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女王

　　十三、朽木难雕
　　虽然他知道那个要怎么做，可房中那事……岂是男子可以造次的？
　　那也太羞人了。
　　所以，虽然几次三番他都被她闹得险些忍不住，想要对她做些什么，可到底还记得要守着规矩。
　　这是为人夫的本分，也是他身为男子的本分。
　　既然她不……那他就只能等，等她长大，等她学会，等她要他……他等她。
　　虽然……他确实也有些着急。
　　心中那份悸动越来越难以压制，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

　　“那祖母给王后传个话，”老太师到底年长，也看出了些什么，面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不由提议道：“你们去宫中谢恩时，让他派个老宫女教教她？”
　　“这……”好尴尬！
　　可他们一直这么着也确实不是个办法，虽然他对那事确实心存抗拒，可成了亲却一直不圆房，这更让他忐忑。
　　更何况若是夜澜，他其实并不抗拒跟她，他甚至期待将自己给她。他期盼她和他圆房。虽然夜澜对他很好，可不圆房，他的那一颗心就一直悬着落不到实处。
　　但是夜澜的性子……她虽然随和大咧，却是个有主见的，苏亦愉想了又想，只说考虑一下，没敢一口应承。
　　他就怕万一造成什么误会，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太师府其乐融融，夜澜二人在太师府吃过午饭后，转道去宫中给王上王后磕头。
　　苏亦愉的“荣华公子”是赫连璧亲封的，公子封地是她亲自划圈的，他身为男子不能供职朝中，赫连璧为他特批了专项俸禄，这些都足以证明王上对苏亦愉的欣赏与肯定。
　　不过虽然欣赏苏亦愉，可他到底嫁了人，她再欣赏也不会表现出什么。面对来谢恩的一对新人，她只神色淡淡的赏了一对拳头大小的夜明珠，说着让二人好好过日子的场面话，似是无所谓的打发了他们。
　　夜澜对这礼没什么概念，见苏亦愉只拱手行礼不磕头，转身就走，她便觉得苏亦愉也不喜欢这里，也觉得夜明珠不好。
　　可不就是不好，她可还记得呢，上回就是夜明珠胳伤了苏亦愉的后背。
　　她哪儿知道这对夜明珠，是赫连璧登基时，玄皇赏赐的贺礼！
　　玄天大陆珍宝无数，其中最珍的是琉璃，最宝的就是夜明珠。而这一对夜明珠是玄天大陆最大的两颗，意义非凡。
　　光这一对夜明珠，就足以证明白国在玄天大陆的地位，赫连璧在玄皇心中的分量，也足以证明赫连璧对荣华公子的倾世盛宠。
　　她几乎把这玄天大陆所有的夜明珠都搜罗来，给了他。
　　然而，正因为知道，所以苏亦愉只一礼谢恩，躲避什么一般，抱着不能拒绝的礼物，转身阔步离开。
　　也正因为不知道，所以夜澜懵懵懂懂，跟着抱拳一礼算是谢恩，也转身就走。
　　竟然没有自己见了王上居然没有下跪的自觉，也没有发现身边人与上位者之间暗流涌动的诡异氛围。

　　王后苏子非是赫连璧的继后。八年前，前王后因故被废黜后，赫连璧无视朝臣奏请与后宫熙熙攘攘想冒头的美人们，以雷霆手段一意孤行，强势的用王后之仪仗迎娶当时已经定亲只待出嫁的苏氏为后，并封苏亦愉为“荣华公子”，封地水郡。
　　这是玄天大陆第一个有封地的“公子”，也是第一个享食邑，拿朝廷俸禄，而非后宫月银的男人。
　　一时间太师府风头无两，声誉参半。
　　人精般的苏老太师嗅到异样，心生警惕，当即选择急流勇退，递上请辞折子。僵持了些时日后，赫连璧不得不妥协，但是，虽然她放过了苏老太师，却她不肯放过苏家，一纸诏书将太师之位交与苏亦愉的母亲苏子君。
　　苏子君与苏子非乃一父同胞的亲姐弟，苏子非和苏亦愉这舅甥俩见了面，自然有许多话要说。夜澜作为外女，自是不便去王后宫中，她只在侧厅打着瞌睡等苏亦愉。
　　等待期间有个老宫女来，如此这般那样的与她交流了一番，听得夜澜云里雾里，不明所以。最后老宫女失了耐心，认定其朽木难雕，便丢下一本画册，让她自己研习。
　　“……”夜澜打开画册，一言难尽。
　　唉，怎么这玄天大陆的《春宫图》都与别处不一样！
　　她恍然明白苏亦愉为什么总是在害羞，总在用忐忑期待又带些抗拒和不解的复杂眼神看她了。
　　这害人的性教育。
　　苏亦愉来喊她回家时，就见她一脸惆怅，心事重重，他隐约明白了什么。
　　祖母还是一意孤行了！
　　他偷偷打量夜澜的目光更复杂了。
　　夜澜满腹心事，画册也没带，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王宫。
　　见此，苏亦愉就更忐忑了，她怎么连画册都不要？是学会了，还是生气了？这……果然这事还是伤了她的颜面和尊严。苏亦愉越想越不安，踟躇的缩在马车一角，胡思乱想着幸好是王上赐婚，她不能休弃他，但……他却忍不住又想，但也许以后，她再也不会像这些天这样，对他这般好了。
　　她会不会也像丞相对待爹那样，眨眼就收回给他的宠爱呢？
　　苏亦愉十分不安。
　　他恍然发现，若是没有得到过夜澜的宠爱，他不会这般期待，若是没有期待，他现在就不会这么不安。归根究底，还是他对她产生了奢望，是他奢望她会与旁人不同。并因为这些日子以来的点点滴滴，而纵容了自己的奢望。
　　他想她对自己好，一直好下去。

　　氛围有点古怪。
　　两个婢子也敏锐的发现异常，直觉两个主子之间发生了些什么，二人躲在车辕上装雕像，喷嚏都不敢打一个。
　　“去祥福街，闺蜜。”夜澜对外吩咐道。
　　“是。”苏梅应声。马车一缓一转，重新奔了起来。

　　“刚刚——”
　　“那个——”夜澜开口的时候，苏亦愉同时开了口，他不是个自怨自艾的人，他是被捧在手心长大的人，有他自己的骄与傲，僵持冷战回避不解决问题这种事，他不喜欢，宁可惹得夜澜嫌他骄纵蛮横，他也要开口问个明白。
　　可他没想到自己鼓起勇气开口时，夜澜也开口了。
　　于是两人又都戛然而止。
　　气氛依然尴尬。
　　末了还是夜澜先豁出去般，她凑过去拉着苏亦愉的手，道：“那本画册是《春宫图》。”
　　“！”苏亦愉一噎，他知道祖母的安排，当然也知道那本画册是什么！不过那种有辱斯文的东西，她看了就看了，这世上有哪个女人不看那种东西？
　　可她怎么还跟他说这事？
　　他又没看过那种东西！
　　“我不是故意不跟你圆房的。”夜澜干咳了一声，见苏亦愉红着脸低着头，她有种暴殄天物的感觉，他真的很好看，还是个没有被糟蹋荼毒过的单纯少年，她很喜欢他！
　　可是……
　　她有必要跟他说清楚，省的他胡思乱想。
　　她解释道：“我才十五岁，那个……身体的各项机能还没长好……你……等等我呗。”
　　“啊？”她越说越含糊，到后面苏亦愉就听不见了，她十五岁没错啊，有什么问题吗？难道是嫌他十八岁，太老了？可……世人都说“男大三抱金砖”，况且他们的八字也很适合，他亲自推算的，是天作之合呢！
　　他伸长脖子想听清楚她在说什么，她却羞得捂住脸，说不出口了！
　　夜澜好想哭！
　　她以为作为一个现代人，她可以脸不红心不跳的谈性，结果，她发现她只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跟不相干的人谈性。跟苏亦愉说这个，她很害羞。尤其是看到他因为听见“春宫”二字就红成大龙虾的样子，她根本没办法平静冷静的跟他谈这个话题！
　　这怎么可能不心猿意马！
　　可她……现在的她就是太小了。
　　在现代，十五岁还是初中生呢！
　　“澜儿，你……不喜欢我吗？”没听到后面的内容，苏亦愉主动问。虽然他认为这个假设不可能。
　　不喜欢他怎么会如此待他，还许他喊名字？
　　不过他的个性本就张扬，也因为聪颖过人才能非凡而傲然，他有骄傲的本事，也有骄傲的环境，还有骄傲的背景，否则以他的模样身份哪儿会成为滞销，险些被发卖为奴？
　　关于他的传言很多，有一条是真的，他确实是一直挑来挑去，把白国的女人们挑剔了个遍却一个都不满意，才把“荣华公子”拖成“第一贵奴”。
　　他不愿意委身那些女人。
　　不过，夜澜不是那些女人。
　　这些天他有意收敛自己的脾气，因为世俗观念，也因为新嫁，更是因为夜澜。
　　如果是她，他愿意。
　　愿意尊她为主，愿意委身听之任之，他也愿意伪装成她喜欢的乖巧模样。
　　可现在，这一切幻灭了。
　　他没忍住，暴露了自己的脾气。
　　出嫁前父亲还告诫他不可任性妄为，妻家比不得自家，不能和以前一样唯我独尊，出嫁了，他得以妻主为尊，至于他的尊严……妻主给他才有，妻主不给，他就只是一副被关在后院的皮囊。
　　这就是男人的命运。
　　这天下的男人都是这样的命运，无论他多么心中不甘，多么才华出众，多么与众不同，他仍旧只是一个男人，只是女人的附属与玩物而已。
　　连慕容倾城都没能逃开这样的命运，在相府后院做了十八年人皮，何况是他？
　　既然如此，他装得乖巧又如何？苏亦愉自暴自弃的，不想在伪装了，见夜澜拉着自己的手含糊不清，他忽然发力，把她抱进怀里，直白的问她。
　　是不是不喜欢？问出口，苏亦愉又觉得自己真傻，这问题问得并不好，就像在等她回答“是”一样。
　　可就算是死，他也要做明白鬼。

　　夜澜被他逼得面红耳赤，只是摇头。
　　“那……”不是不喜欢，那是为什么？
　　“……就……我还小嘛……”不得已，夜澜豁出去，蝇声哼哼道：“还没长好嘛！”
　　她还小啊，就是小啊！
　　苏亦愉的脸腾的一下红透了。
　　她……她怎么……
　　可是……他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这感觉很微妙，也很美妙！
　　这和父亲教的不一样！
　　父亲说，男人只要躺着就好……所以这些天他都乖乖的躺着，可他现在……苏亦愉心里直打鼓，咚咚作响。
　　不，其实如果按照父亲所教，他根本不能抱她，亲她，也不能把她圈在自己怀里，像捧着娃娃一样捧着她！
　　而这些不同只能说明一件事：夜澜教他的和父亲教他的根本不一样！
　　怎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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