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叶xī城

作者:春风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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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南姗的继母从包中拿出一个画册本轻抚着说,这是我整理顾想的东西时,在他枕头底下发现的,我想他不想让姗姗看到,所以一直偷偷收着……但是现在,我想,顾想愿意让你看到它。
      蒋南姗的继母说完后,将画册放在桌子上,起身离开了,叶惜城怔了很久,终于慢慢的拿起那本画册,他不由自主学着蒋母的样子,珍视的轻抚着那个本子。
      打开画册的第一页,叶惜城就愣住了,画册上的每一幅画,主人公都是蒋南姗,看书的蒋南姗、笑着的蒋南姗、发呆的蒋南姗、睡着的蒋南姗……叶惜城一张张画看过去,十六岁时蒋南姗似乎就站在他的面前,他能看清楚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叶惜城甚至看到了顾想,他看到顾想就在蒋南姗注意不到的位置站着或坐着,他的眼睛深深的看着她,捕捉她的每一个细小的神态,然后悄悄画上一笔,时光就这样定格在了顾想的纸上、笔尖,同样定格的还有他对蒋南姗深沉的爱意……
      叶惜城发现,顾想是这样爱着蒋南姗的,爱的小心又含蓄,他把自己的爱,隐在了画笔之后,甚至,隐藏在了自己这个人之后。
      叶惜城此时突然没有了愤怒,他不再觉得自己是顾想的替身,不再觉得蒋南姗透过自己,看的、想的、爱的仍是顾想,不再自怨自艾……他发觉不管是蒋南姗爱着顾想的这件事,还是顾想爱着蒋南姗的这件事,都是极其纯洁、干净、美好的,甚至,在顾想如此深沉的爱意面前,叶惜城自惭形秽。
      有那么一个瞬间,叶惜城突然觉得自己其实就是顾想,不然怎么能解释他与顾想长着如此相似的眉眼面庞,怎么解释他与顾想用如此深情爱着同一个人?叶惜城不禁怀疑了起来,他不知道冥冥之中是不是顾想在帮他遇到蒋南姗,还是他在帮着顾想完成爱蒋南姗的使命……”

      叶母是在一个凌晨离开的,缪栢晴得到消息后赶去送了叶母最后一程。遵照叶母的嘱托,事情办的低调简单。事情办妥后,缪栢晴陪着叶西城把叶繁莘送到火车站,叶西城才又把她送到了图书馆,正好到时间接下午班。
      缪栢晴在位置上坐了一会儿,实在困顿,便下到一楼,想到自助咖啡机上买杯咖啡,等待的间隙,她走到咖啡机旁的落地玻璃窗前,不经意间看到叶西城正一个人坐在图书馆后门的长椅上。
      这是一个阳光普照的秋日下午,但叶惜城所在的位置却是楼后的背阴处,他坐在斑驳的树影间,微风吹开散落在他脚下、身边的落叶,也吹开他鬓间隐着的白发,他就那样坐着,一动不动,显得落寞又孤寂,他的一双眼睛失神的望着某个方向,满目的哀思。

      缪栢晴悄声走了过去,默默在叶西城身边放下了一杯咖啡。
      叶西城抬起头,看到是缪栢晴,一时无语。
      缪栢晴浅浅一笑说,如果是偶像剧的话,我现在就该在你旁边倒立,然后告诉你说——这样眼泪就不会留出来了。
      叶西城愣了愣,抓错了重点,问道,你还会倒立?
      不会啊,就算会也不能够啊,一把老骨头摔散架了怎么办?你赔吗?
      叶西城听了,脸上终于露出一个短暂的笑容。
      缪栢晴也笑了笑,在叶西城身边坐下。
      两个人就这样坐着,静静的听着风声。好一会儿,叶西城终于想到问,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上班了?
      缪栢晴摇头说,没有。本来,现在就没有多少人看书了。
      叶西城又沉默了许久说,我也不知道该去哪儿了,路过的时候看这里环境不错,就想着在这儿坐会儿。
      是啊,是不错。缪栢晴点点头,不再说话。
      两个人又坐了不知多长时间,缪栢晴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手腕上把叶母塞给她的镯子褪下来说,这是之前大娘给我的,我怕她多心就一直戴着……今天该还给你了。
      叶西城坐在凳子上,低垂的头轻轻摇了摇,她说给你的就是给你的,我哪儿有要回来的道理?
      我知道这个镯子不便宜,我不能要。缪栢晴想了想又补充说,而且,大娘她知道……
      叶西城把镯子推了回去说,别说了,她既然给你了,你就拿着吧,当留个纪念,这也是老太太的一份心意。
      缪栢晴没再推让,她站起身来,走到叶西城面前蹲下,歪着头看着叶西城说,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
      没有,老太太没多受罪……挺好。叶西城露出一个笑来,但眼泪也真真切切的流了下来。
      是啊,笑着走的,挺好。缪栢晴点点头,眼泪也流了出来。她将手覆在叶西城手上,发现叶西城的手很凉,凉的像是没有温度。
      叶西城没再说话,他别过脸,泪水肆无忌惮的顺着脸庞流了下来。
      缪栢晴慢慢站了起来,她将叶西城的头抱在胸前,摸着他的头说,别憋着,我懂。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缪栢晴问,她刚在电话里把叶西城母亲的事情告诉宋志葳。
      既然人家送给你了,你就好好珍惜呗。宋志葳说完,又问了一句,真的是假的吗?
      真的假的有什么关系?缪栢晴不明就里的说,毕竟是人家的一份心意嘛,你说的对,我是应该好好珍惜。
      宋志葳一笑说,你说的是镯子,我说的是你俩的关系。
      缪栢晴一愣,你说叶西城?
      不然还能有谁?
      那……咱俩算什么呢?
      宋志葳说,所以我才要确定一下啊。
      缪栢晴假装生气,我跟你没关系还打什么电话,我要挂了。
      宋志葳连忙讨饶,别别别,我就是随口问一句,我女朋友去跟别的男人见家长,我总得确认一下所属吧?老不能在你身边,我心里总觉得没底。
      缪栢晴被逗笑了,说,所以我不是第一时间就跟你解释了吗?
      嗯……我最好奇的是,他为什么会叫叶西城呢?
      缪栢晴噗嗤笑出了声,天底下就是有这么巧的事情,我刚确定了男主角的名字叫叶惜城,就认识他了。
      宋志葳认真的问,你写小说的时候多多少少会有自己情感的投射吧?所以我真的很好奇,你生活中认识的叶西城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这么说吧,除了性别和身高,他跟我小说里的叶惜城没有半点儿相似的地方。
      那我呢?宋志葳问。我跟你想象中的叶惜城相似吗?
      这……缪栢晴回答不出,她从来没有把叶惜城和宋志葳联系在一起过,即使她早就知道宋志葳要扮演叶惜城,但如果宋志葳不这样问,她也从来没考虑过两者之间的相似性。
      我是你想象中的叶惜城吗?宋志葳不依不饶的问。
      缪栢晴不知该怎么回答,说起叶惜城,她的脑海里第一个浮现出的还是叶西城那张憨厚、朴实的脸庞,尽管她一再强调叶西城是叶西城,叶惜城是叶惜城,但这两个人似乎又有着某种除了名字之外的关联,但这种关联具体是什么,缪栢晴自己都还搞不清楚。
      对了,后面的剧本出来了,我等会儿发给你。
      这么快?缪栢晴意外的问,可有些地方我还没想好怎么写呢。
      宋志葳的语气听来有些为难,但下个星期就要开拍了,涉及到各方工作的协调,确实是不能再等了……实在不行的话,只能后期配音的时候再改台词了,或者补拍一些镜头,反正现在都是这样做的。
      缪栢晴没有说话,她知道,这部作品对她来说意义重大,是因为她在创作的过程中投入了很多的心血和情感,但对宋志葳和其他很多人来说,不过是他们众多工作中的一项罢了,有的,甚至连工作都谈不上,不过是应付差事而已。缪栢晴能理解他们的想法和做法,但她心中不免有些失望。失望是因为宋志葳,当初提出要买版权、拍摄的也是他,所以缪栢晴一直以为宋志葳和自己一样对这部戏投入了更多的精力与期望,但很明显,宋志葳并没有,起码,从宋志葳的语气和态度听来,他并没有觉得这部小说,或者这部戏,在他们两人之间有有别于其他戏的更深刻的意义。

      戏如期开拍,但每次发来剧本给缪栢晴审核的人换成了小博或是王转,甚至,有几场戏的剧本缪栢晴一直都没拿到过,她要过几次,得到的大多是敷衍的回答,久而久之,她也不再深究,毕竟,其实整部戏从她卖出版权的那一刻起,她的话语权也就丧失了,说到剧作,她只是个外行,有几个人会真正在乎她的意见呢?宋志葳倒是在聊天的时候几次邀请她去探班,但缪栢晴实在没什么兴趣,就支支吾吾搪塞过去。圣诞节前,宋志葳打来电话高兴的说,拍摄比预想的要顺利,预计圣诞节两三天就能杀青了,到一月进下一个组前,他大概能有两天的空闲时间,他打算无论如何都要回北京一趟,跟缪栢晴好好的约一次会。
      缪栢晴听了当然开心,她和宋志葳的恋爱谈了近两个月,基本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不过要说见面她倒也没觉得有多期待,可能是单身太久了,她反而更喜欢目前两人的这种交往状态,如果宋志葳真的在她身边,两个人真的像普通情侣那样腻歪、说肉麻话的话,她怕她反倒会不知所措了。

      母亲过世后,叶西城便拒绝了所有的相亲,如果说他之前来者不拒的相亲是为了尽快找一个人能让母亲走的安心的话,那么现在,这种迫切的需要已经没有了,他便也怠惰下来,也可能还有另外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因为叶西城觉得自己的心里已经住了一个人,在没有把这种暗自滋生的情感处理好之前,他不想去接触别的女性,这是对别人的不负责,他也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元旦这天,一大早,叶繁莘就打来了电话。
      叶西城还以为叶繁莘是特意早起打来电话祝自己元旦快乐的,接电话之前心里还甚感安慰,觉得女儿长大了,真是懂事了,知道心疼人了。可谁知刚接通电话,就听到电话那头叶繁莘迫不及待的问,爸,晴姐不是你的女朋友吗?你们分手了?
      叶西城摸不着头脑,谁说的?不是!我不是都跟你说过了吗,那是骗你奶奶的。
      我知道,可这种骗来骗去的不是最后都成了吗?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
      叶西城被问的心里直犯嘀咕,但嘴上还要一本正经的教训叶繁莘,你没事多看书!少看点电视!整天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真的不是?叶繁莘的声音听来失望极了。
      不是!回答的时候,叶西城的心里其实也有些失望。
      叶繁莘接着问,那你知不知道晴姐跟宋志葳的事儿?
      谁?
      宋志葳,当红偶像。我们学校很多女生都迷他。
      偶像?多大了?
      好像……二十多吧。
      ……你从哪儿看的?
      叶繁莘详细的解释道,网上呀,微博上,都有!有记者拍到他俩约会的照片了,昨天晚上爆出来的,现在网上都传疯了。
      真的?
      真的,网上都在人肉晴姐呢。她的年龄都被扒出来了,说她什么“老牛吃嫩草”,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反正说什么的都有,都可难听了。
      什么照片?
      就两人拉手的,还有拥抱的。
      听到这儿,叶西城坐不住了,你把照片发给我看看。
      那我现在就给你发过去。
      叶繁莘说完就挂了电话。叶西城想了想,先给缪栢晴打了个电话,但是电话那头一直响着忙音。这时,他的手机响起了信息音,是叶繁莘接连发来的十几张照片,叶西城点开对话框,看到照片上只有两个黑乎乎的人影,面对面的说话的、坐在车上的、依偎在一起的。叶西城把照片来回划了十几次,仍然不解,这……这咋认出谁是谁的?

      缪栢晴此时也不好过,她一大早就接到几个莫名其妙的电话,问她和宋志葳关系的,问她和宋志葳如何认识的,还有的直接开骂,让她不要勾引宋志葳的。缪栢晴以为自己还在做梦,直到到了办公室有同事拿着偷拍的照片问她,她才知道自己跟宋志葳这段时间以来唯一的一次约会居然被偷拍了,而且,后果似乎很严重——图书馆里也陆续有读者认出了自己,四面八方都能看到正在偷拍她的手机。
      缪栢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慌不择路的躲到了卫生间里,刚锁上门,就看到宋志葳打来了电话,但说话的人却是王转。王转的口气非常公事公办,还带着一丝冷酷,王转警告他,要求她不能接受任何媒体采访,也不回应任何人的问题,最好这三天都直接关机,住到朋友家或者酒店去,但住酒店要用别人的证件开房。这桩绯闻他会全权处理。
      缪栢晴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就听王转冷冷的丢下一句“你要想毁了宋志葳,就别按我说的做”,之后就挂了电话。风口浪尖,缪栢晴只能按照王转说的去做,她找了个高楼层空置的办公室躲着。手机关了机,还好办公室内的座机可以用,她便给宋志葳打电话,想再问问情况,但宋志葳一直没有接。缪栢晴想到,手机现在也许也不在宋志葳手上,他也许比自己还要无奈。
      缪栢晴就这样干坐着,直到办公室内的电话响起,吓得她一机灵。缪栢晴接起电话,是一个相熟的同事打来的,说有一个叫叶西城的人正满楼的找她。听到这句话,缪栢晴突然笑出了声,她能想象到叶西城怎样边上楼边急喘,想到他焦急时皱紧的眉头,想到汗怎样从他的脸颊上流下去……这个时候,她才觉得自己还没有被全世界抛弃。
      缪栢晴告诉同事,叶西城她认识,可以让他过来。果然,不一会儿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缪栢晴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着满脸是汗的叶西城。
      你怎么来了?缪栢晴笑着问。她知道图书馆的暖气很好,但也不至于把人热到满头大汗。
      叶西城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说,底下都快被包围了,我跟你同事说好话说了半天,她才肯帮我给你打的电话。
      哪儿有你说的那么夸张。缪栢晴笑了,笑叶西城的狼狈,也笑叶西城的用心。
      你还笑得出来。叶西城半是抱怨、半是怜惜的说。
      缪栢晴将叶西城拉进门,顺手把门上了锁。你不觉得真的挺好笑的吗?现在这些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搞得我比她们杀父仇人还杀父仇人呢。说实话,就算不是我,也轮不上她们呀,不知道瞎起什么哄……再说,那几张照片我看了,把我拍的那么丑,跟大马猴似的,我是长成那个样子的吗?
      快别说这些了,你就说说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还跟那个什么葳来往吗?
      什么什么葳,人家有名字的,叫宋志葳!
      管他姓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你,你是怎么打算的?
      你跑来就为了问我这个?
      谁让你电话打不通的。
      缪栢晴撇撇嘴说,打来不是骂我的就是要采访我的,我敢接吗?刚被他经纪人无缘无故训了一通我还来气呢。别以为我不知道,这种爆料大多是为了要封口费的,明明是他自己没本事,舍不得花钱又摆不平事,被爆出来了,就想把过错都赖给我。
      说正事,你别打岔!叶西城正色说。
      我?能有什么打算。
      叶西城眼巴巴的看着她,问,还要跟他?
      跟?我是尾巴吗?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缪栢晴不满意的说。
      行了,我知道你意思了……叶西城脸色一黯,又追问一句,他就那么好?
      他好不好就见仁见智了……不过,说实话,整这么一出感觉还挺刺激的。缪栢晴笑着说。
      叶西城无奈,就为了刺激?
      缪栢晴依然无所谓的说,说真的,我以前觉得吧,这些人唱唱跳跳的也没什么,只要脸皮够厚就行了,但现在我发现,这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这心理得多强大才能受得了每天这一通的指指点点呀!你是没看见,刚才楼下拍我的人,就差把手机杵到我脸上了。
      那……他说什么没有?
      谁?缪栢晴莫名的问。
      你的偶像男朋友!叶西城加重了语气。
      缪栢晴一愣,故作轻松的说,我不知道。
      你怎么不知道?
      我没接电话呀,我怎么知道?
      那他没来找你?
      他来了也进不来吧,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长的这么安全?缪栢晴打趣他说。
      你就埋汰我吧。叶西城看到缪栢晴的心情没受任何影响便也放了心,又问,你需要什么,或者想吃点什么?我出去给你买点儿?
      缪栢晴一听来劲了,说,那你记好,我想吃的可多了……外面往东走100米有条小吃街,里面有一家叫“懒洋洋”的,我要吃那家的麻辣米线,要中辣!还有那家对面有一个烤面筋摊,给我来三串吧,记得一定要让老板多放辣椒,他家的辣椒不辣但是特别香……不对,你应该先到最里面,有一家叫“王婆卤味”的,我要一份无骨凤爪、一份椒香鸭舌,卤味旁边有一家饮品店,再帮我买一个红豆抹茶味的冰激凌,要大杯的,还要一杯香草奶昔……顺便再帮我买几斤橙子回来吧。
      行了行了。你以为是度假呢!叶西城打断她,但还是转身准备出门,突然他又回过头来问,烤面筋要三串对吧?
      嗯!
      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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