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思

　　在对自己感情认知的路上，江夜算是磕磕碰碰，他没感受过爱，更不会爱，只是笨拙得学着别人的方式去爱对方，他学习能力很强，举一反三的那种强，所以当鄢霜月说出那句“我是同性恋”时，江夜瞬间打开了思路。

　　“哥，你昨天和学委干什么去了？”早自习下课，看着江夜走出教室门黄青山才占了前排位置坐到霍镜身边。

　　“没干嘛。”霍镜回答。

　　“没干嘛？没干嘛你不让我跟着，镜哥！你变了！”

　　突然提高音量把旁边睡觉的哥们儿下了一跳，被眼神警告后才收敛得表示歉意“哥，你说实话，你俩是不是有啥事儿瞒着我。”

　　黄青山嘴是真碎，霍镜没办法，只好编个理由糊弄过去：“昨天他生日，我去给他过生日。”

　　“…过生日？那为什么我不能跟着？”

　　“他就想我一个人陪他。”

　　黄青山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俩，关系已经好到这个地步了吗？不是暑假才认识吗？

　　“…你们…”

　　“靠靠靠，你们猜我刚刚在办公室外边儿听到什么了！”鄢霜月嗓门儿更大，意识到自己的不妥举动时反应迅速得双手合十向睡觉的同学道歉。

　　“咋了？”黄青山起身把人推回他们自己位置上坐着。

　　“刚刚何屿训完我出去就碰见学委了，我都还没来得及走出门，然后我就听见学委给何屿说他不想当学委了，让何屿另谋高就。”大意对了，但语句不对，这怎么听都不像是江夜会说的话。

　　“为什么？”霍镜最先出声，因为接话太快鄢霜月甚至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这个…没听清…”

　　“嗨，肯定是因为高三了想好好学习呗，我以为是啥呢，就这啊。”黄青山不以为然，一手撑着脑袋看着鄢霜月。

　　“啧，跟你们可能关系不大，但是我就不一样了，他下岗了，我岂不是就能接手了！”鄢霜月兴奋，最近接二连三的事情发生都在推着她往期望的方向走，好运来得太猛，让她有些接不住。

　　“你想当学委啊？”霍镜问。

　　“不是，我想当英语课代表，现在不是江夜身上揽住这个位置？”

　　“那你直接和他说不就好了？”霍镜抱着手臂偏头说。

　　“他能答应？”鄢霜月转学有一个来月了，和周围的人就差拜把子了，唯独江夜说过的话不多，没有敌意，只是说不上来的距离感，这样的人鄢霜月不会主动去接触，不是怕，只是这短短高三的一年时间，还有很多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做，比如“泡妞”。

　　“能。”霍镜回答，虽然没问过，但霍镜就是觉得能。

　　“你当英语委员？不是多此一举吗？你平时在你小姨那儿当差还没当够啊？”黄青山开口到。

　　鄢霜月撇了黄青山一眼，从他手中拿过零食：“你管我。”

　　霍镜看两人打闹默默退出“群聊”，临近上课等到人回来默默起身让开位置。

　　“下周就调位置了，再忍一忍。”江夜坐进去看着霍镜说。

　　“哦。”其实都习惯了“你刚才去找班主任卸职？”

　　“嗯，最近的事有些多，力不从心。”江夜进门时看到鄢霜月了，不是什么秘密，不用避着人。

　　霍镜点点头，又开始陷入自我怀疑的状态，还是真的江夜的少爷脾气把自己的性子也磨软了。

　　又是迷迷糊糊的一天，霍镜写完一张英语试卷后抬头都快放学了，他伸了个懒腰把手搭在旁边人的椅子背上。

　　江夜在默写课文，草稿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字，工整的笔画，不显得乱，一眼望去便看见最顶上那首《秋风词》。

　　霍镜不记得他们学过这首词，还是没学到，正在思索按在纸上的手突然盖上了笔帽。

　　“！”霍镜收回眼光，调整坐姿。

　　“试卷。”

　　“啊？”霍镜疑惑得应了一声。

　　“你不是要让我帮你看？”平时霍镜做完的试卷都会让江夜帮忙批一批，现在江夜也以为，霍镜是想让自己帮忙看看卷子。

　　反应过来后霍镜有些尴尬：“要下课了，晚上再说吧。”

　　想说“来得及”，不过后来想想霍镜不喜欢自己反驳他，江夜便咽下话点了点头。

　　铃响过后霍镜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气又开始不顺了。

　　“霍镜同学，想来想去还是应该对你们表达一下歉意，可以请你们吃一顿饭吗？”谭锦书端端正正的站在霍镜面前，语气十分诚恳。

　　霍镜杵着扫把不说话，站在讲台擦完黑板的江夜下来接过霍镜手里的活看着谭锦书说：“不用了班长，而且不应该是你道歉。”

　　谭锦书一愣，随即教室外传来了熟悉的惊呼声

　　七班按座位值日，今天刚好轮到四个人，一出门就看见鄢霜月和黄青山拿着抹布，两人面前还弓着个人。

　　仔细看，鞠着躬的人正是华天临，霍镜瞪着眼睛问：“这又是，哪一出？”

　　霍镜插着衣兜站在门口，黄青山和鄢霜月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赶紧跑到霍镜身边。

　　学校广播响着，放的是周杰伦的《东风破》，谭锦书走到华天临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起来，去吧。”

　　华天临眼里还含着泪，霍镜回头看了一眼黄青山和鄢霜月，得到的是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表情。

　　“哥，你帮我说好不好。”

　　“不好，你自己去。”谭锦书摇了摇头，把华天临往七班门口推。

　　无奈，华天临抹了抹眼泪，小心翼翼得往几个人面前走，全然没了前天在台球厅的嚣张，现在看起来倒像是被高年级欺负的小男生。

　　“那个…我…我是高一二班的华天临，我为我前天在台球厅对你们的言行举止道歉，是我狗仗人势，是我狐假虎威，是我眼睛长脑袋顶儿上不知道天高地厚，对不起，请你们原谅我…”

　　华天临说着说着又开始吭叽，路过的学生已经往他们这边投来目光，黄青山慌张上前制止。

　　“不是，哥们儿，你说话就说话，哭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怎么你了呢。”

　　“真的对不起，我当时没想怎么样的，只是好面子…”华天临一把鼻涕一把泪，看着也不像是演的，霍镜心累，给了黄青山一个眼神让他自己解决。

　　不去管外面的人，霍镜进门看着江夜把打扫用具整理好，弯腰从他桌肚里抽了几张湿纸巾递给他：“擦擦手吃饭去了。”

　　“他们协商得如何了?”江夜接过湿纸巾问。

　　“不知道，管他呢。”霍镜没什么好气，本来这一天天的就烦谁还能管得了那么多。

　　可惜事不由人，霍镜才把话说出来事儿就自己找上来了：“镜哥，走啊，吃饭。”

　　“…上哪儿去吃饭？现在都几点了？晚上不上课了？”

　　“食堂啊，华小少爷说请我们去2号楼吃。”黄青山眼睛都是亮的，沈中两个食堂，2号食堂的饭菜比1号食堂的好，但也更贵，平时只有想开荤或是别人请客的时候黄青山会去2号食堂，一般时间都在1号食堂边吃边骂。

　　看霍镜和鄢霜月眼冒金光的样子霍镜就知道拒绝不了，转头用眼神询问了一下江夜，在得到回答后才开口：“什么出息，一顿饭就把你收买了，连少爷都叫上了。”

　　“他们都这样叫。”

　　“…人家有名字，别跟着叫外号。”况且这人除了有点儿钱，哪儿有个少爷样儿，霍镜想。

　　“哦…”黄青山应声，走在霍镜身边的江夜勾起唇角，连带着睫毛都在颤。

　　几个人走到2号食堂的时候人已经少了，华天临招呼着几个人去小炒窗口点菜，霍镜和江夜两个人去占位置。

　　东西贵有贵的道理，2号食堂都是承包出去的商家，外面有的食堂基本都有，只是价格稍微贵一些，鄢霜月从跨进门口就开始嚷了，质问黄青山为什么不早点带她来这边。

　　“这儿是我们这些人能天天消费得起的地儿吗？就你那点儿生活费，能经得起造？”黄青山毫不客气得说。

　　“偶尔不行啊？我又没说天天来。”鄢霜月反驳到。

　　“行行行，怪我怪我都怪我。”黄青山又想到什么，把眼神转到华天临身上问“唉，你家是不是混道上的？出门还给你配保镖？”

　　“不是…这不是刚开学我被隔壁职高的堵了，我妈知道就给我找了两个他们公司的保安跟着我，怕我再被堵…”华天临不好意思得说。

　　“那你妈公司保安还挺专业的昂，那天我们四个人差点儿交代在哪儿。”鄢霜月接着说。

　　“他们是退伍军人，其实，我看你们也挺厉害的，特别是…”华天临眼神往江夜身上瞟，现在他都还不是特别敢正眼看对方，他现在脖子上的擦伤都还没愈合。

　　看着华天临的眼神黄青山一下就明白了，他笑着打圆场:“没事儿，不用怕，这是我们学委，人挺好的，以后要是再有职高的找你，报我名儿。”

　　“报你名儿？然后被打得更惨。”鄢霜月嘲讽到。

　　“啧，你烦不烦。”

　　已经习惯了两个人的拌嘴，霍镜专心吃饭，倒是坐在对面的华天临觉得有意思:“你们两个是在谈恋爱吗？”

　　一句话逗笑三个人，还有两个人被吓得赶紧放下碗：“不是不是，你开什么玩笑，我们哪儿像谈恋爱了。”

　　“靠，你别乱说，我有喜欢的人昂，别乱传，我还得追人呢。”鄢霜月解释到。

　　华天临抱歉得点了点头，回过神的黄青山突然有了兴致：“哟，月哥，看不出来啊，这才转过来多长时间就有目标了，说说谁，看哥们儿能不能帮上忙。”

　　“文科2班的唐晚晴嘛，你不是知道吗？”

　　“我什么时候…谁？”

　　“唐晚晴啊，你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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