洛斯看来，它更像是教会宣传的诅咒或恶魔附体。很多地方都有防备“邪恶之眼”的做法，比如把蓝色的眼睛画在船上，身穿蓝色的衣服，或把塑料眼珠并十字架一起随身佩戴，还有就像这个小摊子做的那样在边上挂一串蓝色的珠子。
　　“‘那只眼’最注意的人或事通常具有不同寻常的美丽，所以，”祖父最后非常认真地对艾俄洛斯说，
　　“艾俄洛斯，人生还是平凡一些比较幸福。”
　　当时，不到四岁的艾俄洛斯追问道：
　　“什么是‘具有不同寻常的美丽’？”
　　祖父笑着说：
　　“比如漂亮的女孩子、初生婴儿，还有——孪生子。”

　　一年后，艾俄见到了撒加，又过了多年，见到了加隆，他终于理解了祖父的话——被“邪恶之眼”诅咒的非凡美丽。

　　虽然艾俄洛斯紧随着双子兄弟之后来到圣域，却是最后一个知道加隆的黄金圣斗士。

　　想起双子兄弟，艾俄洛斯立刻从那串蓝珠子上回过神来，转身向圣域方向奔去。
　　已经进了圣域的入口，四周明显是丘陵地貌。天快黑了，艾俄洛斯更加飞快地奔跑——即使是在圣域里，非战时期瞬移也是被禁止的，上了一条直通圣域的路，前面已经隐隐约约看到民居了，艾俄洛斯忽然发现路边远远的一棵核桃树下，一个人离开倚靠的树干，不紧不慢地走到路当中来，正好挡住了他的去路。

　　“加隆？！”
　　艾俄洛斯认出了加隆，却不放慢脚步，他向右边跑去，想绕过挡路的人。加隆不慌不忙地向右迈出一步，又是正挡在他面前，眼看到了加隆跟前，艾俄洛斯不死心地向左跨出一大步，边跑边向他喊：
　　“加隆，有事边走边说，我赶时间！”
　　加隆无动于衷，再次挡到他面前来，艾俄洛斯只好停了下来。
　　“什么事？”
　　“艾俄洛斯，今天不要回圣域。”
　　“出什么事了？”
　　这是艾俄洛斯的第一反应，女神很快就要降生了，但这不是让他敏感的主要原因。

　　近来圣域和以前大不相同了。自沙加受过“神喻”后，雅典娜的石像再也没有动静了。“神喻”失效，圣域上下浮乱了一阵，很快便在教皇和撒加的安抚下渐渐平息下来。与此同时，圣域发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起初是米罗那帮小黄金们越来越放肆，他们看起来还没脱出普通小孩的身份，奇怪的是再没人板他们的规矩，艾俄洛斯也对此一笑置之。再也没有人因为触犯禁律而受刑，或者说，大家突然都搞不清什么样事算是触犯了禁律，原来很敏感的问题好像变得无关紧要了，渐渐地杂兵们敢在律碑下谈笑，甚至有时候会在此间听到一些神的名字，连艾俄洛斯都不禁开始怀疑过去那种紧张的气氛是不是真的存在过。
　　艾俄洛斯曾经找过沙加，为了那些关于他和撒加争吵的谣言的事。
　　艾俄洛斯知道撒加其实是代替米罗受了重罚，却反而遭到其他人的误解，虽然不能告明真相，但他还是希望沙加能收回那些话。然而得到的回答却令他震惊，沙加问他：
　　“艾俄洛斯，既然加隆的存在是个禁忌，为什么我们都知道他？”
　　在此之前从未仔细想过，圣斗士还拥有作为人的另一种意义，艾俄洛斯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冷静沉思之后，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一直刻意忽视了神的欺骗，因此更加佩服双子兄弟的勇气。艾俄洛斯选择了沉默，也开始学会视而不见，置之不理。他很想帮帮那对兄弟，刚才看到了“邪恶之眼”的时候，艾俄洛斯心里又涌起类似的想法，只是担心如何表达才能让他们相信他的诚意。
　　此时，看到加隆不同寻常的举动，艾俄洛斯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圣域出事了。

　　“现在我不能说，你事后自然会知道。”
　　“这样的理由，我不接受。”说着，艾俄洛斯又要侧身向前走。
　　“艾俄洛斯——”
　　加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用力很大，艾俄洛斯一股恼火，他强压住情绪说：
　　“放手，加隆。”
　　加隆突然用力，把他拽回到眼前，他盯着艾俄洛斯那张方正的面孔，认真地问道：
　　“你了解撒加吗？”
　　艾俄洛斯瞪大了眼睛：
　　“是撒加出事了？”
　　加隆浅浅一笑：
　　“你倒真是出我意料。”
　　“果然是撒加的事吗？”
　　“不全是。本来打算不让你回去的，就算来硬的也得让你在这里躺到明天早上，不过，”加隆以他特有的眼神看着表情飞快变化的艾俄洛斯，“我改变主意了。”
　　“但是，”加隆接着说，“你要回答刚才的问题——你，了解撒加吗？”

　　“没人能完全了解其他人，特别是在圣域里。”
　　“哼，不愧是被撒加‘调教’过了的，你也学会这种避重就轻的说话方式了吗？”完全听不出来是表扬的语气，“但是，撒加了解别人远远胜过别人了解他。”
　　“我承认，撒加影响了我……”
　　“影响？”加隆打断他，“不，艾俄洛斯，撒加是‘发现’了你。”

　　发现？艾俄洛斯回想着近十年来的相处，的确如此。

　　“加隆，你恨圣域吗？”
　　“不。”
　　“原来，说实话这种事连你也做不到啊。”艾俄洛斯恢复了以往的镇静，“看来我高估你了。”
　　“哦？”
　　“承认又何妨？我们应该是站在同一立场上啊。”

　　“哈哈，艾俄洛斯，”加隆放声大笑，“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撒加总是回避你，你的直觉实在是精准得可怕。”

　　这么说就表示刚才是在说谎了吧。艾俄洛斯想。
　　“不过，我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加隆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我不恨圣域，我恨的是圣域的‘道理’。”
　　说着，加隆让开了路，往艾俄洛斯来的方向上走去。望着加隆慢慢离去的背影，艾俄洛斯回味着刚才的话：“我恨的是圣域存在的“道理”。圣域存在的道理，即是——神的道理！想到此处，艾俄洛斯突然冲着加隆远远的背影大声喊道：
　　“加隆——我相信你，相信撒加！”
　　看到加隆已经模糊的背影在向他挥手，艾俄洛斯释然地笑了。

　　放心吧，加隆，还有……撒加。

　　此时，艾俄洛斯并不知道，这是他生前最后一次见到加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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