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最好拐

　　“这位先生是这位客人的朋友，来接他回去。”侍应生在旁边调停解释着。

　　“朋友？”男人看看周子冉，把手腕挣脱出来，摸了摸，又看看岳悦。岳悦在醉眼迷蒙中看见了周子冉，一时还没有认出来，他只是伸过手去，想要确认一下。

　　周子冉不再管旁边那个男人，握住岳悦的手，扶他起来。“走，我们回家。”

　　“回家？”岳悦没有反抗，听话地跟着他起身，歪着头重复着问。

　　“对，我送你回家。”周子冉很生气。但对着这么听话的岳悦，喝醉了都这么让人省心，他也发不出火。

　　“哪里的家？”岳悦虽然跟着他走，却还是疑惑，“我没有家。”

　　周子冉脚下停了一停，歪头看了一眼，岳悦的头就靠在他的肩膀上。他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计较岳悦当一次白眼狼了。

　　他耐心地回答：“怎么会没有，我家就是你家。”

　　“那不是我的家。”岳悦说的有些赌气。

　　“怎么不是！”周子冉忍不住了，有些生气。“你从小就住着，怎么不是！”

　　“我说不是就不是！”岳悦忽然恼了，也大声起来，站在原地不走了。

　　“我说是就是！”周子冉也不走了，站在原地跟他对峙。

　　岳悦瞪着他，不说话，一双眼睛倔强又隐忍。

　　周子冉无奈，伸手又把他揽回来。“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岳悦这才又跟他走。周子冉自己思索，若是就这样把岳悦送回家，被爸妈看见也会不高兴。于是，他也顺着改口。“那我们不回家。你想去哪里？”

　　“去哪里？”岳悦很艰难地思索着这个问题，没有想出答案。

　　“你想回学校吗？”周子冉问他，但又不太想送他回学校。谁知道学校有没有人照顾岳悦，如果有，万一又有人像刚才那个男人那样靠近岳悦……

　　他发现自己不想把岳悦留给别人照顾。

　　“不想。”岳悦摇头。

　　幸好，周子冉舒了一口气，同时帮岳悦做了决定。

　　他把岳悦到了医院旁边的一家酒店里，帮岳悦擦了脸，脱了衣服，都送到床上坐好了，岳悦还在歪着头思索要去哪里。

　　周子冉看着他醉眼迷蒙的傻乎乎模样，觉得真是太可爱了，比小时候还可爱。清醒时候的岳悦哪里会有这种表情？只会高冷地不理他，把他冻出内伤。

　　他心满意足地抱着岳悦躺下，岳悦也没有把他踹开。他忍不住喟叹一声，琢磨着要不以后多劝岳悦喝酒好了，同时还得盘算明早到底要怎样回到医院，才会不引起麻烦。

　　岳悦抓着他胸口的衣服，忽然哭了起来。“我不知道去哪里。”

　　这反射弧也太长了吧？周子冉都要被他逗笑了。“没关系，跟着我走就好了。”

　　岳悦却还是在哭，好像这是多么重大的一件事情。周子冉哄他半晌不好，记起他轻易不哭，但凡一哭，那泪水就止也止不住。

　　他低头亲了岳悦。

　　如今两个人都长大了，他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少年。岳悦也长大了，是成年人的脸成年人的身板。周子冉抱着他这么亲，还有些别扭，还有些罪恶，不如小时候那么坦荡。但渐渐地，久违的亲昵唤醒了他对儿时的熟悉感。他找回那感觉，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岳悦果然不哭了，傻愣愣地看着他。

　　周子冉笑了，又亲了一下，同时在心里骂自己迟钝。怎么到现在才发现，这样亲不能随便亲。从小就把岳悦的便宜都占光了，亏得岳悦面冷心软，没有跟他计较。

　　“周子冉？”岳悦的表情还有些傻呆呆。

　　“嗯。”周子冉很得意地答应。

　　“你是周子冉？”岳悦又问。

　　“是我。”周子冉又有点不高兴了，怎么现在才认出是他吗？他抱住岳悦，又重重地亲了一大口。得……

　　还没得意到，他就“哎哟”地叫了一声，因为被岳悦咬了一下。

　　岳悦不止咬了他，还揍了他。

　　“王八蛋！都是骗子，混蛋！”岳悦气恼地扑上来，坐在他身上又捶又打，嘴里还语无伦次地骂着。

　　周子冉呆住了。暴力的岳悦，他真的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就在他呆住的几秒，岳悦的拳头都落在了他身上。

　　他现在的身体哪里经得住这么折腾，气喘吁吁的结果就是他胸口又开始犯疼，再下去又要犯病了。

　　“别打了，岳悦。”他可怜兮兮地抓住岳悦的手，想阻止他再打下去。他明天还要动手术，不想先就这么挂了。

　　但醉鬼岳悦显然忘了他现在欺负的是个病人，他累积了满肚子的委屈，好不容易找着出口，又借着酒劲，一股蛮力就想出口气。手一旦被抓，他直接上嘴，一口就咬上了周子冉的脖子。

　　周子冉“哎哟”一声，觉得岳悦是真的想咬断他的脖子吸血。他松开岳悦去摸了摸脖子，濡湿的，拿下来一看，果然流血了。

　　就在他心疼自己脖子的时候，岳悦得了自由的手开始扒他的衣服。周子冉先是愣了一愣，有点疑惑岳悦想做什么。然后当岳悦又开始啃咬时，他觉得自己不淡定了。

　　他不过就是亲了几下啊，小时候都让亲，现在就不让，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他很难过，呼吸困难，胸口疼痛，快要喘不过气来了。模模糊糊中，他还有些美滋滋又傻气地想着，岳悦欺负他。可他心里知道，岳悦不是真的想欺负他。

　　就像他欺负岳悦时，都不是真的想欺负他。

　　那么，岳悦也是喜欢他的……吧？

　　这么一想，他又觉得好像胸口的疼痛好像也没那么难忍了。等那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过去，他回过神来时，岳悦已经趴在他身上睡着了。

　　他有些艰难地伸伸胳膊，搂住了岳悦。又有些艰难地翻了翻身，小心地把岳悦从他身上放下去，乖乖躺好。

　　他低头看着岳悦，岳悦脸色潮红，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也因为刚才一阵折腾。

　　直到这一刻，他才清醒地意识到，他真的是喜欢岳悦。若早些时候还是一种莫名其妙又懵懵懂懂的逃避与冲动，这一刻，他是清醒地认识到，如果要和谁在一起一辈子都不分开，要抱要亲要睡觉，除了岳悦，他谁也不想。

　　“岳悦，答应我吧！”他轻轻地问着，“咱俩在一块儿，我以后再也不交女朋友了。”

　　岳悦睡着着，自然不会回答他。

　　周子冉帮岳悦把被子盖好了，然后艰难地把身子挪出来，这才发现他的衣服都快被岳悦给扒光了。他忍着疼痛把衣服重新扣好，给酒店客房服务拨了个电话。

　　“您好，我是1394房间。我现在身体不太舒服，请问，能请送我到旁边的市三医院吗？”

　　第二天，岳悦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他的头还有些晕，一时还没有搞清楚自己在哪里。但记忆渐渐回笼时，他被自己吓得呆住了。

　　他昨晚喝多了？还打了周子冉！

　　后来呢？周子冉怎么样了？他里外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人。

　　他虽然心里有恨，但并没有真的要打周子冉！而且还……还……

　　他捂住脸不敢再想下去，想原地消失掉算了。酒果然是不可理喻的东西，再也不喝酒了！

　　他鸵鸟地把自己埋了一会儿，又不得不摸出手机给周子冉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起。

　　“岳悦，我是周姨。”接电话的是吕楠平，“子冉已经进手术室了。”

　　岳悦松了一口气，庆幸又有些遗憾。“他……还好吧？我……在路上，晚一点到。”

　　“都还好。就是……”吕楠平欲言又止，末了，问，“你知道冉冉的女朋友吗？”

　　“嗯？”岳悦愣了一愣，马上回过神来，“哦，听他提过一次，怎么了吗？”

　　吕楠平又是欲言又止，最后，也什么都没说。“没事，等你到了我们再说。”

　　岳悦满肚子疑惑，洗漱穿衣，就过去了医院。

　　周子冉还在手术中，周家父母在家属等候区。因为也得不到里面任何信息，他们都只是在外面闲坐着，拿着手机打发时间。

　　吕楠平看到岳悦，招呼他过来一起坐着等。没两分钟，又问他：“你知道子冉的女朋友吗？”

　　岳悦点头，又摇头。“听他提起过，并不熟悉。怎么了吗？”

　　吕楠平又是担心，又是生气，满口埋怨。“医生说子冉昨晚溜出医院去找女朋友，结果半夜又病发了送回医院。真是……哎，年轻人，一点都不懂事！”

　　岳悦心里翻白眼，觉得周子冉果然是个奇葩。晚上去酒吧找他不说，后来居然还能去找女朋友。

　　但想到周子冉自小就胆小却又无脑胆大的性格，他又觉得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他们感情很好。可能是周子冉担心今天的手术，所以去找她了。”

　　“这样啊。”吕楠平将信将疑，“怎么不见那女孩子过来呢？正好大家还可以见个面。子冉这么大了，我们又不是什么老顽固，有女朋友是好事啊！”

　　岳悦随意地点头，也不好说什么。周子冉上次分手，心情不好要喝酒，居然把酒买回家里让他陪着喝。最后他听周子冉碎碎念都听得睡着了，等醒来时，周子冉在身后抱着他，周姨站在沙发前瞪着他。

　　他当时头顶都快冒烟了，生怕被周姨看出什么来，只好把周子冉出卖了。于是周叔周姨都知道周子冉因为分手痛苦到神志不清了。现在见他又交到一个女朋友，他们当然高兴。

　　至于周子冉表白的事，岳悦压根没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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