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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凌华那辆车果然没再出现在简南楼下，相反的，他和未婚妻的甜蜜照片开始高调地发布在各大报纸、电视频道、网站上，标题更是显眼，比如“才子佳人共谱恋曲”、“多年相伴终成正果”、“世间尚有真情”……
这是简南第一次看到他未婚妻的照片，确实如报上所说是一位“佳人”。
一笑置之。
电梯门开时，她的苦笑还未收敛，楼层里小女生们正在议论纷分。她拎着手提电脑走出电梯，一脸莫名，“怎么，要裁员了？”
“啊呸呸呸……”秘书从人堆里挤了出来，冲她探了探头道，“简南姐，您别老乌鸦嘴了，大清早的，多不吉利。”
简南笑，“那你倒是给我个合理的解释。还有，你真是越来越没有礼貌了，被调查员老公宠坏了吧。”
“哪敢啊，“秘书抿着嘴冲她做了个鬼脸，把报纸拿到她面前，“那，您看看这个。”
简南这才放下手上的电脑，顺着秘书指的地方看去，一行行文字映入眼帘“据相关人士透露，当红音乐人凌华于学生时代早已钟情于某系才女，两人出双入对，羡煞旁人。岂料东窗事发，毕业在即，凌华次次遭拒，找不到一份体面的工作，某才女终于不忍贫穷，狠心抛弃……”
她不得不佩服一下八卦记者的杜撰故事的能力。
也有同情原女友的，说；“凌华与某才女本是情深意浓，一次无意中邂逅现未婚妻，不料她对凌华一见钟情，以强势的小三姿态介入，凌华终于把持不住，犯了错，某才女难以忍受，两人以分手告终，至今日，小三终于转正……”
更有甚者，在网上人肉当年的某才女究竟是谁，幸好一直还没有个确切的答案。
大多数人总是有这样的好奇，他们并不关心那两个人之间的情爱，只关心她或他谁才是背叛者，好让他们有理由用上最恶毒的词，发泄自己年年来的生活中，那些积压的无聊和苦闷。因为侮辱恰恰是羡慕嫉妒的结果，因为他们得不到，所以他们选择憎恨那些得到者。
不管照上的人是不是小三，简南确实是没有见过她。就算当初是因为她的存在，那也只能说是自己和凌华的缘分不够，跟这些陈年往事计较，岂不是跟自己过不去。
简南只能苦笑，心想，现在的狗仔队太过无孔不入。
没想到，她简南也会有这么一天，被人当成茶余饭后的话题。
黯着表情走进自己的办公间，坐到位子上，闭上眼试图让自己心情平复一些，只一会儿，简南无奈地叹了口气，“凌华，这么做你就失了身价了。”
如果不是他首肯，这样荒唐的报道怎么可能满天飞。要让她吃醋？回头？他还真是活在自己的想象里，他都不相信，其实他们都在往前走了。
不过她并不担心或是烦躁，只要她不理，他就不能怎样。想到这点，简南的情绪平静了不少，缓缓打开电脑，并给秘书挂了个内线，“进来一下，顺便帮我带杯清咖。”
秘书进来的时候，她正好刚打开新浪首页，一行醒目的大标题映入眼帘“受十连跳冲击，鸿际电子公司员工不满加剧，今天一早集体罢工，围堵在门口，水泄不通，集体要求加薪。”不由一惊，她最担心的果然出现了。
“简南姐，怎么了？”秘书看她脸色凝重，手上端着的咖啡险些滑落。
简南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问：“今天我有什么采访安排吗？”
秘书翻了翻记事本，“有两个，上午十一点是上海商会会长的采访，下午三点有个在农民工之家的集体访谈。”
简南皱眉，想了一回说：“打电话帮我全部取消，推迟几天。”
“这个，”毕竟在这行做了些年，这种事情一般有损职业道德，秘书有些犹豫，“会不会不太好？”
简南指着电脑说：“这事情更棘手，弄不好上海这边的经济运作都要受影响，看现在这情形，市委领导肯定也被惊动了，又是在今年这个敏感的时间，这种事情肯定会被特别关注。我们若不动手，就很快会被人抢了先。而且，这事也关系到我们报社的利益。”
社会上的事，有时候，就是这么势利，不由得你不去跟随。
秘书一看，“天呐，怎么都发展到这地步了，不过，也是在意料之中。嗯，那好吧，我试试。”
“好了，别为难了，你把电话呆会儿接到我这里，我跟他们解释。”
“太好了，就知道简南姐您最体贴下属了。”秘书一脸兴奋地叫道。
“嘴上功夫又见涨了啊。”
“嘿嘿……”
听完，简南又将视线回到了电脑屏幕上。
几秒钟后竟然没有听到关门声，简南这才注意到，她秘书还站在那里，欲言又止，诧异地看着她，“怎么，还有事？”
秘书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嗯……嗯……那个……”
见她吞吞吐吐，简南有些奇怪，“有事就说，跟我客气什么。”
秘书深吸一口气，一脸白豁出去了表情，“简南姐，你是不是认识凌华？”
简南一愣，才突然想起桌上的照片，便翻过去给她看，“你应该见过这个吧？！”
“噢，原来如此，”秘书恍然大悟，“我就说这个人很眼熟，她们还非说肯定是我做梦的时候见到的，我哪有这么花痴，何况……”
“何况什么？”
秘书八卦地凑到她耳边问：“你就是他以前的女朋友对不对？”
难道现在的秘书都这么好奇？简南揉了揉太阳穴，捧着咖啡杯，思绪被拉得很远，“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秘书突然停顿住，惊叫道，“难道他是你的……那么，难道，你就是报上说的那位……？”
早就知道她会是这种反应，听到她的语无伦次和手舞足蹈，简南只能笑了笑说：“你猜对了。”
“OMG，我居然一直被蒙在鼓里。”秘书泄气道。
“天呐天呐……”一会儿又不可思议地自言自语。
过了一会儿，秘书一张大脸突然摆在简南面前，她奸笑着，“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当初到底是为了什么分的手？”
她简南不说不代表她愿意被挖隐私，“王秘书，看样子你很有当娱记的天份，要不要我给你推荐一下，去当木离的秘书。”
一想到木离那副凶神恶煞的表情，秘书顿时安静了，吐了吐舌头，“别别啊，简南姐，我这就是一时好奇，也是为了替您澄清呐，我相信您肯定不是他们说的那样……那，您忙，您忙，那我先出去干活了。”
秘书很会察颜观色，眼看简南脸上表情变得拒人于千里之外，就知道这个话题适合继续，默默退了出去。
每个人都有她不愿示人的一面。
简南也不叫她，因为知道她虽然八卦，但很有守口如瓶的信用，从不刻意暴露别人的隐私，所以简南并不担心她出了这门以后的事。
等到外面的窃窃私语渐渐低下去，各人都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工作，简南立即拨通了赵程暄的电话。
响了很久才被人接起，是一个成熟女人的声音：“喂，莫公馆，请问找哪位？”
莫公馆？简南一顿，难道这是他家，不对，更确切的说是他妻子家，入赘女婿本来就应该住那里的，可是……“请问，这是赵总工程师的手机吗？”
“对，”对方已经换了一个人，更加泰然的声音，“我们程暄刚出门，这孩子，一时心急就忘了电话了，请问，你是哪位？”
听口气应该是位长辈，简南谨慎地答道：“阿姨您好，我是《东方都市报》的编辑，名叫简南，找赵总有急事。请问您是？”
对方缓缓道：“简编辑是吧？我是她母亲，那你赶紧打他办公室电话吧。你有他号码吧？”
“嗯，有的，我这就打，谢谢您，阿姨。”
“哎，好，不用客气。”
母亲？简南不解。怎么他母亲也住在莫公馆，听说他岳父岳母都还健在，这两家人住在一起，也不嫌别扭？
由于事情紧急，简南没再多想，立马拨了他公司的电话。
“简编辑，您打来的正是时候，您快过来看看吧，现在情况很恶劣，我们赵总正在门口跟员工协商呢，公关部都快要爆开了。”赵程暄的行政秘书认识简南，也就不多拐弯抹角。
简南立刻做出决定，“好，我知道了，我现在过去。”
“麻烦您了，还有，简编辑，您现在最好是打车过来，现在公司周围都是人，车库更是被堵着，怕是您自己的车停不进来。”
“知道了，谢谢。”
挂了电话，简南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其实她平时并不怎么开车的，可别人就是理所当然地觉得，什么身份的人就应该做些符合身份的事，比如，开着自己的车上下班。
她经常怀疑，为什么人总是要有个身份，去将自己束缚了，却还自豪地跟身份外的人炫耀自己的手铐，镶金或是钻石，或是跟不同的身份的人比，谁的手铐更值钱。
等到了鸿际门口，简南不由得皱眉，这人群，何止是人多，简直是人山人海，将公司转了个水泄不通。危机公关部估计都使不上力了。但骨子里对新闻的饥渴又唤醒了她所有沉睡的细胞，兴奋着，简直欲罢不能。
她踮了一会儿脚，才看到百来米处赵程暄的脸，至于他在喊什么，她是一句也听不到。只看到他嘴一张一合，就像电视里的卓别林，表演着一些荒唐却又现实的镜头，时左时右，时上时下。
有魄力的男人，简南想到了这个形容。这样的男人，站在他的王国里，让他的女人心甘情愿。
慢慢地往人群中间挪了挪，大冬天里简南感觉呼吸都困难了不少，到处都弥漫着愤怒的气息，像是一触即发的火药桶，让人不由得紧张。
“让开，让开……”正好这时，身后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传来，他用力推了推简南，听得出，他更愤怒，好像随时就会蛮横地哭出来。
简南回头一看，这可好，看到了那个背叛的小家伙，就是上次在面馆碰到的，赵程暄的儿子。
简南伸手过去想要拉他手，被他狠狠拍掉，“让开！我要进去找我爸爸。”他并没有抬头看她，只是一个劲地往中间挤，额头上还渗出了不少汗滴，一脸地暴躁，却颇有那么几分气势，给人很难亲近的感觉。
“我可以带你进去，如果你不这么凶的话。”简南突然有了逗他的兴趣。
小男孩这才抬头，挑衅地看着她，“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看来他并没有记起她，简南没解释，笑盈盈地看向他，然后下一秒钟，小男孩的眉毛一挑，“原来是你。”
简南微微惊奇，“你记得我？”
“当然，我对看上去很趣的人，看一眼就会记得。”小男孩用力扯了一把自己的衣服。
简南忍不住笑起来，“好，我很无趣，那么请问，你要不要跟我进去？”
小男孩扭头想了想，坚定地说：“那我就相信你一次吧。”
他故作成熟的姿态惹得简南大笑，“我很荣幸，小鬼头。”伸手便要去拍拍他的头。
很显然，小男孩不会允许，他像躲瘟疫一样跳到了简南前面，转头发起脾气来，“我不叫小鬼头，我有名有姓的，叫莫小亦，喂，不是说要进去么，你怎么这么慢？”
简南看到，他的衣服背后，是只正在腹黑中的兔斯基，异常可爱。她突然觉得，这个小家伙，其实就是故意对别人凶，故意强调自己的存在。于是赶紧跟了上去，“莫小亦，你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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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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