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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误源点
安瑟被切乐带到圣黎尼堂时,博勒加德正在看石柱上的雕刻。
看到安瑟来了,博勒加德招了招手。
“总算来了,你们路上一定耽搁了很久。”
切乐随口道:“随便走了走。”
“快来,还没有给安瑟好好介绍过我们的‘杰作’。”
安瑟对博勒加德突然的热络整懵了。
难道博勒加德知道自己已经有先前的记忆了?
安瑟被切乐牵引上前,眼前突然一轻,博勒加德将自己的眼罩撤下。
“行了安瑟,这里没有人,你不必假装失明。”
安瑟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博勒加德拉着向前走去。
博勒加德确实是最初就知道,自己没有失明。
那天在塔上送走帕尔修后,博勒加德就追来了,当时安瑟还没来得及闭眼,和博勒加德迎面相视。
安瑟怀疑,他从那个时候就已经认出自己了。
这些天自己一直假装失明,唯一知道的博勒加德一直没有拆穿。
安瑟有些琢磨不明白,这个千年前令他头疼的血族。
到底要耍什么花招。
博勒加德牵引着安瑟缓缓走在巨柱间,一一为他介绍其中的含义。
“这些是我当初为我的七元神雕刻的,有狠毒的腾蛇,你可以把他看做太菲林,他家曾经是商人,这是他家族的商徽。”
“邪恶的蜥蜴,只是卡狄克,他死了,我改改一改这根/柱子了。”
“……”
安瑟确实已经很久没有来到过圣黎尼堂了,他心想博勒加德现在应该也不会把自己怎样。于是渐渐将心安定下来,跟着他的牵引慢慢向前走去。
高大数十米的石柱像是巨人一样整齐屹立,石柱上雕刻的那些生物栩栩如生,好像睁开眼睛就能苏醒,向想法的人扑来撕咬。
安瑟的视线渐渐向前,穿过一个个石柱,上面有散发狂舞的裸/女、高抬手臂下落的壮年……
最后的最后,他的视线落到最远端的一个石柱上,那里靠近通向宝座的台阶,但是却不是什么中央的好位置。
但只有那个石柱上,没有雕刻任何生物。
只有三只手。
“啊,这是切乐和我的,我们两人共用一个。”
博勒加德顺着安瑟的目光看去,他笑着解释道。
那个石柱上,有一只纤细修长的手,那只手中拿着什么东西,向下递去。
下方有一双小手向上张开,像是要接住上方递来的东西。
但是那小手的大小却又点差异,不想是一个人的。
安瑟又往前走了几步。
他的瞳孔缓缓瞪大,他看清的那只位于上方的手,常常的指甲中包裹的是什么——那是一颗心脏!
即使石柱并没有赋予画面颜色,但是仍可以从精湛的雕工中,感受到那颗心脏在有力颤动。
安瑟屏住呼吸,定定的看着那个画面。
原来,当年自己竟然把心脏给了博勒加德和拉瑟弗德吗?
安瑟感觉心脏猛地一颤,好像在共鸣着哀嚎,一根毒藤缠绕其上,痛的他几乎脱力。
耳边传来轻柔愉悦的声音:“安瑟,大人。”
博勒加德好像在和安瑟商量一样,抬手轻轻搭上他的肩膀:“这一次,能再把您的眼睛给我用用吗?”
肩上的力道瞬间压垮了安瑟发软的双腿,他猛然下坠,眼前一片模糊竟没有了任何知觉。
“哎…”
切乐在安瑟身旁接住了他,他扭头看向博勒加德。
“你吓唬他做什么?”
切乐有些不悦道:“我刚夸下海口,说你人很好的。”
博勒加德笑着点了点切乐的额头:“大可不必这么夸我。”
切乐向后退了一步,他将和他一般高的安瑟轻松扛起。
“我先带他休息去。”
切乐往外走了几步,扭头对博勒加德悠悠道:
“对了,赫尔伯德那边,你让伯伦留意一下。”
“赫尔伯德?”博勒加德眯了眯眼睛,轻笑了一声。
“他的全部都在北兰斯了,又有什么值得提防的呢?”
切乐淡淡瞥了一眼博勒加德,银色的短发盖住他的视线:“谁知道呢。”
——————
安瑟又做梦了,他梦见切乐就站在自己的身前,表情淡然。
看样子,切乐和之前大有不同。
“真是抱歉啊大人,即使您那样信任我,我都没有管住弟弟。”
切乐淡淡看着安瑟:“您是否会怪我呀。”
梦中的安瑟没有责怪切乐,相反,他拿出了些东西,放到切乐手中。
“这是……”
切乐歪了歪头:“您的十片指甲?”
安瑟点头,告诉切乐自己的来意。
“希望你助我一臂之力,博勒加德屡次不改,我实在不能再任这个错误延续了。”
切乐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安瑟,最后的最后,他缓缓将十片指甲收好,放入怀中。
“您会离开吗,大人?”
切乐纯净的眸子望着安瑟,他好像已经看到了对面之人的死期。
安瑟没有隐瞒:“是呀。”
切乐缓缓垂眸:“谢谢您大人,为我做了那么多。”
“快别提了,”
安瑟心中五味陈杂,他心想是我对不住你们,然而最后却只能保持着坦然的模样:“看好拉瑟弗德,别再做让我后悔的事了。”
“可是大人,我们也要活呀。”
切乐抬眼望向安瑟,似是要从他湛蓝色的眼睛中寻找答案:“该何去何从呢,这之后,我又要怎么办呢。”
安瑟噎了噎,果然,切乐其实很聪明,没有情感后他说出的话都一针见血。
“都是我的错。”安瑟最终只能喃喃叹息。
“您没有错,您只是太善良了。”
安瑟心中忍不住讥讽自己:“‘我的善良’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安瑟不忍再看切乐的表情,也不像从他的嘴巴里再听到什么令人痛心的话,他仓皇离开了。
和切乐分开后,安瑟看到帕尔修找了过来。
帕尔修已经和百年后差不多一个样子了。
通过帕尔修,安瑟推测,自己现在所在的梦境,应该是百年前,博勒加德攻打纽卡后,自己闻声赶来的结点。
此次前往北兰斯,安瑟已经下定了决心。
纵使再愧疚,但是博勒加德实在是做下了太多恶事。
早些将其杀死,可以让这个世界安稳许多。
更多的,也是阻止他继续造杀孽。
安瑟知道自己这么想很卑鄙,但是最初的最初,谁都没有办法解决安瑟的困境。
安瑟想要杀掉博勒加德,可是碍于自己已经将生命之源——心脏给了出去,现在自己的身体状态每况愈下。
他只能寄托于一个强大的外援,而这个外援,正是安瑟托付甲片的切乐。
切乐是拉瑟弗德的亲人,他肯定也不愿看到自己的弟弟在博勒加德体内,两人相互争斗作乱。
帕尔修并不知道安瑟内心的挣扎辗转。他看到安瑟,脸上洋溢着笑脸。
安瑟一怔,他还从没有从帕尔修脸上看到过这种笑。
这种松弛的笑容,仿佛有所依靠的心安。
“你去哪儿了。”
“出去走了走。”安瑟听到自己的咳嗽声。
帕尔修将拿来的披风围到安瑟身上:“你现在这么怕冷,为什么不多穿点。”
安瑟笑了。
帕尔修一直都是帕尔修,永远担心自己着凉、体贴入微的爱人。
安瑟被帕尔修挽着袖子,带回到屋中。
安瑟沉默片刻,他心里翻江倒海,最终还是咬了咬牙,狠心对帕尔修安排自己的“后事”。
安瑟想给帕尔修自己的血,他害怕自己走后,帕尔修留在血族,血统的差异会让他受欺负。
但是帕尔修死活不愿意,他听到后波动很大。
看着他面目狰狞的样子,安瑟都以为他要张口吃了自己。
安瑟暂时没有找到其他方法,让帕尔修心甘情愿喝下自己的血。
他只能在每次帕尔修入睡后,给他施下睡眠咒语,再小心翼翼给他渡血。
就这么一直到安瑟动身的最后一晚,安瑟在等帕尔修入睡。
喂完最后一次血后,安瑟就要去圣黎尼堂找博勒加德算总账了。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今晚帕尔修却迟迟不肯睡。
安瑟等啊等。
等到身边一声摩擦,一个巨影罩在自己面前。
腰上环了一双手,而后随着一声难过的叹息,安瑟感觉唇瓣上印住冰凉柔软。
“轰”的一声,安瑟沉寂了千年的感情突然翻江倒海的闹腾了起来。
这就是死亡前的最后一丝温存吗?
这些年来,安瑟强行抑制感情,生怕漏出端倪让人察觉。
但他也有不舍呀!
这是他用尽生命去寻的伴侣,即使在地狱中也不忘刻进灵魂深处的人啊!
明天的太阳升起之前,自己就要看不到他了。
安瑟强忍着心中的颤动,等帕尔修亲吻自己睡下后,才起身给他渡了最后一次血。
“永别了,我的爱人。”
安瑟回吻帕尔修,他将他箍在自己腰间的手轻轻挪开。
裹紧遮盖伤疤的披风,安瑟纵深一跃跳下高台。这一次他没有展翅腾空,而是在一栋栋建筑之间穿梭。
安瑟已经将自己的翅膀给了人族。
一旦此次不成功,那么自己死后估计很难有哪个种族能够牵制血族。
也正是因为血族的事情点醒了安瑟:谁都不能过分强大。
只有最公平最均衡的实力,才不会招致灾厄。
于是安瑟把自己身上的器官当做载体,将恶魔之力稀稀落落都分了出去。
他给了人族附着力量的羽翼、给了精灵族读心与预言的犄角、给了人鱼族鳞片……
最后的最后,他给了自己的信徒眼睫与血液。
那是群被自己从战后生灵涂炭的霍斯沃救出的孩子。
安瑟教会他们生存,交给他们魔法。这群孩子非要称自己为“神”,自行组织建立准寻安瑟的宗教团队。
几百年过去,安瑟回去看望时,发现他们的后人还在。并且在霍斯沃大路上建立起了一座座教堂。
随着安瑟将自己身体的器官与力量分散出去,安瑟的受命也随之变短。
安瑟掐着时间到达北兰斯。
安瑟很清楚,他的生命还剩不到三天。
为了防止最后没有力气应对强大的博勒加德,安瑟选择提前动手。
一刻都耽搁不得。
安瑟在奔走中抹掉嘴角溢出的鲜血,晚风像刀子一样狠厉的割在他的脸上。
怕提前耗尽力气,安瑟甚至吝啬在周身升起屏障抵御。
他将目光直指圣黎尼堂,那里有一切错误的源点。
北兰斯堡的地下建设远不如地上的隆重,但即便如此,浩浩荡荡的雄伟建筑,其地下的开发仍不容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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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39章 错误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