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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化敌为友
戴兴桦带回依丹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森林中不是传出或远或近的狼嚎虎啸。戴兴桦将依丹安置在眷属的一边,便继续卡夜哨了。
次日一早,由于瘴气拦路,部队不能前进,李国辉将军派出了一部分人去打猎以解决食物供给问题。依丹早早地已经起来,坐在石头上,腼腆地回答着几个眷属好奇的问题。这个温婉的异国少女很得她们的好感。正说着,戴兴桦走过来叫依丹。依丹应了一声,便和眷属们打了个招呼,跟着戴兴桦走了,而他们两个,都没有听到身后的嫂子们嘀嘀咕咕:“你们看小戴和这个姑娘倒是不错的一对儿!”
戴兴桦带着依丹找到了钟铭夏和任应建,说了昨天晚上的事情。钟铭夏不置可否,转向依丹问道:“你为什么会这样信任我们,难道你不怕我们会像缅共一样对你吗?”依丹摇头:“我相信你们不会。因为我知道你们和他们不一样。”听了这话,钟铭夏有点好奇了:“那么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们和他们不一样?”依丹低下头:“是奶奶说的。奶奶说,日本人会残害我们;马帮会和我们做交易;政府军队不会过来,除非是来找女人;而中国军队实在日本人入侵缅甸时帮助我们保护我们的人。”
听了这话,戴兴桦和任应建不由得有些感动地对视了一下,钟铭夏却仿佛不为所动,接着发问:“你的奶奶?她现在在哪?”依丹闻言,张了张嘴正要回答,突然抽泣起来:“我不知道,我好想她!如果不是奶奶,我一定会死在缅共的手里。奶奶带我逃出了三岛,逃到小孟棒住了一段时间,后来奶奶想带我回三岛,路上遭遇马帮火并,我和奶奶走散了。后来我就一直扮成男孩子,沿着这条河一直流浪。因为这一代有佧佤族和缅共活动,白天我藏在山洞或者密树丛,晚上才敢出来。”
依丹断断续续地讲着,已经泪流满面、戴兴桦和任应建听到这里,忍不住也为之唏嘘。戴兴桦递上一条手帕给依丹擦眼泪,而钟铭夏却硬着心肠继续问:“这样说来,你就是三岛白夷说起过的那个女孩了。你的父亲是部落首领?”依丹没有说话,只是流着泪点头。任应建有些看不下去,忍了忍,还是叫了出来:“铭夏!”钟铭夏淡淡地看了看任应建,又转向依丹:“依丹,我们进入雨林之前,曾经和三岛白夷接触过。他们说起过你的事情。”依丹闻言连忙抬头,腮边还挂着泪珠:“他们有没有说奶奶怎么样了?奶奶说过,如果我们走散了,就回村子里去,她一定在那里等我!”
钟铭夏迟疑了一下,半是求助半是征询似地看向戴兴桦和任应建。戴兴桦脱口而出:“没有,他们没说,可能你的奶奶还在路上,正在往回走吧?”依丹没有注意到钟铭夏和戴兴桦的眼神交流,信任地点点头,欲言又止。钟铭夏看出她想说什么,于是又开口:“依丹,如果你想回村子的话,我们也可以派几个弟兄护送你回去,只是路上会很艰难。不过我们要向前走的路,也许会更加艰难。”
“我想回去。”依丹脱口而出,停了几秒,突然又摇摇头:“不,我不要回去了。我父母都不在了,缅共若是知道回去,想起当年我父亲的抵抗,和我的逃脱,也许反而会为村子带来又一场灾难。”说着,她突然抬起眼睛,充满希冀地注视着钟铭夏、戴兴桦和任应建:“带我一起走吧!等你们可以消灭缅共的时候,我就可以回去看奶奶了!”
任应建背过身去偷偷揉了揉眼睛,戴兴桦也抿着嘴低下了头,即使是钟铭夏,都抑制不住内心情绪的波澜:“依丹,我们并不是为缅共而来,但是请相信我们,他们不会猖狂很久的!”依丹点头,轻轻绽开了一个含着苦涩的微笑。这样的强作欢颜让三个青年都不由得心中一酸,安慰了依丹几句,便让她回到眷属那边了。
依丹才走远,任应建便忍不住抱怨钟铭夏:“铭夏,你太严厉了,尽问她那些让她伤心的事情!”钟铭夏卸下了面无表情的宪兵脸,轻声一叹:“应建,兴桦,我知道你们不忍心,其实看见她伤心流泪我也很难受。但是我不得不考虑到,如果她是缅共的间谍怎么办?我们就会为我们的心软付出代价。”
任应建沉默了下来,戴兴桦则拍了拍钟铭夏的肩:“铭夏,我们明白你的苦心。也许经历过之前的一次次伤害,我们虽然不愿,但却不得不学会硬下心肠。”钟铭夏点头,也用力拍了拍戴兴桦的肩膀,又捶了一下任应建的肩。任应建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我也明白了。有些事情,虽然让我们难过,我们却必须学会接受。”
进入雨林后第六天中午,孤军遭遇了在缅甸境内的第一战。对方是好战而善战的、骁勇的卡瓦族。
由于没有事先打招呼并派人送上香烟和布疋就企图贸然通过,孤军遭到了卡瓦人的截击,而孤军因为事先没有了解,而对此毫无防备。
卡瓦人的射击手埋伏在村落对面的悬崖上,枪声突兀地响起来,一个弟兄倒下了。孤军迅速就地还击。眷属当中又是一阵恐慌,女人们大气也不敢出地颤抖着蹲在树木后面和乱石之间,紧紧地捂着孩子们的嘴。依丹大概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手足无措地左顾右盼,不知该往哪边走。戴兴桦见了暴露在穿梭的子弹当中呆立的依丹,心下一急,喊了一声:“还不快找掩蔽,危险!”同时上前几步,猛地一拉,毫无思想准备的依丹一个趔趄,向地上摔去。情急之下戴兴桦来不及多想,身子一侧,伸出手臂接住了依丹,两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依丹这才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刚刚身处的险境,先是惊出了一身冷汗,突然又注意到自己正摔在戴兴桦的怀里,脸一下子飞红,挣扎着要爬起来。戴兴桦起初还没觉得什么,见了依丹的模样,也突然窘起来,脸上刷地一下涨红,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一个字。
“谢……谢谢……”最终还是依丹红着脸,先开了口打破一瞬间的尴尬,声音细弱得只有他们两人听得到。戴兴桦缓过神来,道:“这里危险,你快找掩蔽!”说着一推依丹,将她推到一边的乱石缝中,和眷属还有孩子们在一起,自己则站了起来,灵活地闪到另一边,举枪射击。
僵持了大概两个小时,孤军不得已用上了迫击炮,形势才发生了一边倒的转变。卡瓦土著很快地被击溃,孤军占领了村子。而当孤军进入村子的时候,全村的女人和一小部分男人还没来得及撤走。参谋人员提出用怀柔政策来感化拉拢这些卡瓦土著,因为他们本性单纯正直,而且骁勇善战。
于是,虽然是压倒性的胜利,却并没有发生屠戮和抢掠——而这在缅甸,尤其北部少数民族杂居的地区,实在是太常见了。孤军战士两人一组,挨家挨户地敲开门,一人负责警戒,一人则手执白旗向土著人表示善意。
有些受尽了委屈、受了伤的弟兄,仍无法放下心中的仇恨和怒火,咆哮着要让卡瓦土著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而军官们的命令也并不能使他们心服,几个人便凑在了一块儿窃窃私语,想要对土著进行报复。正商议着,冷不防背后传来冷冷的一声:“谁敢违抗命令,军法处置!”几个人一惊,连忙回头,正看到钟铭夏凛然地站在他们身后,身后还站着两三名宪兵,满覆征尘的军服上,宪兵科的领章却显得格外耀眼。
几个士兵并非存心抗命,只是发发牢骚,这时见了宪兵,不由得就畏缩起来,低着头,默不作声。钟铭夏也没有为难他们,只是示意身后的宪兵放下枪,平静地说:“如果我们现在只求一时的快意恩仇,不过是杀几个毫无抵抗之力的妇孺,却会使一个部落成为我们的敌人。我们对土著的态度,是宽厚还是残暴,将来对我们的反攻大业都将产生长时间的深远影响。”
这些弟兄们未必真的理解了这番话的全部涵义,但至少明白了其中利害。况且刚刚也发泄了一通,气也消了不少,再被钟铭夏先是威慑之后又是劝导,也都平静了下来。向土著人露出微笑,这一全人类通用的表示友善的表情。
应卡瓦人的要求,孤军派出了代表和土著代表进行了几乎全是肢体语言的“谈判”,而孤军的诚意和宽和,终于赢得了土著的信任与友谊,他们摆出了丰盛的食物招待这些一路奔波食不果腹的战士,并派出了熟悉丛林秘密的人做孤军的向导,在营火和欢呼声中,送别孤军继续向南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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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最近更新速度有所下降,但是此文一定不会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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