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皇后的花样作死之路

　　再者，两人到底比迟凡凡虚长了几岁，又旁观者清，心中怎能不厌弃任氏的为人。看到迟凡凡为了尽孝那般辛苦，心中亦有惋惜不忍，如今迟凡凡“迷途知返”，两人心中也不由为她高兴。

　　是以，任氏倒是曾来过两次，都被她们不冷不热的挡了回去。

　　迟凡凡这一变，众人各有各的欣喜，各有各的自在。

　　迟凡凡也头一次过了一段十足悠闲的时光，以养病为由，终日睡到日上三竿，不用上族学终日闲闲无事，就着人自外面带些吃食，吃惯了侯府和皇宫的东西，甫一接触外面的吃食，只觉自己当真是白活了这些许年，每日都恨不得长了两个胃，不过两三个月小脸便足足胖了一圈，当然青黛、佩兰连带上迟乐乐和她身边的丫头也没逃过此劫。

　　尝到了甜头，她又打起了外面闲书的注意，这一看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从野史散记一路看到了禁书的净本，更是如发现了一片新天地，每日挑灯夜读颇有些废寝忘食的模样。

　　像现下，迟乐乐在旁一直一直催促：“怎的还没更衣，你到底去不去？”

　　迟凡凡的眼都舍不得从那话本上移开半分，只敷衍道：“不去不去不去。”

　　迟乐乐沉了脸：“你可知道我说的什么，直接便回了不去？”

　　迟凡凡还沉浸在江湖侠客儿女情长之中，随口道：“哪里都不去。”

　　迟乐乐大怒，一把抢过她的书来，大喊：“迟凡凡！”

　　迟凡凡抬眼，见她竖起柳眉，已是相当不耐烦的模样，知她的性子得顺着毛捋。忙收起心思，正襟危坐，一副恭敬的样子：“四姐姐请说，妹妹自当洗耳恭听。”

　　迟乐乐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有火也发布出来，适才的兴奋又上了心间，快语连珠的说了一通。

　　原来她禁足的时间已到，刚巧荣国府的二小姐生辰，给侯府下了请帖邀侯府小姐过去一聚。

　　请帖里说了侯府小姐，既没指定谁，也没有限制人数，往常迟程月一个庶出自然没人想得起她来，迟凡凡所谋之事甚大，又不是这几个官家小姐能帮得上忙的，何况见的人多是非也多，多言多错，等闲不肯出门。这等场合都是迟真真与迟凡凡出面。

　　可如今迟真真大事已定不好抛头露面，迟乐乐想找人陪着，又想在迟凡凡面前显摆她的好人缘，于是也不曾事先问过迟凡凡，接了请帖直接跟何氏回了，说是她们二人同去。

　　何氏自然应承下来，一来迟乐乐落下一个与堂妹感情深厚的名声，与她日后婚嫁大有益处；二来迟珍珍既要嫁给太子，自己的姐妹与其他官宦小姐交好，与太子也未尝不是一种助力。

　　迟乐乐早几天便兴高采烈的告诉了迟凡凡，可迟凡凡一心只在那话本上，早把这事抛到了九霄云外，此时见迟乐乐如吃人的老虎般一脸凶巴巴的样子，知道不好推辞，只得匆匆换了衣衫，心不甘情不愿的随了她去。

　　只是趁乱还偷偷把那话本放进了衣袖中，只图马车上或闲暇时背着人能偷看两眼。

　　荣国公府是开国时皇帝赐下的院落，自然比永安侯府气派许多。

　　这其实也是几代永安侯的心病，要知道当年荣国公可是和迟家先祖共同为皇上打下的江山，后来一个封了荣国公，一个封了安国公，同样的显赫风光，哪有高低之分。如今纵然几代皇上有意打压开国功臣，荣国公府手上兵权已被收回大半，可当今的荣国公仍手握着京城禁军，瞬间便把靠裙带关系立足京城的永安侯府给比了下去。

　　迟乐乐可没那么多唏嘘，她禁足这么些日，来了荣国公府心中雀跃真是难以描摹。

　　况且迟乐乐虽莽撞冲动了些，可开朗坦率毫不做作，十分得众人喜欢。她一出现，就有年纪相仿的几个少女迎了上来，围着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迟凡凡慢吞吞走在后面，看着这群青春洋溢稚气未脱的少女，只觉十分得恍惚。一瞬间竟仿佛还是前世，这群少女已成了十几年后雍容华贵仪态端庄的诰命夫人，正在雍和宫内觐见。

　　不由得心中感慨，迟乐乐的交友圈子真是十分高端，这里一半的人将来嫁的都是位高权重之人。不过转念一想，若是身份不够贵重只怕也不会被荣国公的小姐请了来，旋即释然。

　　一转头便看见纪谏未来的夫人，荣国公的三小姐蒋雪尹也在，这位日后的相爷夫人端庄贤淑向来很得她赏识，这一世因着她决心与纪谏交好，更是得刻意讨好，不由对蒋雪尹微微一笑。

　　蒋雪尹本是庶女，虽荣国公府家风清正，姐妹相处并没有那么多倾轧，可到底还是嫡庶有别，虽见迟凡凡这般，可蒋雪晨未开口，她便也不上前搭话，也微微一笑回礼。

　　荣国公大小姐蒋雪晨是今天聚会的主人，见此情景才发觉疏忽了迟凡凡，忙走上前来。

　　这也不怪她不认得，迟凡凡虽是侯府嫡小姐，因着从未参加过这种聚会，与京中交际圈，竟似没这个人一般。

　　蒋雪晨见她相貌出众，又与迟乐乐有几分相似，犹豫着道：“恕我眼拙，这位妹妹我好似从未见过。”

　　人堆里的迟乐乐这才想起自己硬拉来的迟凡凡，忙走过来道：“这是我伯父家的凡凡妹妹。不怪你不认得，我这位五妹妹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今天还是被我硬拉了来。”

　　身旁几个少女都好奇地打量起来，迟凡凡只觉得自己是待价而沽的商品，只尽力维持着笑容，低头做羞涩状。

　　一个少女疑惑地喃喃道：“这便是你说的那个……终日气死沉沉装模作样老太婆一般的大房妹妹？看着挺和气可爱的啊。”

　　众人一时尴尬。

　　迟凡凡看着呐呐的迟乐乐也不禁有些无语，哪有姐姐在外这般编排自己的妹妹的，难怪任氏一听自己要随迟乐乐来便那般痛快的答应，不然，依着迟乐乐这口无遮拦的性子，不知会落下什么名声。

　　一群闺阁小姐终日闲闲，不就靠着背后倒嘴闲话她人为乐么。

　　这不，几个少女眼中已露出了看好戏的神情。

　　抱怨归抱怨，迟凡凡面上只甜甜一笑：“四姐姐说的没错，比起四姐姐的性子，这世上哪有不死气沉沉装模作样的人呢？”

　　这话一出，众人轰然大笑，迟乐乐那性子着实无人能及。又觉这迟凡凡说话不知是解围，还是暗讽，是以笑过之后，目光在两人之间巡视不断。

　　迟乐乐立时涨红了脸，对着迟凡凡嗔道：“就你话多！回去了看我不将你那些书都给一把火烧了。”

　　迟凡凡忙求饶：“姐姐饶了我吧，我再不说了，从现在开始我就当自己是个哑巴。”

　　两人你来我往看似斗嘴，可语气亲昵无间，分明是在家常常调笑，哪有不和的迹象，众人没了看热闹的心思，便都散了去，仅蒋雪晨上前来拉了凡凡的手：“永安侯府的妹妹们真是让人嫉妒，拉出来一个赛一个的漂亮，跟画上的人走下来似的，先前怎么也不见你出来走动，好叫我们多看几眼也好饱饱眼福。”

　　这话说的既抬举了迟凡凡，又间接称赞了迟乐乐，迟凡凡低头一副羞怯的模样，心中只赞她的长袖善舞。

　　迟乐乐没想那么多，此时气还没消，没好气道：“别理她，她就是一个书呆子，若不是我硬拉着，这还不肯来呢。”

　　“哦？”一个刻意拉长的声音传来：“这就是被奴仆们自房里抱出来的永安侯府五小姐啊，咱们姐妹可得好好看看呢。”

　　迟凡凡顺声望去，一个身着赭红色撒花软烟罗裙的少女袅袅走了过来，不过十四五的年纪，头上插着一只鎏金穿花戏珠步摇，那样式分明是宫中制品，相貌明艳张扬，笑的别有深意。

　　迟乐乐立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气冲冲道：“陈锦绣你胡说八道什么？”

　　迟凡凡自认未曾招惹过对方，初时还以为这人是与迟乐乐不和殃及了自己这条池鱼，听了这名字才晓得自己错怪了迟乐乐。

　　这陈锦绣是岭南陈家的嫡次女，贵妃娘娘的亲侄女，三皇子与五皇子的亲表妹，跟身为太子外家的永安侯府可谓是天生的敌对，也难怪好端端初次见面便与自己为难了。

　　陈锦绣掩口而笑：“难不成我说的不对么？你们家五小姐不是被奴仆救出来的？幸而今日见你这位五妹妹倒是个稳重之人，我原还怕如戏文那般千金小姐对救命恩人以身相许，迟乐乐你要多个小厮做妹夫呢。”

　　京城权贵圈子不大，永安侯府的一场大火在场的谁不知情。自然也知道，迟凡凡的清誉无暇，可是这人断章取义这般刻意说出来，还是极为难听。

　　迟凡凡对此倒无所觉，自己被救的场面那么多人看着，既然与闺誉无毁，陈锦绣这般呈口舌之快，与自己到底造不成什么妨害，只让人觉得她牙尖嘴利刻薄凶悍罢了。

　　这种小孩子之间的斗嘴置气，在执掌后宫十来年的迟凡凡看来不值一提，可面上还要做出难过的表情，垂目低头不再言语。

　　迟乐乐却没这般沉稳，见迟凡凡受此侮辱，直气的发抖：“我五妹妹是裹着棉被被人救了出来，后来披着大氅，自始至终未曾露面，陈锦绣你别在这边信口开河！再嘴里这般不干不净的看我不撕了你的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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