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你下属

　　“哦，是啊，刚认识不久，就是在林教授家里遇见的。”傅家伟很犹豫要不要提起收购的事情，看样子葛曼琳是知道君雅打算并购曼琳的事。

　　段玉衡一进来和葛曼琳打了招呼后，就坐到矮几旁看那个小男孩画画，听见葛曼琳这样问，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回头接话，却指点那个小男孩画画。

　　葛曼琳虽然有些怀疑，却没有再问下去，听见段玉衡指点小男孩的画，就对小男孩说：“哟，姐姐懂画画哦，小凯赶紧向姐姐请教。”

　　段玉衡抬头说道：“看来小凯很有画画天分啊，有没有送他去什么培训班？”

　　“有啊，他很小的时候就很喜欢画画，我们当然送他去啊，圆他妈妈的梦，呵呵。”

　　“颜太太也喜欢画画啊？”

　　“小时候也是很喜欢的，但是那个时候哪有条件学啊，自己乱画一通，后来有经济条件了，却又没有时间了。”葛曼琳说着，看见段玉衡在教小凯改阴影，就说：“看来段小姐也是很懂啊。”

　　段玉衡笑着说：“我运气比颜太太好，从幼儿园到初中，一直在学，也没什么懂不懂的，熟能生巧罢了。本来还说想考美院的，后来父母说艺术家不是容易吃的饭，才学了经济，从了商，真是庸俗，呵呵。”

　　“段小姐说话真是客气。”

　　正说话间，小男孩又有问题，扯着段玉衡要问，段玉衡于是低头指点。

　　葛曼琳转向傅家伟说：“傅师弟你女朋友不错啊，又漂亮又多才多艺。”

　　傅家伟的脸一下涨红，支支吾吾想否认，又不舍得否认，竟含含糊糊应了过去，心里却有些不安，不知道段玉衡会不会怪他，段玉衡却好像没有听见一样，在专心教小朋友画画。

　　葛曼琳和傅家伟又聊了一下林教授和学校的一些事情，护士进来送药，段玉衡站起来说：“我们不打扰颜太太休息了，以后再来看你。”

　　傅家伟点头，葛曼琳却热情地说：“你们常来，今天聊得很高兴，呆在这鬼地方了，可把人闷坏了，颜东又不让我回家，可恼！”

　　段玉衡两人和葛曼琳告辞，刚出了门，就看见颜东。傅家伟有些心虚，段玉衡却大大方方地微笑和他打招呼。颜东看见他们两个，愣了一下，却也没说什么，点点头就推门进病房。

　　傅家伟和段玉衡一边走，一边还想着葛曼琳刚才误会段玉衡是他女朋友的事情，看见段玉衡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知道她是没听见，还是也是故意默认？这么安静的环境，葛曼琳说得声音也不小，她没理由没听见啊，那么她是默认？傅家伟心里痒痒，可惜无从证实。

　　傅家伟正胡思乱想，段玉衡开口了：“Andy是X大化工学院毕业的啊。”两个人这么默不作声地走着，不是很尴尬吗，于是随便乱找了个话题。

　　傅家伟点头称是，又说：“前几天去拜访教授，刚好遇到颜东，和他喝了几杯，聊得蛮投契的。”

　　段玉衡一听很感兴趣：“是吗，都聊什么了？”

　　“就是老师，学校啊，原来我们俩当年的境况还蛮相似的。”傅家伟顿了顿，继续说：“颜东从小父母双亡，林教授对他蛮眷顾的。”

　　那么就是说他也是从小父母双亡？段玉衡有些同情看了他一眼。

　　傅家伟仰头呼了一口气，说道：“我大一那年父母出了车祸，双双去世了。”

　　段玉衡停了下来，同情地叫了一声“Andy”。

　　傅家伟摇摇头：“没事，都过去那么久了。我卖了老家的房子，还清贷款后还有余款供我读完大学，可是到底是因为有经济压力，林教授让我考研，我拒绝了，他还蛮不高兴的，说我跟颜东一样，不肯深造，呵呵。”

　　段玉衡接着说：“只怕颜东如果当初读研，还没今天的成就。”

　　“也许吧。”

　　“你呢，只身去滨城闯天下，如今也算有小成了吧。”

　　“嘿嘿，还好啦，我有贵人相助。”傅家伟走在段玉衡稍后半个身位，看着她的秀发一飘一飘的，心里涨满温柔。

　　那日他身无分文，凄惶无助，几乎沦为乞丐，是她打救了他。她是他的天使，出现在他面前，从此前路再苦再难，心中也有她的鼓舞。

　　傅家伟很想上去跟段玉衡说那天的事，可是她却一直走，没有接话。

　　什么时候，他才可以向她敞开心怀，和她并肩走在一起？

　　傅家伟心里暗暗叹息。

　　她仍是他心中的女神，不敢亵渎。

　　两人从医院出来，也没叫车，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走着，看见一处露天茶座，环境雅致，虽然已是深秋，颇有寒意，却也有不少人坐在那里。

　　段玉衡侧头看傅家伟：“怎么，我们要不要也进去坐坐，顺便把晚饭解决了，再顺便把月也赏了？”

　　傅家伟求之不得，怎么会说不好。

　　今夜花好月圆，重要的是，他和她在一起。

　　***

　　颜东进了病房，第一句话就是问葛曼琳：“他们怎么来了？”

　　葛曼琳淡淡地说：“傅家伟说是我们师弟，前两天在林教授家碰到你，所以想起来看我。”

　　“我说那个女的。”

　　葛曼琳听说他们在君雅工作的，开始也有些戒心，可是后来只是闲聊些家常，慢慢就放松了，还说自己多疑，如今听颜东这样问起，还觉得他大惊小怪。她回答说：“那位小姐姓段，是傅家伟的女朋友。对了，他们说在君雅工作，你说他们知不知道君雅想收购曼琳？”

　　何止知道，根本就是负责人。

　　“她说她是傅家伟的女朋友？”

　　葛曼琳想想他们还真没说过，是自己先入为主就这样认为了，可是他们也没有否认啊，于是问道：“怎么，有问题吗？”

　　颜东不想葛曼琳担心，就说：“没有，只是奇怪他们怎么会来而已。”

　　其实段玉衡是不是傅家伟的女朋友他也不知道，傅家伟那天只是跟他说他和段玉衡是好朋友，所以知道君雅想收购曼琳的事。

　　葛曼琳又说：“那个段小姐还教小凯画画呢，蛮耐心的一个人。”

　　小凯这时举起他刚刚画好的超人，缠着要他爸爸看，颜东笑着说：“下课不做作业，光记得画画啊？有没有吵着妈妈？”

　　小凯忙说：“没有，老师说今天中秋节，没有布置作业，兰姨让我在这里画画，我就画画，没有吵妈妈。”

　　颜东摸摸小凯的头，笑着说：“哦，小凯这么乖啊。”又问葛曼琳：“兰姨今晚回去了？”

　　“是，中秋节，人家也要团聚。”

　　颜东又低头对小凯说：“爸爸定了外卖，待会我们吃完饭，一起推着妈妈去花园赏月好不好？”

　　小凯点头。

　　葛曼琳坐在病床上看着他们父子，眼神温柔。

　　颜东和儿子说了会话，就走过来坐在葛曼琳身边：“感觉好些么？”

　　葛曼琳点点头，其实每次颜东这样问，她都是点头。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刚刚知道自己得绝症时害怕、不忿、怨恨的情绪早就过去了，如今死她倒不怕了，只是不舍得儿子和丈夫，以及心疼丈夫为了曼琳如此奔波，自己却帮不上忙。

　　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君雅那边进展如何了。”

　　“嗯，在谈，还顺利。”

　　其实离上次谈判崩了之后，君雅已经有两个星期没有接触他了。

　　他们放弃收购曼琳了？他心里不是不焦虑的。虽然他担心曼琳被并购之后，便会失去品牌，因此他的条件很苛刻，就是保持独立运作，君雅可以派人来，可是主持人还是他，可是如果君雅放弃收购曼琳，他一时间又那里找到资金支持曼琳？照现在这种情形下去，曼琳怕是支撑不了半年。

　　他想主动接触君雅，又怕是君雅故意吊起来卖，引君入瓮，他一主动求和，就失去谈判的筹码。这些天，他过得实在是煎熬！

　　葛曼琳和他多年夫妻，而且一直并肩作战，怎么看不出来他心里的焦躁。只是他不说，她也不问了，自己帮不上忙，反添他烦恼。

　　***

　　第二天，颜东在办公室里，有些坐立不安。

　　段玉衡在北京，却没有找他，那她来干什么，接触另外的公司？其实他昨天看见段玉衡之后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只是要陪家人过节，只能强装轻松。

　　一直挨到下午，君雅仍没有任何消息，段玉衡来北京到底是为了什么？打电话给她？不行，如果自己坚持不住，只怕就先输了，可是也不能一直这么被动地等啊。

　　他突然想起一个借口打给段玉衡，虽然有些不正路，却也顾不得了。

　　他拨通段玉衡的手机：“段小姐，你很过分啊，君雅和曼琳，公事归公事，你为什么要去骚扰我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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