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坛第一死对头

　　凯越在盛策家楼下拨通法华手机的时候，心里十分难受。他觉得自己应该跟着那几个孩子回去，他要是跟在旁边，赤影绝对不会被人带走。

　　其实凯越这两年能察觉到，赤影也开始着急了。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十六岁的鲜嫩得伸手一掐都能掐出水来的孩子了，这些年队里的成员基本上都火了，唯独赤影一直在后面拖后腿，虽然队员们都对他很好，只怕他自己心里不好受。

　　这时候，法华的电话通了，他的声音有点哑，显然是一夜没睡了，开口就道：“怎么，想好了没？”

　　凯越说：“我得把他带回来。”

　　法华那边叹一口气：“你觉得以黑刺现在的名气，还有人敢强行把人带走吗？”

　　凯越不想去考虑这个因素：“这和我没有关系，我得把他带回来。”

　　法华说：“其实老大，以黑刺现在的能力，就算想捧赤影也只能是在歌坛插手帮忙，影视那边就连千钧家里都没办法。可是你也不是不了解，赤影他根本就不适合唱歌，他没天赋，你下再大的功夫给他出专辑不如直接帮他接两部好戏，你总不能让他一辈子演魏王宠吧？”

　　凯越想起来这件事就心痛。这是赤影演过的最好的一个角色，说白了，是他接过的戏里面唯一一个主角，还是个不入流的男宠。

　　凯越说：“就这样吧，我不是去闹事的，就是想等到天亮了把他接回来。你说地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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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影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那个习惯穿黑色蕾丝裙的女人正坐在桌子前抽烟，看见他下楼，冲他微微颔首：“我送你回去？”

　　赤影尴尬地笑笑：“我自己回去就好。”

　　单泽吐出一圈烟来，笑了：“怎么，怕你队里知道？他们是你队员，又不是你父母。”说着拿了车钥匙站起身：“我送你吧，被人拍了去就不好了。顺带去吃个早饭，怎么样？”

　　赤影脸上的笑有点僵。司机就在门外等着，而这女人一定要亲自送他，这一举一动就好像是在向外人宣告什么一样。黑寡妇历来占有欲极强，现在不仅要送他回去，还有带他去吃什么早饭，只怕是想在她那个富人的圈子里炫耀一下，顺带警告别的人远离他。赤影甚至不敢想，她把自己送回去以后会在队员们面前说什么。

　　难道要说喝多了，就在外面将就了一夜，所以现在特地送回去吗？

　　但是他到底有求于人，不能多说什么，只好沉默地跟着她往外走，然而走到门口，却愣住了。

　　停在单家门口的车子里，坐着一个他无比熟悉的身影。

　　凯越从车里探出头来，对着单泽礼节性的微笑：“单夫人，麻烦您照顾我们赤影了。”

　　赤影一瞬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仿佛整个人被丢到冰窖里去，浑身的血液都凝滞住，动弹不得。

　　单泽嘴角带起一个妩媚的笑：“凯越，你起的倒是早。”

　　凯越笑道：“那自然，我是他司机嘛！您看我都来接他了，不劳烦您再送一趟了吧？”

　　单泽虽然号称黑寡妇，但是凯越的面子也不能不买，只是回头看着赤影，伸手暧昧地在他胸前拍了一下，笑道：“以后再去找你？”

　　赤影的身体一下子变得极为僵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单泽又看向凯越，俨然如同多年好友一般笑道：“过几天我生日，这个面子你会给我的吧？”

　　凯越立刻道：“来！夫人的生日当然要来，到时候整个黑刺都会来捧场的！”

　　单泽伸出涂了黑色指甲油的手指掩了口笑道：“那能不能劳烦黑刺在宴会上唱一首？”

　　赤影的表情越来越难看，低头咬了嘴唇，手指握成拳。单泽这话的意思是要黑刺在她生日宴上卖唱，给这些贵族当卖唱的艺人，以黑刺现在的名声和地位，凯越一定想都不想就会拒绝。

　　他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做这种屈辱的事情？

　　然而，赤影几乎不敢相信他的耳朵，只听见凯越大笑：“我唱歌单夫人不嫌弃吧？”

　　单泽笑道：“怎么会。”

　　凯越说：“行，那我唱！时间也不早了，夫人放我们赤影回家吧？”

　　凯越说的是他唱，而不是黑刺来唱。

　　赤影怔在那里，听见他说回家两个字的时候，心里猛地一阵苦涩。

　　单泽颔首告别，临走时在赤影腰上刻意地摸了一把，低声道：“回去以后要记得给我打电话。”

　　赤影的声音很低，嗓子里莫名带了一点哑：“好。”

　　单泽走了以后，他站在原地很久，不敢后退，也不敢上车，更不敢去看凯越的脸。他知道凯越骄傲，但是今天发生的一切无疑就是在打他的脸。让一个乐队的主唱去黑寡妇的生日宴上唱歌，还不如让他蹲在路边上去卖唱。黑寡妇这就是在侮辱他，但是他竟然答应了。

　　凯越坐在车里，伸手给他开了门，笑道：“站着干什么，赶紧上车，队长带你吃早饭去。”

　　赤影哑着嗓子开口，说到最后已经不成语调：“队长，都是我错了，你别去唱。”

　　凯越笑他：“我为什么不能唱？演唱会我开了多少场了，多唱一首能怎么样，别傻站着了，咱们回家了。”

　　赤影上车就哭了。

　　凯越简直被他搞得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劝，不管又不行，两只手在空中吊着，抱他也不是，摸他头又难为情，为难了良久以后只能苦笑道：“哎，你知道你队长最怕见女生哭了，你是来讨债的吧，是不是故意的？你一个大男生哭什么，好了好了，抱抱行不行？别哭了，嗯？”

　　凯越不劝还好，一劝哭得更厉害，他安慰了半天，急道：“抱抱都不行？这么看不起你队长啊！”

　　赤影低头抱他，说：“是我给队里丢脸了，你别生气……你让我干什么都行，你别生气……”

　　凯越伸手就在他头上敲了一下：“生什么气，你谈恋爱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生什么气？”

　　赤影愣住，连哭都忘了。

　　凯越说：“我跟你说，女人就是不好对付，她要是再和你耍小脾气，你就甩了她，啊？到时候队长给你撑腰，好不好？”

　　他这么说是在照顾自己的面子。赤影只能点了头，低声道：“好。”

　　凯越笑着开车：“你看看你，谈个恋爱把你激动的，就算是二十多年没碰过女人也不用这么高兴吧？”他说着伸手摸了一把自己后颈，将一手汗摊在赤影面前：“你一哭吓得我出了一身的冷汗，你自己看，你自己看！”

　　赤影终于破涕为笑，躲开笑道：“我不看，你好恶心。”

　　凯越气道：“你还嫌弃你队长？”说着一伸手就把手里的水全抹在他脸上：“你再嫌弃一下试试？”

　　赤影躲了一下，最后还是被他抹了一脸，只能拿纸去擦，咕哝一声：“队长，你又接地气了。”

　　凯越见他脸色好看些了，自然心情舒畅不少，开车也稳了很多，一边看前路一边说：“咱们去吃早饭，不给他们几个吃，也不给他们几个带。”

　　赤影点点头。

　　凯越拐了个弯以后开口：“怎么着，想往影视那边发展了？还唱歌吗？”

　　赤影一慌：“我——”

　　凯越好像根本不知情一样，一边看路一边说道：“我昨天给你接了个戏，段大导演的，男二号，你去不去？”

　　赤影一愣，下意识去看时间。现在刚七点半，凯越昨天从电视台忙完了以后就赶着去照顾盛策，如果要是托人情硬给他找这个机会，只怕是凌晨打的电话。

　　凯越斜眼看了他一眼，见他低着头沉默不语，笑道：“小兔崽子，现在嘴刁了，还不想去？”

　　赤影赶紧道：“我去，我去！”

　　凯越在一家早点店前停车，指着那个小铺子笑道：“你还记得吗，当初咱们不敢拿公司给的生活费，助理饭做得跟狗粮似的，咱们就瞒着千钧来这儿改善伙食，六个人买六个素的，还剩下一个掰了吃哈哈哈哈……”

　　赤影小声说：“那我要吃萝卜肉的。”

　　凯越带了帽子和墨镜下车，让他坐在车里等，笑道：“行，想吃多少吃多少，也不用怕长胖了。”

　　他走了以后，赤影坐在车里，心里很难受。

　　那些年确实很苦，不过有时候也觉得很奇怪，明明跟着凯越做了那么多丢人的事情，偏偏大家在一起做的时候还都觉得很快乐，就像分包子这种事情，放在别人那里一定极其尴尬，想想都会觉得很丢人，但是和凯越一起做，就会觉得很满足。

　　他还记得当时凯越看着那个肉包子，说：“靠，这包子闻起来真像狗粮。”

　　法华揶揄他：“什么狗粮，你吃过？还是说咱助理做的那个？”

　　亚宪说：“助理做的是营养套餐。”

　　凯越一拍手，指着那肉包子嚷嚷道：“我还真想要吃过。你们都不知道那玩意儿闻着有多香，我自从进了队里为了保持就没吃过肉，上次回家看见那狗粮都馋……”

　　亚宪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这里，急着问：“队长你真吃了？”

　　凯越：“……我去你的，你才真吃了，不过那狗粮闻起来都比咱助理的营养套餐好闻……”

　　他说完还给大家掰包子：“这里面的肉是猪肉，不是鸡胸肉，吃了是要长胖的，我是队长我多承担点，来来来，你们吃皮，我吃肉馅儿……”

　　赤影想到这里的时候，凯越正好拎了包子开车门回来，他将一大袋子包子往赤影怀里一放，笑道：“以前都给你们几个吃皮，现在你可以光吃肉馅不吃皮了。”

　　赤影说：“……那皮怎么办？”

　　凯越大笑：“扔了呀！我当年给你们掰包子的时候就在想，老子一定要成名，再也不吃那助理做的什么狗屁套餐了，以后天天吃包子不吃皮哈哈哈哈……”

　　不知道为何，在那样一个周围充斥着潮湿雾气的早晨，怀里抱着一大袋子用塑料袋装着的包子，听着凯越在他耳边叨叨这些陈年琐事，赤影心里忽然涌起一阵难以言喻地怀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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