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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顾飞鱼往前走有些恍惚地走了一阵儿,那股子气消了以后,心里头只剩些担忧。
如今丢了活计,他们这四张嘴可得靠什么养活?
先前那些碎嘴的闲人还跟了他两截儿路,可见他在大街上悠过来晃过去的走,漫无目的的。就觉得莫名其妙又没趣,看热闹的心思也收了,不多时就散完了。
顾飞鱼这下才停了脚步,叹了口气,干脆去州桥那儿赶了一趟早市,买了几把苔心和矮黄。
明明不过是几文钱的买卖,将那铜板交出去的时候,还是心疼得紧。
“哟,赶巧又碰见你了,飞鱼。”
顾飞鱼还瞅着商贩用茅草给他熟练的将两把子青菜系在一起呢,又听得有人唤他,鼻尖也闻到了些脂粉气。
这声音太耳熟了,也让人不很痛快,顾飞鱼立刻便反映了过来他身后的是何许人也,可他面无表情的,偏不想转过身去。
上回这人对少将军有多么不敬他还记忆犹新。
倒是那菜贩子狐疑的视线在他们二人身上游移着,问了一嘴,“这...您二位相识来的吗?”
“可不是吗。”杜鸿昌在顾飞鱼背后笑着答道,一手就轻轻攀到了顾飞鱼的臂上。
顾飞鱼于是拧着眉头接过了菜贩手里头的东西,终于问道:“你是有什么事?”
“飞鱼啊,你倒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杜鸿昌也不恼,微笑着说道:“这不远远瞧见你就迎过来呢吗?咋们也是许久不见了。”
顾飞鱼却是不信的,不舒坦地将杜鸿昌的手拿开了,转过身盯着他道:“别整那些个弯弯绕绕了,有什么话,你还是直说吧。”
“嗐,看你。”杜鸿昌一脸的苦恼,似是在瞧着什么任性的小孩儿。
他今儿个刻意打扮了一番,没做那些个女子扮相,正正经经的穿着做工精良的男杉,一头的珠翠都给摘了去。也怪不得那菜贩会疑惑于他俩相识的关系。
瞧见他这样,顾飞鱼就更觉得反常,搞不清楚这杜鸿昌是要做些什么。
“就找你聊聊天,你可别不信。”杜鸿昌笑得坦荡,一张斯文的脸瞧不出说谎的迹象。
“还是不用了。”顾飞鱼没心思猜他的想法,干脆拔腿就要走了。
杜鸿昌晓得顾飞鱼这一走自己铁定是追不上了,于是终于将来意说了个明白,“你别走啊。你难道不好奇吗?裕廊西...”
杜鸿昌话还没说全,顾飞鱼已经很快的折返了,他立刻捂住了杜鸿昌的嘴,然后朝着四周已经注意到他们动静的商贩们笑了笑,拉着他很快出了市集。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顾飞鱼格外严肃地紧盯着他,迫不及待的就要个说法。
因着少将军那日“狎妓”之言,“裕廊西”,如今在顾飞鱼心里可是个再敏感不过的话题。
“唉...你说你急啥。”杜鸿昌得意的笑了笑,又埋怨地瞥了他一眼,活动活动了被箍痛了的手腕,“咱能不要每次见面就搞得剑拔弩张的吗。”
顾飞鱼却不接他的话,皱着眉的时候就像个煞神一样。
“算了算了,也不跟你绕圈子了。”杜鸿昌讨了个没趣,终于松了口,领着不情不愿的顾飞鱼去了旁的一家素食店,“你先别急,这街上人来人往的也不适合谈这话不是?你先跟我来。”
他没办法,只能跟上。
二人进的那家店雅致,布置也是规整又气派。顾飞鱼曾经也是跟着少将军来过几次的。这大堂里头虽然人多,但也不过分吵闹,看得出来这店里头茹素的都是些手头有余钱的公子哥儿和姑娘。
也因此,那店小二迎客的时候看见顾飞鱼这不很体面的扮相,是愣上了一愣,不过还是反应很快地将人请进了店里,只是对他不很热情。
“两位客官快快请进。”小儿笑眯了眼,说着是两个人,却只朝着杜鸿昌一人作揖。
顾飞鱼倒是无所谓旁人的态度的,杜鸿昌却因着这差别待遇嘴角挂上了一抹格外诚心的笑意。
二人进了店杜鸿昌就点了两盘要价不菲的菜,又摸出几张叠得整齐的钱大方地打赏了那小二,听了那双眼放光的小二好几声吉祥话才施施然落了作,然后就拿眼去瞄顾飞鱼的反应。
因着杜鸿昌这些刻意而为的举动,顾飞鱼确实心里不痛快,毕竟他现在丢了活儿,穷得叮当响,这杜鸿昌却一出手就是他几月加起来的工钱。
真就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不过顾飞鱼也算是对杜鸿昌这人的秉性门清儿了,他清楚杜鸿昌这显摆的意图。
杜鸿昌向来如此,惯攀比,尚争斗,如今见他倒霉,刻意炫耀一番也是正常的事。
不过说来这些不爽利顾飞鱼都可以忽略不计了,只要这人把话说敞亮了就行,他只想知晓,那劳什子裕廊西的事儿,杜鸿昌究竟晓得多少?
“现在你终于可以说了吧?这菜都上完了,话也就摆到明面上吧。”
“那是自然的。”杜鸿昌的神色多少有些得意。
他夹了一筷子嫩笋,吞下肚了,慢条斯理地说道:“前些日子裕廊西夜查一事儿你怕是晓得了吧?”
“嗯。”顾飞鱼答道:“那晚官兵往妓馆里头都去遍寻了,听说...是要捉捕一人...因着擅离职守...?”
顾飞鱼说到后头也是不信。
可杜鸿昌给了肯定的答复,“那罪状是真,夜查之人确确实实因为玩忽职守被下了捉捕令。你若是往旧曹门的菜市口去,还能见着悬赏榜呢。”
“悬赏的是谁?”
“唔...是谁呢?”杜鸿昌刻意卖着关子,撑着下巴似笑非笑的,似是想要顾飞鱼求他。
顾飞鱼见他这般拿乔也实在不想伺候了,站起身来拍拍屁股就要走人,毕竟他不也说了吗,旧曹门菜市口就贴有悬赏榜,他要想晓得,只需自己亲眼去瞧瞧就是了。
杜鸿昌见人真要走了,脸上的表情也是尴尬又不愉,连忙说道:“是宣威将军!”
他这一句话,成功地把顾飞鱼摁在了凳子上,也终于顺利地,在顾飞鱼脸上见着了自己盼望已久的表情。
在他看来,向来是刀枪不入的顾飞鱼,终于也有了些恍惚的情绪。
于是他乘胜追击道:“旁的人不知晓林青云林将军的事,咋们还能不清楚吗?可听说出宫以后就径直去了裕廊西。”
杜鸿昌又恢复了悠哉游哉的神情,品了口茗,好整以暇地说道:“再加上啊,那日可好多小姐都瞧见了,顾榕榛可是在林将军失踪的第二日就来了咱西街‘寻乐子’。”
“你说...”杜鸿昌转了转眼,看着顾飞鱼的眼中带上了辛辣,“这事儿是不是太凑巧了些呢?更何况...这几日你那少将军可又弄出了不小的动静...”
他像只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狠毒,无端揣测着,“...顾榕榛不会是不满圣意,要想..”
“住口!”顾飞鱼因为这太过严重的污蔑捏紧了拳头,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这时,店内的人们都已经望了过来。
虽知晓杜鸿昌只是恶意的揣度,可他心里头是真的不安又担忧,他知晓少将军对于将军府之事一直没有放下,因此其实对杜鸿昌的话竟然也是信了三分。
可他决不能表现出异样!
顾飞鱼兀自冷静了少顷,便沉着张脸大声咄道:“我看你是昏头了,你一个妓子胡说八道些什么,妄加猜疑莫须有的事情不是对官家不敬?也不怕给官爷们听见拔了舌头去?”
食肆的人听见了,便对着顾鸿昌好奇地打量起来,一伙子矜贵人有些蔑视地看着他,就连先前收了赏银的店小二,也露出轻鄙之色,对着他指指点点的。
杜鸿昌于是变得慌张起来,脸几乎又红又黑。
他今日为着进这家食肆给顾飞鱼下脸子,还刻意穿了套客人赏的精致男衣,没想到竟然反被他这么羞辱了一番。直气得胸口起伏不定,一张白面也是火燎般的红。
而顾飞鱼其实心头也远不如面上来的平静,他只想挣脱了杜鸿昌赶紧回去问问少将军,宣威将军一事究竟是何为。
二人前后脚逃也似地从那雅致的食肆里头出来,杜鸿昌终于忍不住心里头的愤恨,对着顾飞鱼离去的背影狠狠唾道:
“顾飞鱼!你那修造的活计根本就是因为我的缘故才没了的!我就不信你们没了收入还能那么潇洒平静!还有那裕廊西的事儿,你就给我当心着吧,千万别给我揪到你们的把柄!”
顾飞鱼听到了杜鸿昌几乎疯魔一般的叫嚣,却仍不理不睬的,很快原地就只剩下他一人当着街横眉竖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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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宗帝改成敛宗帝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