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S双子]一般疑问句

　　沙加在巨大的石像前安然入定，那石像沉默不语，沙加亦不开言。

　　除了当事人，“神喻”中其他人不得在场，一些大胆的杂兵曾止不住好奇，竖起耳朵偷听女神殿后的动静。寂静持续了两个小时。事后，那些杂兵们说起这件事来，一个个都有些畏怯。
　　“真是静得不详啊。”
　　“从来没有哪位大人领受‘神喻’的时候毫无动静呢。”
　　“是啊，第一次的时候就连撒加大人也昏过去了呢。”
　　“可是沙加大人走出来的时候，和平常没什么不一样。”
　　“沙加大人不愧是‘最接近神的人’啊。”
　　“但是，怎么会连‘余音’都没听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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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神喻”即将结束的时候，一种类似呜咽的声响就会在女神殿和教皇厅周围回荡，杂兵们习惯地称之为“余音”。任谁听到“余音”都会毛骨悚然，初到圣域值守的杂兵往往在第一次听到“余音”的时候就会被吓得瘫倒在地，他们也因此成为先来者的笑柄。
　　人类的想法总是非常奇怪而微妙。一旦自己在众人面前出过丑，便也要等着看别人出同样的丑，且站在看客的立场上嘲笑过之后方能取得心理平衡。所以，日后再有新人来时，那些曾被吓瘫的人，也会等着机会看新来的杂兵经历这种丑事，并且兴灾乐祸一番。
　　现在女神还没有降生，圣斗士特别是黄金圣斗士是圣域里除教皇之外身份最高的人，无论他们年龄多小，杂兵们也都要毕恭毕敬地向他们行礼并尊称一声“大人”，大人们天赋的力量让他们既敬且畏。唯有在“神喻”裁处的时候，才可能听到圣斗士们的□□。这时候杂兵们想到：“不管怎样，在神的面前我们没什么区别。”由此便能获得少许安慰。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杂兵们多少有些期盼看到圣斗士们领受“神喻”之刑。
　　尽管随着圣斗士的不断到来，杂兵们对“神喻”已经司空见惯，但对“余音”的恐惧并未因经历了多次而减少，每一次听到“余音”时，他们还是会汗毛倒竖起来，倘若让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在“神喻”发生时独自来此值守，他们是打死也不敢来的。

　　然而这次，异常的寂静反而让他们更加惶悚。
　　沙加走出来时，所有在场的杂兵都深深地低下头，背后早已浸透了冷汗。沙加从他们跟前走过去，快要走到教皇厅的时候，他不禁停住了脚步，抬起头，加隆就站在教皇厅后的石阶前。
　　“怎样？”
　　“如你所料，那座石像不是雅典娜本人。”
　　“还有呢？”
　　“……”
　　“沙加？”
　　“她的目标不是撒加，是你。”
　　“真让我意外，你也会说谎。”
　　“尽管与你的猜测不同，但这是事实。”

　　加隆看着他，披着一头金发的沙加，眼睛清澈的沙加，永远保持着宁静面孔的沙加。加隆侧身让开了路，沙加走向教皇厅，将与加隆擦身而过的瞬间，突然说道：
　　“请你，千万要留在撒加身边。”
　　加隆惑然，略微一怔，待他想要再问时，沙加已经没入教皇厅的黑暗里。加隆耳边荡着沉静如水的童音，一波又一波。

　　夜深了，处女宫外巨大的殿柱下立着两个侧影，从身高上能看得出，一个是孩子，一个是少年。

　　“你说得不错，它只能在表层上浅攻，无法真正探达内心，一旦封闭五感，‘神喻’便会失效。”
　　“这样就好，辛苦了。”

　　“你要我说的那些话，我对他说了。”
　　“他没怀疑？”
　　“虽然怀疑，但还是相信了。”
　　“谢谢。”

　　“撒加。”
　　“什么事？”
　　“加隆暂时不会有事，至少她现在无法对加隆出手。她盯上的是你，千万小心。”
　　“我知道了。”
　　“我还想多问一句。”
　　“嗯？”
　　“神力暂时丧失期间，慌乱不知会持续多久，你有几成把握？”
　　“它何时能够恢复？”
　　“直到雅典娜转世。”
　　“这就足够了。”

　　接下来的事情他们可以想见。在圣域里，神的力量就是一切，“神”力失效，就等于动摇了圣域的根基，圣域民众标持了若干代的自负也从此不复存在，倾刻间便会人心惶然，每个人都在猜测原因，却是谁也不敢乱言。

　　“沙加，你知道吗？”——对于千百年来被神愚弄的人来说，一旦神的统治力量消失，突如其来的自由也会让他们不知所措，通常他们马上要做的事不是欢呼自由，而是赶快找一个替代品，来支撑虚弱的信仰——“这个替代品我已经给他们找好了。”
　　“而等到神力再回度恢复时，那个替代品却早已在人们心中有了位置，神的存在已经不是绝对必要了。”
　　——这种交替，在我的出生地屡见不鲜。

　　“不愧是‘最接近神的人’啊。”撒加笑了。
　　“你也这么想吗？”
　　“我想什么不足为据，真相只有你自己知道。”
　　“不过，你有没有考虑到‘替代品’有个问题。”
　　“是么？”
　　“推翻了‘神’，却又出现了另一个，你所做的只是把同一个轮回换了个名字。”
　　“我不会让它发生的，旧的已经失势，新的根基不牢，两个将一起毁掉。”
　　“……但愿如此。”

　　“撒加。”
　　“还有什么？”
　　“你是不是只想放了加隆一个人？”

　　“如果可能，我想要所有人一起摆脱。不过……”撒加的眼睛在黑夜中突然闪亮，“万一只有一线希望，我保证它只能留给加隆。”

　　我不是救世主。

　　沙加凝视着对面少年的冰湖一样的蓝眼睛，第一次露出些微惊讶的表情。
　　“怎么？你是不是后悔帮了我？”撒加微笑。
　　“不，这是我自己选择的。”沙加合上了双眸，从此之后，只有他的对手见过处女座战士的眼睛。

　　撒加一个人坐在双子宫里，再过两个小时，就是又一个黎明。

　　私心吗？是人，总有私心的吧。就像米罗父亲寸步不离的怀表一样，撒加和加隆的母亲生前也有最为珍爱的东西——那本《圣经》——甚至不惜用生命去保护。
　　撒加用母亲的《圣经》开了杀戒。
　　撒加没有信仰，他不会把信仰寄托在虚枉的神话上，更不会把信仰交给无耻自私的神。
　　母亲留给他们的只有彼此。撒加的私心，只在加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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