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把东宫的鹤顶红换成了生子药

　　翌日，天气愈发寒冷，山中的寒霜降落，刺人心骨。
　　赵金齐头痛欲裂，昨天以为是饿的，看来没那么简单。
　　他出门看到老人家正编着竹筐，小孩正手持竹剑与篱笆火拼。
　　院子里清凉的空气让他清醒了很多，哑着嗓子问：“老人家，附近可有大夫？”
　　编着竹筐的老人头也没抬，叹息一声：“后生，大夫住在漳气深沉之地，但你如今的样子，恐怕撑不到了。”
　　“那你们？”
　　老人哈哈一笑：“我们？我们早就习惯了。”

　　赵金齐沉思默想，好一会儿才思考过来，“那谌府离这还有多远？”
　　既然找大夫无望，那撑住最后一口气也要见谌十三一眼，再抱一抱他们的孩子。
　　老人手中的竹片用完，又起身把大腿粗的竹筒片了。以为赵金齐要找的人被谌府抓了，这样的事，他也听过不少。
　　“谌府？喏，就在那边，再过三座大山就到了。”老人下巴一指，劝到：“你要找的人进了谌府，再想出来怕是不能了。后生，你还是回去吧！早些回家，这漳气还能少坏你身些。”

　　回去？千辛万苦才来到这，怎么可能回去，爬也要爬着去见人。
　　“不能回去，他还带着孩子呢！”
　　说完杵着木仗便出往幽绿的大山去了。

　　老人家也没拦着，只是摇了摇头继续编着竹筐。
　　强抢民女的事，谌府的人也没少干，但这次居然抢了带孩子的，也是少见。

　　赵金齐一脚深一脚浅的在大山里走着，荒草丛生的路走起来跌了又跌。
　　摔得鼻青脸肿后他终于坐在原地，又气又恨。
　　小青雀落在他膝头，伸着脚想让他把脚上的银票取下来，但取下来又能怎么样呢，这里没有用得着银子的地方。
　　赵金齐无力的笑了一下：“小青雀，昨晚你也听到了，谌府一家把西南的商路占了，田地也不准种。我先睡会儿，你去信站把这些告诉你家人，让它们说给青鸟听，长姐肯定会出手的。”
　　交代完，赵金齐无力的笑笑，此次西南之行，也算给长姐带点有用的东西回去，只要青鸟翻译了小青雀的鸟语，长姐就能知道西南地区真实的民生。
　　小青雀等了一会儿，歪着脖子看着他，见他没有要取银票的意思，便飞走了。
　　留下赵金齐昏迷在原地，在山风徐徐的树根下，仿佛与山林融为一体。

　　秋风落叶，红叶脱离了枝桠，随风飘落到温玉山庄的泉眼里，又随泉水漂流而下。
　　一只胖乎乎的小手将红叶拾起，她举起红叶对准阳光看到了红叶的经络，嘿嘿的笑起来。
　　悦耳的笑声勾起了不远处白衣男子的嘴角。
　　“清溪。”他温柔的叫到。“你小心别滑倒了，跌了痛痛哦。”
　　女孩抓着裤脚就往岸上走，白嫩的脚丫踩在石板上，冰冰凉凉的触感让她飞快跑去。
　　一下子扑到男子怀里：“爹爹，你看这个叶子好漂亮啊！这里面还有虫呢。你看它从这里咻咻咻跑了好多地方啊！”
　　男子轻轻把她抱到怀里，用衣袖擦干脚上的水再捂上，笑着说：“这是红枫叶，里面的虫是叶子的经脉。”
　　清溪恍然大悟：“噢~。”
　　赵金齐哗一下从水里冒出来，一看清溪跑爹爹怀里顿时不乐意了：“小崽子，不等我。”说着将一个透白的珍珠在手里抛起接住再抛起又接住。
　　那一晃白光在清溪眼里跳跃，“嗯~，我就送爹爹一个红枫叶，父皇不生气嘛。”
　　清溪一边说着一边将红枫叶塞到谌十三手里便往赵金齐扑去。
　　“好漂亮啊！”她将珍珠抓在手里，“还有这个，这个也好看。”
　　赵金齐看她左手珍珠右手一只没有叶肉的枫叶。
　　枫叶经过长期的水流腐蚀，叶肉已经没有了，只剩叶脉和苍白的枯枝。
　　赵金齐笑着说：“叶子的肉没有了，就只剩这些了，你可以把它带回去，你哥哥喜欢这个。”
　　“没有肉，就只剩这个了吗？”清溪喃喃的问。
　　“对啊，剩下的就像枫叶的骨头，会比叶肉晚一些消散。”
　　“那清溪也会这样吗？清溪没有肉也只有骨头了。”清溪眼睛变得通黑，像无边的黑夜。
　　赵金齐发觉不对，他抓住清溪的手想把她叫醒。
　　可是眼前的孩子身上突然冒出许多血虫，它们蠕动的血肉下迅速腐烂，大块大块的腐肉掉到水里，赵金齐抓着她的手臂只剩阴森白骨。
　　空洞的眼眶看着枯骨手里的枫叶，无力握紧。
　　赵金齐着急的捧住一滩血肉，像往枯骨上黏住，但枯骨也开始变粉沫，簌簌坠入水中，消失不见。
　　“清溪，清溪……，”赵金齐奋力去追随波而去的散骨，慌乱中沉溺在水中。

　　“清溪！！！”赵金齐猛然惊醒。
　　额头冷汗流淌，他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篝火、马车、异族人。
　　他擦了一把冷汗，是梦，是梦。

　　“你醒了。”一个头戴银簪的女子给他递了一碗水。
　　一碗水下肚，终于好受了些，他舔了舔干巴皲裂的嘴皮，对女子说了声多谢。
　　女子打趣一笑：“你还是别笑了，嘴皮咧出血了，没感觉吗？”
　　赵金齐没什么感觉，他用手擦了一下，确实是血。但是刚刚把血舔到嘴里也没什么味道，裂了也没什么痛感。
　　他摇摇头，这段路程早就让他丧失了皮肤对外界的触感。
　　但是看到那女子头上簪子，与谌十三之前拿给他看的类似，跟着他们一定能到谌府。
　　女子想再问点什么就被同行的人拉到一边，两人悄声耳语着什么。

　　“你带他做什么，看他脸色苍白得快死了似的，带回去什么也做不了。”拉人的女人不快。
　　“顺便捡到罢了，大不了就让他砍柴。”
　　“哼，你是见他好看吧。”
　　银簪女子被说中心思，红着脸推了一下伙伴。
　　她回头又看了一眼赵金齐准备去休息。
　　“敢问姑娘怎么称呼？”赵金齐及时叫住她问。
　　“嗯！你叫我莫四姑娘吧。”
　　赵金齐稳妥的行了个谢礼：“多谢莫四姑娘救命之恩。”
　　莫四姑娘笑笑扔了块吃的过来，他不知道叫什么，但饿得慌了也吃下去。

　　翌日，他跟随一众人入了城，看着城墙上随风飘扬着虎底谌字旗，到了，终于到了。
　　他跟在行队末尾，全力扮演着奴仆的角色。看着队伍领头的莫四姑娘威武霸气在前面开路，路人看到她们统统避让。
　　城门口的守卫主动上前招呼：“莫四奶奶，哟，这么快就回来了。”
　　其他守卫上前检查马车拉的货物，确认无误后便放行了。
　　莫四姑娘拱手谢过挥鞭快马往阿沙庙去。
　　其他人赶着马车渐渐往城南莫家寨而去，他们要先在仓库盘点完后才能使用。
　　“莫四姑娘去哪里了？”赵金齐一边卸着货一边问身旁的人。
　　那人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你叫她什么？”
　　“莫……莫四姑娘啊。”
　　“你疯了吧！莫四姑娘是你能叫的，你没听城门口怎么叫的？”那人压低了声音气声说到。
　　“可是她还那么年轻。”赵金齐反驳。
　　“她辈分大啊！你知道能喊她四姑娘的多大年纪吗？”说着伸出一只手，比划道：“就算活着也是八十了。”
　　赵金齐：“噢！。”顿了一会儿才问起正事，“你知道有个男人一个人带着孩子入城了吗？”
　　那人摇摇头：“那我不知道，你该去问守城门的，我们一走就是三五个月才回城一趟，那能知道这些。”
　　赵金齐一边在莫家寨做苦力，一边打听谌十三的下落，几次路过谌府的门口他往里面望去，黑压压一片，连想起谌十三并不喜谌府，他便忍着没进去找人。
　　但整个城都被他问完了，还是没打听到谌十三的下落。就连小青雀在空中盘旋数日也没见到人影。
　　他不惊暗想，难道谌十三没有回来。

　　“他还在找人吗？”莫四姑娘坐在阁楼上，盘点着账本。
　　“是，街上的人都问过了，确实没见到带着孩子的男人。”管家回话，又支支吾吾想说什么。
　　“有话就说，憋什么！”
　　“四姑奶奶，他似乎身中漳气已久，看他手心乌黑，眼神混沌，再不救治怕是来不及了。”
　　莫四姑娘不太在意道：“哼，送上门的都不值钱呐，求来的才珍惜，他自己不自救，我多余费力。”
　　翻看完账本，“死了就拖去后山给我养蛊，上好的食料别给我浪费了。”
　　“是。”

　　管家下去后，莫四姑娘来到他面前。
　　突然被挡光的赵金齐抬头一看，是莫四奶奶，好不容易有个小阳春，她老人家还把光给当了额。
　　他不着痕迹的移步到太阳底下：“四姑奶奶。”
　　那恭敬的模样已然没有刚见面时的舒畅。
　　莫四姑娘挑眉：“不是跟你说莫四姑娘了吗？何必跟着其他人叫。”
　　赵金齐没说话，只是微微低着头晒着后脑勺，最近身上的虱子咬得厉害。
　　“听说你在找人？”莫四姑娘随意坐在棉花堆上，裙摆上的银坠子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如果我说我能帮你找到，你要怎么谢我？”
　　赵金齐顿时瞪大眼睛，“真的吗？”
　　混沌的眼神忽然清明起来，让莫四姑娘有些好奇又生气。
　　是什么样的人只要能让他提起来都会如此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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