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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试
沈崧第一次感受到科举给人带来的变化,别说,还怪新奇的。
仅仅是还没影的童生就这么被人重视,更别说秀才了。
难怪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沈崧坐在这胡思乱想,很快,牛车便驶到家门口了。
本该出去做活的长辈们都呆在屋里,迎接他们回家。
祖父还是站在门口,但这回他手上还抱着沈娴,沈崧也不等他阿父,跟着沈枞率先下车,走向祖父。
沈崧一走近,便迎上祖父满眼的笑意。
虽然祖父还是肃着张脸,但他的眼神却是藏不住的高兴。
他清了清喉咙,训诫道:“你俩不要高兴的这么早,还有三场府试呢。”
沈崧和沈枞对视一眼,双双无语,究竟谁才是最高兴的啊。
这时,沈崧注意到祖父怀中的沈娴正悄悄看他,沈崧一下子转过眼睛,抓沈娴一个正着。
沈娴非常淡定,一点也不害怕,被抓到了就光明正大的盯着他看。
沈崧见状,不由得玩心大起,捏着沈娴的小肉脸,问道:“娴娴还记得我是谁吗?”
沈娴皱了皱秀气的眉毛,咿呀两句当作回答,转开被沈崧捏住的脸,眉毛刚刚舒展,却又她哥捏住另一边。
沈枞在一边看着,也蠢蠢欲动的想上手。
一老两少就这样堵在门口从考试聊到逗小孩,最后沈成也一起加入进来。
直到祖母把他们的吃食准备好,喊他们吃饭,三个人这才进到屋里去。
吃完饭,外边的天色便全然黑沉下来,沈崧和沈枞赶了一天的路都有点疲惫,饭后聊了几句,洗漱过后便纷纷睡去。
一夜无梦。
沈崧和沈枞回来的第二天,便要继续温习书中的内容,练习经义和诗赋为即将到来的府试做准备。
唯一不同的是,来私塾找沈礼的人越来越多了。
沈礼的两个小孙子十多岁就考过了县试,这件事已经传遍整个平水村,甚至有向外扩展的趋势。
虽然童生不算什么,但沈崧他们才十多岁,这在平水村附近就很稀奇了。
总之,沈礼的私塾一下子就成为附近的热门名校。
但沈礼为了两个孙子的府试,暂时关闭私塾,在家专心为两个小子备考。
在每天的学习中,三月已经过了大半,官府发出告示,今年府试时间定在四月初四。
府试的考点在治所衡州,从平水村到衡州,沈崧他们就算用牛车赶路,也必须走个三四天。
所以一接到通知,有经验的沈礼便要求兄弟俩赶紧收拾好东西,提前出发。
由于距离太远,俩个小子就算有沈成看护,一家人也不能放心。于是沈礼联系了平水村附近同样要去赶考的学生,一起结伴赶路。
等到沈崧和沈枞便收拾好行李,就跟着大部队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沈崧和沈枞出生以来,还没有去过这么远的地方,俩人都很高兴。
沈枞私底下还和他哥盘算着,到了府城要买什么,给哪个长辈带什么,哪里有好玩的……
沈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小子怎么想的这么美?
牛车开的很慢,走了一上午才走出茶陵县的地界,离衡州还远着呢。
沿路走着,周围的人家越来越少,只剩满眼青葱翠绿。
牛车轱辘转过,青色的天空下,草木的清香扑鼻而来,路也越发颠簸起来。
沈崧和沈枞感受着起起伏伏的牛车,脸上的高兴劲全没了。
先前沈崧觉得,赶路的时间好像很长,他还特地收拾了很多书琢磨着路上再看。
现在别说是看书了,就是不晕车都很难。
沈崧气愤咬牙,难怪当时祖父的笑容那么奇怪。
他悲伤地想,当时自己傻乎乎的样子一定很好看。
慢慢的,大家开始习惯颠簸的路面,虽然不能做些其他事,但聊聊天还是没问题的。
其他的考生年长些,倒也愿意和俩个小子逗趣。
一行人每日聊天唠嗑,就像出去踏青采风一般悠悠闲闲,甚至在最后几天,还找到一副牌。
有牌可打,剩下的几天就更加有滋有味了。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路上的行人也越发多起来。
此时一年的光景将入四月,舒缓的风带来淅淅沥沥的小雨,赶考的学生们不得不撑起伞。
沈成带着斗笠,抬眼看了看前方的衡州,古老的城墙渐渐流露出自己的风采,烟雨迷蒙下,别有一番趣味。
沈成按了按头顶的斗笠,朗声招呼后面这些玩嗨了的小伙子们。
“小子们,衡州城到啦!”
“好好好。”
沈崧额头上贴了几张纸,随口应了他爹一声,眼睛却紧紧地盯着手上的牌。
只见沈崧和一群人围成圈,他们披着蓑衣,脸上还贴了不少纸条。
每个人都表情非常凝重,屏息凝神地看着牌面。
“双幺!”
“虎头!”
“天牌,诶,赢了!”
沈崧手中的牌一抛,顿时满脸笑意,高声道:“枞哥儿,快堵住他们,别让他们耍赖。”
“谁耍赖了?”
“对啊,我们可不是那样的人!”
沈崧可不管这些,他眼睛闪了闪,眼疾手快地拿上纸条,一人一脑门。
牛车驮着这一大伙人,慢悠悠的走入墨色的烟雨中。
进了衡州城,大家便分开了,沈崧与他们告别后,便好奇地张望起四周来。
衡州千年府城,它的繁华无处不在,这会虽然下着雨,武夫可不在意这些,豪气的咬着饼子,径直走进深巷里,文人借着这细雨,登上市井茶楼,俯看这烟雨蒙蒙的衡州城。
沈崧原本以为,古代城市再繁华,那也比不上现代社会的大都市,但现在看来,也未必如此。
他看着这繁华景象,不由得思绪万千,仅仅只是普通治所便已如此繁华,那燕京呢?苏杭呢?
沈成可不管自家儿子在想啥,径直招呼沈崧下车,来到一间民宿前,离考院很近。
沈成去问了掌柜,却发现这间民宿已经满了,只好去其他地方问问。
一连走了好几个地方,几乎离考院近些的客栈或民宿都场场爆满。
终于找到一个比较近,又有空位的客栈,沈成打听一下价格。
如果愿意忍受一下汗臭味,跟别人住在大通铺里,那自然不贵,一天也就一百文。
但如果不愿意挤,想住单间,那价格就很离谱了,像沈成这一行人,如果想要入住,一天起码得有个二三两银子。
沈成有些肉疼,但这个钱咬咬牙还是能拿出来的,索性定了个小一点的单间,三个人挤挤。
沈崧在一边听着,也觉得心疼,衡州住宿的钱比茶陵简直贵太多了,虽然知道自己家不算穷,但他也会心痛白花花的银子这么败出去。
难怪祖父考了几次秀才没上榜,曾祖便不让考了,这个钱没点家底还真扛不住。
沈崧一边思忖着,一边跟着小厮找到自己的住处,七拐八拐后,一行人在小厮的带领下走入一处小小的院子。
这院子不大,但很是幽静,沈崧在房里转了转,虽说只有两个床位,内里也算是五脏俱全。
等到小厮走后,沈枞便开始背着手左顾右看,满意道:“原来所谓的‘单间’就是一个小院子,这钱倒花的值。”
这下子,沈崧到有点哭笑不得了,也不知道先前是谁知道价格后就皱巴着张脸。
找住处花了不少时间,等行李都放好的,天色已不早了,沈崧他们就在店里吃了晚饭,然后便睡下了。
剩余的几天里,沈崧和沈枞都在院子里温习书本,反复记一下考点,没有再出去了。
四月四,龙抬头。
今天是府试的日子,余知府很早就起身了。
余知府看起来干干瘦瘦,做事却总是慢吞吞的,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一边叫仆从给自己穿衣,一边想,今天可是个好日子。
这是他任衡州府知府的第一年,这场府试一定不能出什么岔子。
为了这场府试,余知府还特地找衡山上的老主持给算了一下,据说四月四这天最喜庆。
嗯,就是今天。
等事情都处理好,余知府算好时间,慢悠悠地去到考院。
他领着考生祭拜完孔子,便有些无聊地坐在高台上,他转了转脑袋,看见下首坐着一个不是很高的考生。
这是县案首?年纪很小啊。
这位不高的考生正是沈崧,因为府试第一场考的帖经就是些填空题,沈崧根本不用思考,直接开始奋笔疾书。
等他把题目写完,放下笔,伸了个懒腰。
伸到一半,他转头看见身边站了一个穿着官袍的小老头。
沈崧:“……”
余知府:“……”
这懒腰是继续伸呢?还是不伸呢?
这个时候能站在这的,不是学政便是知府。
沈崧有点尴尬,他原本还想放松来着,现在却有点紧张了,只得坐直身体,煎熬的开始想第二道题。
想着想着,他注意力渐渐集中在题目上,忘了身边还站着个大活人。
等沈崧把题目写完,这才想起自己身边还站了个人。
他抬起头,却发现方才那位大人早已不见踪迹。
沈崧晃晃脑袋,注意力重新集中在考试上。
写完所有的题目,沈崧检查一遍,确定没什么错误后,再将答案抄在要交的试卷上。
这花费了沈崧不少时间。
做清楚所有事情,天色已经很晚了,其他的县案首大多交卷走人,只剩下包括他在内的几十个考生。
沈崧收拾好东西也准备交卷,却突然感觉一道很近的视线落在身上。
他不动声色的往那处看了眼,只能看到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男孩子。
偷看别人被抓包,这让男孩子有点不自在。
沈崧收回目光,迈步走出考院。
可能是巧合吧。
但说实话,他感觉那个男孩子挺眼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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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府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