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你下属

　　傅家伟打了半天腹稿，临了却仍不知道怎么开口，眼看颜东不耐烦拉开车门就要上车，才急急问道：“葛师姐她身体还好吧？”

　　颜东听了，把车门合上，转过身来看着傅家伟说道：“你等了半天就是为了问我这句话？”

　　“是……我想如果方便的话想去看望一下葛师姐。”

　　颜东冷笑一声，说道：“有心了，不过我太太需要静养，不方便见客。”说罢转身又拉开车门。

　　傅家伟急了，急急说道：“颜师兄，我在君雅工作。”

　　颜东回过头来：“然后呢？”

　　“我听说君雅想并购曼琳。”

　　“听说？”

　　“是的，并不是我部门负责的事情，而且仍是高度机密，并未公布，所以我不是从正常渠道得知。”

　　“呵呵，傅先生可以知道高度保密的商业行动，看来傅先生在君雅身处高位。”

　　傅家伟看见颜东句句讽刺，语气并不友善，知道从他下手，不是易事，可是一来他别无他更好的办法，二来箭已在弦，不得不发。

　　“颜总误会了，我只是北京分公司的负责人，并购由总部负责，恰恰我是负责人段玉衡小姐的好友，所以知道一些。”

　　“那么看来段小姐的职业操守也不怎样，商业秘密可以和好朋友分享。”

　　傅家伟看见越描越黑，有些急了，忙说道：“颜总你真是误会了，不知道你有没有空，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聊聊？”

　　颜东其实也因为谈判久未达成协议十分焦躁，他虽然不知道傅家伟找他的动机，但是坐下来聊两句并没有什么坏处，何况说不定他也能从傅家伟这里找到突破口。于是他说道：“上车吧，带你去一个地方。”

　　傅家伟见他答应，松了一口气，连忙走去副驾驶那边，拉开车门上车。

　　颜东发动汽车，七拐八绕，来到学校后面湖边的一家餐馆，才一进去，服务员就上来打招呼：“颜总，您来了？”

　　“楼上有人吗？”

　　“替您留着呢，怎么会有人。”

　　服务员把他们带到顶楼，这里和下面餐厅格局不一样，只有一个凉亭，四面都设了屏风，可开可合。这里没有下面餐厅的喧嚣，还可以看见下面的湖光灯色，令人心旷神怡，果然是个不错的地方。

　　他们进去坐下，服务员上了茶，又有个经理模样的人进来，恭敬地对颜东说：“我们老板刚出去了，不知道能不能赶回来跟颜总打个招呼。”

　　颜东摆摆手：“不必了，我和朋友来坐坐，不劳他来招呼。”

　　傅家伟看得有些咂舌，看来颜东不是这家餐馆的股东，就是超级VIP。

　　这附近的餐厅做的大多都是学生的生意，所以装潢不会很高档，这一家和旁边的比起来，已经算高级，可是离市里一般商务餐厅的档次还是差些，而且比较偏僻，想颜东也不会常常带客户来这里，怎么会在这家餐厅好像专门设了个贵宾室给他。

　　颜东喝了一口茶，直奔话题：“君雅派你来，有什么目的？”

　　傅家伟看他仍怀敌意，无奈地笑了笑，说：“我不是君雅派来的……”

　　颜东不等他说完，又说：“那么段小姐派你来，又有什么目的？”

　　“颜总，你真是误会了。我今天其实就是去看林教授的。林教授前一阵子有跟我们提过葛师姐的事，当时就很想去看望一下她，只是平时没什么来往，你们也不认识我们，这样去了显得有些突兀，所以一直未能成行。

　　“今天刚好碰到你，当然就想起这件事，而刚好段小姐刚刚跟我提起君雅收购曼琳的事，所以忽然很有冲动，想跟颜师兄聊一聊，就是这样。”

　　傅家伟这番话半真半假，却说得言真意切，颜东的脸色稍霁。

　　“你蛮有情义嘛，毕业几年了还常常回去看望老师。”

　　“颜师兄你不是更是，都毕业十几年了，工作又忙，还常回学校。”

　　“我怎么同，当年林教授对我像自家孩子一样，根本就是我的家一样。”看着傅家伟疑问的表情，颜东接着说：“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不在了，靠着亲戚资助才读完了中学，还好那时候读大学是不要钱的，还有补贴，加上奖学金，勤工俭学，也能够让我支撑到大学毕业。

　　“林教授和师母知道我的情况，常常把我叫家里吃饭，寒暑假我没地方去，更是他家常客。你知道我在这里为什么得到特别接待？我以前就是在这里打的工，跑堂洗碗，那时候这楼还没盖，就一个露天的大排档，老板其实是我中学同学，没考上大学，来北京闯天下，在我学校附近开了这个大排档，叫我去帮忙，后来他慢慢赞了些钱，才越开越大。这里其实是他自己私人招呼朋友的地方，却也常常被我占用，呵呵。”

　　有一些情况颜东却没有提起，这个老板前几年迷上炒股票，自己的积蓄都投进去了不说，还借了不少钱，结果股市不景气，亏了不少，差点连饭店都经营不下去，还好是颜东借钱给他周转，才保住了这家餐厅，所以才会对颜东另眼相看。

　　傅家伟听说他从小父母就不在了，受到林教授的眷顾，竟和自己的境况如此相似，不由对他生了亲近的感觉。

　　“我跟颜师兄的遭遇真的很相似，我大一的时候也是父母突然去世，林教授和师母对我，也是像儿子一般，所以我很感激他们。”

　　颜东听了，果然脸色又柔和了很多，拿起杯子对傅家伟举了一下，表示抚慰。

　　傅家伟拿起杯子回敬他，忽然肚子很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地叫了两下，颜东听见，笑道：“怪我，只顾说话，都忘了你还没有吃饭。”

　　他一边叫服务员一边对傅家伟说：“这里的啤酒鱼不错，你可以试一下。”

　　这天晚上，他们聊林教授，聊学校的生活，还有很多共同认识的老师和学生，越聊越兴奋，一整个晚上，天南地北，谈得十分投契，就是没有再提起君雅和曼琳。

　　末了颜东送傅家伟回住处，经过肿瘤医院，像是不经意地说：“曼琳就住在这个医院。”

　　***

　　傅家伟一直很犹豫要不要和段玉衡一起去看望葛曼琳。

　　中秋节，公司放了半天假，让员工提前回家准备过节。傅家伟反正也一个人在这里，就留着办公室处理一些未完事务。

　　正全神贯注间，忽然听见有人说：“怎么总见你加班。”

　　傅家伟一抬头，原来是段玉衡。他笑了一笑，反问她道：“中秋节也出差啊？”

　　“我在这里几天了，没上公司而已。”

　　“曼琳那边进展怎么样了？”

　　“我这次来不是为了曼琳。”

　　傅家伟看段玉衡没有接着说下去，知道信息敏感，她不方便透漏。他不知道君雅到底有几家候选人，但是自从听说君雅打算收购曼琳之后，他倒是研究过曼琳和几家有可能的公司，发现真的是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考虑，曼琳都是首选。

　　如果君雅打算弃曼琳而考虑他选，恐怕风险和成本都会比较7大，而曼琳面临资金的问题，又如何解决？

　　傅家伟终于下了决定，问段玉衡：“今天有什么安排没？”

　　“没有啊，别人都赶着回家过中秋，不想招呼我们，所以我才跑回公司来。怎么，你有好节目啊？”

　　“我想去看看葛曼琳，你要一起吗？”

　　段玉衡一听，马上说：“好啊。”

　　两个人打了辆出租车，来到肿瘤医院，在外面买了些营养品和水果，进到住院部，很容易就打听到葛曼琳的病房。傅家伟一边走，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跟段玉衡说：“到时可不可以不讲公事？”

　　段玉衡看了他一眼，沉声说道：“当然。”

　　葛曼琳住的是独立套间病房，傅家伟他们敲门进去，葛曼琳正坐在床边喝水，旁边小矮几上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在画画。

　　傅家伟自我介绍道：“葛师姐，我是您在X大化工学院的师弟，我叫傅家伟。我前几天在林教授家里碰到颜师兄，就说想来看看你，一直没抽出时间，今天刚好有空就来了，也没预先跟您和颜师兄打个招呼，真是冒昧了。”

　　葛曼琳人虽然消瘦，人却还精神。她看来是个外向热情的人，听见傅家伟这样说，也没露出觉得突兀的表情，笑着招呼他们：“没关系，来来来，这边做。小凯坐过去一点，让个位置给哥哥姐姐。”

　　傅家伟又介绍段玉衡：“这是我同事段小姐。”

　　“好好，傅师弟和段小姐在哪里工作？”

　　“嗯……那个，我们都在君雅工作，我在北京，她在滨城。”傅家伟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相告。

　　果然葛曼琳脸色变了变，问道：“你们和颜东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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