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之主】Another World Line

　　等我们登上楼梯，用钥匙打开家门，就看到了坐在书桌前的梅丽莎·莫雷蒂。听到开门的动响，她抬起头来，看到我们终于回来小声呼出一口气，又紧紧抿了抿嘴唇。

　　“你们去哪里了？克莱恩，爱丽莎小姐。”

　　估计是不太好责怪我，梅丽莎只在说到克莱恩的时候发了重音。

　　“现在这个时间点非常的，非常的不安全！”

　　我刚斟酌着想开口，就被克莱恩抢了话头。

　　“我睡醒了一次便睡不着了，想着不浪费时间，乾脆起床出去跑一会步。放心，我们没遇到危险。今晚的气候也不是很糟糕。”

　　克莱恩从容不迫地说着跟真实行动完全不相干的话，心态极稳。

　　是不算很糟糕，也就是跟通灵者召唤出来的灵近距离贴贴了一下。我内心感到好笑，揶揄克莱恩了一句。

　　见梅丽莎没太关注我们还在相握的手，我悄悄将手抽回，并对着因此微转身过来的克莱恩露出有些抱歉性质的笑容。

　　毕竟还要维持你的名誉，抱歉了小克。我在内心道歉了一句。

　　“我一直在担心家具的事情，害怕我的前房东因为我没有及时交上房租而把我的家具们都扔掉了。晚上吃的又太好，让我半夜起夜。”我述说着遮掩事实的借口，看到梅丽莎眉眼微微垂下似乎有对我感同身受。

　　这真让我感觉有负罪感，我强行忍住心理的不适，继续述说。

　　“于是在等你出盥洗室的时候，我想出去吹吹夜风冷静一下，结果出门看到克莱恩夜跑。抱歉，我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就追上去了。这或许，引发了一次很严重的误会。”

　　梅丽莎听到最后小小的惊呼了一声。至于她对此做的联想，大概是半夜我跟克莱恩你追我赶，结果发现对面是自己人，这一乌龙事件吧。

　　夜色浓重，不借红月根本看不太清人影，何况判断对面的身份。

　　“这真的是一次不该发生的事件，克莱恩，爱丽莎小姐。”

　　梅丽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爱丽莎小姐，我很抱歉克莱恩给你添了麻烦。我们原本就受了你的恩情。克莱恩…克莱恩最近要参加廷根大学的面试了，他压力很大，可能比较冲动，才半夜出去散散心。”

　　“不，这次的错误主要在我。”

　　我对莫雷蒂一家的好心感到感激，暗自决定要尽量护住他们。

　　“克莱恩非常正直，非常聪明，我相信他可以通过面试。哪怕他没有通过，他也会有更好的去处。”

　　听到我的话，梅丽莎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我看向一旁的克莱恩，他此刻嘴角翘起，面容微微柔和地看着我和梅丽莎。

　　“女士们给了我很高的评价。”

　　他维持着笑意，对此做出总结。

　　“对了，如果你们压力很大的话，可以看看这个！”

　　梅丽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机械与发条组成的球状物体，它们彼此磨合，竟是转动了起来，发出规矩的咔哒声。

　　我注意到组成它的材料十分的简陋，零件磨损的程度也完全不同。

　　“这个莫非是…你做的？”

　　我试探地问梅丽莎，得到了对面一个十分矜持的点头。

　　我有些呆滞掉了，用余光瞥向了克莱恩。他的面部表情倒看着不像是惊讶，不过也算不上习惯了的脸。

　　不过还真是强大的动手和机械操作能力呢，梅丽莎。我在内心给梅丽莎竖起了大拇指。

　　“看着它确实让人感觉到压力的释放。梅丽莎，你做的这个很好。这是…”

　　克莱恩的语句有些迟疑，梅丽莎小声叹气，努着嘴补上了最后一句。

　　“这是雪景球，罗塞尔大帝给他的女儿发明的礼物。”

　　“要是材料更好点就好了。”

　　克莱恩生硬地补救了一句，但我们中的气氛得以再次缓和下来。我们和克莱恩告别，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

　　我知道克莱恩此刻应该在考虑自己是否应该成为值夜者文职人员。对他来说，最大的阻碍除了自己十分敏感的穿越降临的背景，还有就是他曾在灰雾之上扮演邪神的事实。哪怕我有部分使用灰雾的能力，灰雾认的主人也很明显是克莱恩，而这就让克莱恩承担更多压力，被值夜者发现的压力。

　　好处也是很明显的，能踏上非凡途径，能有更稳定的生活，可以扶持家里，能通过官方非凡者途径获取更多安全的神秘学知识。而且官方非凡者的身份是一层很好的遮掩。在我和那位…神明的努力下，前置条件并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克莱恩应当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那就是下定决心，成为值夜者的一位文职人员。

　　而这些前置条件对我来说几乎同样适用。我也已经答应值夜者们去接受关于文职人员的考核。我自己的答案，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同样注定了。

　　我缓缓闭上眼睛，听到上铺窸窸窣窣的声音，梅丽莎的声音也从上方传来。

　　“爱丽莎小姐，克莱恩给你添了很多麻烦，但他人品并不坏，也很值得依赖。他做，做饭还很好吃，也很会安慰别人。跟他相处过的女性都觉得他人不错！而且他正在参加廷根大学的面试，如果通过了就有稳定的薪水了。”

　　这是什么，怎么听起来这么像推销？！刚有些睡意的我几乎是瞬间睁大了眼睛。不过我琢磨清楚这为何发生的逻辑后，我不禁嘴角有些抽搐。

　　梅丽莎她，她应该还是注意到我们有握手了，并且还对此产生了深深的误会。

　　但等等？等等！那我跟克莱恩胡扯的借口，那场半夜的你追我赶，在她脑海里怕不是有别样的意味了吧！这是铁误会了我们之间有着暧昧关系，半夜相见是为了能够出去约会吧！

　　“是的，克莱恩是很勤勉，很正直的人，只是天黑的实在是太厉害，他才把我误看成蒙巴顿了吧。”

　　为了克莱恩和我的名誉，我决定垂死挣扎，拉这片有名的粗暴警察蒙巴顿下水，谎称半夜那场是误会版本的警匪追赶。当然这主要是为了维护克莱恩的名誉，我自己对这类误会倒不是非常反感。我内心无声地吐槽了一句。

　　“可你跟蒙巴顿的身材并不像啊…”

　　梅丽莎闷闷的声音传来，说到末尾却猛然打住。而她这一打住，我肯定她只怕是误会得更深了。

　　呵呵，死路一条…克莱恩你明天自己努力解除误会吧。本来就不算多抵触的我认命地闭上眼睛，在异世的红月中，迅速坠入了睡眠。

　　……

　　早起，莫雷蒂兄妹俩互相告别，我跟克莱恩留守，妹妹梅丽莎去教会学校上学。我和克莱恩简单的交流了下，确定了彼此都有意向成为值夜者的文职人员。

　　通过克莱恩，我知道大多数酒馆都不会在上午开门，于是上午就成为了我们的自由时间。昨夜克莱恩回房后只睡了一小会，大部分时间在做什么他没有明说，不过我估计他是在用于分析情势，对值夜者们的邀请做出判断，也有可能是再次上了灰雾，去做了一些实验。

　　不过也因为几乎没怎么睡觉，他需要补一下觉。这次他倒是放心让我一个人留守在家里，在跟我简单告别后就进了卧室休眠。

　　毕竟在建立了“世界”与“愚者”的身份后，我们在灰雾上的关联很密切，这也让我基本没有能背叛他的可能性。我对此若有所思。

　　我简单地洗漱了下，换上梅丽莎的一套带马甲的衣裙，这是她今早知道我要去参加工作的面试后，特地从柜子里收拾出来留给我的。接着我烘软了一点昨天剩下的黑面包，就着菜的汤汁吃，我吃得小心翼翼，生怕汤汁溅到这套比较体面的正装上。

　　吃完饭后，我检查身体，发现腰部附近有两个黑点，不像是痣。我试着触碰它们，身体也没有反应，只是我将意志集中于黑点部位时，有读音古老，接近嘶吼的声音隐隐从脑海传了出来。但哪怕我集中全力倾听，也只能分辨出是几句规矩性反复的语句。

　　我隐约觉得可能跟灰雾有关，但现在是没有办法确认了。

　　在克莱恩醒来前，我将 1苏勒换成 12 便士，挽上一条很厚的旧围巾，全部家当里 10 苏勒的纸币装入马甲的内衬，7 苏勒则藏进鞋里，之前剩下的加上兑换的一共15 便士被放入兜中。

　　等一切准备就绪，克莱恩也差不多醒了过来。他做好洗漱，跟我一起吃了午餐，就换上了他仅存的那套正装，两个人一起出了门，去搭公共马车。

　　公共马车有无轨和有轨两种。无轨马车属于自由行车，路线灵活，人拦就会停车，但是不快，不稳定，只有 20 多个座位，有轨马车是固定路线，由对应的公司运营，可以装下 50 多个人，但因为路线很死，改动很不方便。

　　我跟克莱恩等了好一会，终于来了辆无轨马车。我们伸手拦下，车伕停住马，旁边的收银员向我们问话：

　　“你们去哪里？”

　　嗯。昨天说的地址好像是在哪里来着？正当我努力回忆起昨晚半夜值夜者们的嘱咐时，克莱恩开口接了腔。

　　“去贝克西街。”

　　不愧是历史系的大学毕业生啊，记忆力确实很好。我内心吐槽了一句。

　　“那我们待会把你们放在香槟街，在那里你们走十分钟的路就能到达贝克西街。不过这也超过 4 公里了，你们一共需要交 8 个便士的车钱。”

　　车夫说明了下路线，我俩考虑之下觉得可以接受，将目的地换成了香槟街，各自交给了车夫 4 个便士的车钱就上了车。

　　车上已经挤满了人，先生女士们有些拿着报纸，有些带着清扫的工具，倒是相安无事，非常安静。

　　克莱恩上车后对我一笑，将帽檐下拉，做出请的姿势。

　　“你先入座吧。”

　　女士优先是吧。

　　我微笑起来，没有客气。

　　待入座后克莱恩小声道如果我不介意的话，他想在车程里闭目养神，而我对此当然没有意见。

　　窗外车水马龙，城镇和街道伴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这一景象反而透露出井然有序。我静静地观看着窗外的景色，城镇上方天空有些云层卷动，街旁的摊贩和顾客正在讲价，服装店里有正在试正装的职业女性。

　　我知道克莱恩就在旁边闭目养神，靠在我的一旁，静谧像一片纸一样悄然把我们之间的时间抽走。

　　终于等到马车到达香槟街，我们下了车，顺利地找到了有特殊标记的酒馆。刚开门就一股热气直冲面门，我被打得措不及防，眯起了眼睛。

　　克莱恩在前头开路，我们从麻痹自己的醉鬼和赌博的赌鬼中穿过，路过斗狗现场的时候，我注意到克莱恩多看了两眼，显得十分在意。

　　我望过去，发现是黑白相间的一条大狗跟一只全身黑色，精壮的大狗在比赛，比赛项目则是抓地上的老鼠。

　　对于穿越者来说，狗抓老鼠，靠抓的老鼠数量搞赌博倒确实是一件非常震撼的事。

　　我勉强抽动了下嘴角，想起下街那边一直在收购活老鼠，很想吐槽但最终还是噎了下去。

　　等找到吧台，我们向酒保搭话，叫来了莱特先生，复述了昨晚值夜者们叮嘱的原话，“想找个佣兵小队做任务。”并提示他“这是来自一个叫邓恩·史密斯的人的嘱咐。”

　　在酒保的“现在哪里还有佣兵小队。”的嘲笑中，莱特先生却保持了片刻的静默，接着他表示我们可以去佐特兰街 36 号 2 楼碰碰运气。

　　竟然在楼里面，这是相当的隐蔽了。我有些咋舌，但也考虑到佐特兰街离这里不远，很快就能赶到。

　　我跟克莱恩感谢了莱特先生，靠着我模糊的常识和克莱恩的问路技巧，勉强找到了佐特兰街对应的地址，等我们走上二楼，就看到了“佣兵小队们”的牌子。

　　黑荆棘保安公司。

　　我看到克莱恩嘴角有些翘起，显然对此感到有些好笑。但我的感觉并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这个原著里所承受过很多事件的始发地，此刻就在我的面前。

　　久违了…

　　我故意将嘴角翘起，转身对着克莱恩大力点头，接着挺起胸膛，跟着他一起大步前进，跨过了安保公司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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