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那么近

　　程绍雷力持镇定地说完就转身要走，端木瑾却失去了勇气，“不用了！”他那么胸有成竹，她还凭什么去怀疑？
　　她的声音泄露了挫败感，绍雷暗暗松了口气——他也是一时头脑发热才想到裴欣雨，转过身时已经觉出不妥了，先不说裴欣雨会不会给他当挡箭牌，就算她会、她能，那接下来怎么收场？裴欣雨和程绍雷谈恋爱？老天，这么“竦”的消息不等吓到别人就先吓到他自己了，何况还有个杜子航，他不满校园追着他决斗才是出了鬼呢！
　　程绍雷背着身，端木瑾没看到他偷偷吐出的那口长气，满心不甘和苦涩地望着程绍雷颀长健美的背影，泪眼婆娑——这么出色的男生，她不离左右一年多了，耐心地隐藏起自己的心思、不落痕迹地让他一点儿一点儿适应她的存在，她满心以为他们的距离已经很近很近，却原来只是看起来很近的平行线！那么她倒要看看走在他的身边的究竟是什么人，她又差在哪里！“她是谁？！”
　　“端木，”程绍雷在台阶下回头，“她是谁不重要。”如果可能，他还是希望能够自己说服端木瑾，而不必牵扯上不相干的人。
　　“重不重要那是我的事，你只需要告诉我她是谁！”程绍雷的话不知怎么又触动了端木瑾的神经，前一刻还在自怨自艾的人瞬间又转成倨傲，只不过再怎么倔强也掩饰不住满脸的受伤。
　　程绍雷苦笑，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怎么也想不到端木瑾会变得喜怒无常，“端木……”
　　“程绍雷，”端木瑾冷笑，眼中有迷乱的光芒，“我有那么差劲吗，连你女朋友的名字都不配知道？”反正她在这个男生面前已经没有什么形象可言了，那就让她淋漓尽致、畅所欲言吧！“还是你根本就没有女朋友，只不过为了摆脱我才用这不入流的招数？程绍雷，你至于吗？你至于……”
　　“端木！”程绍雷厉声，惊异于女生的直觉，“你用不着说这些！”他不能接受她的爱恋，可也不愿眼睁睁看着她贬低她自己，“我现在就介绍我女朋友给你认识！”
　　不管端木瑾在用什么眼神儿看着，绍雷迈开长腿迎向正从对面图书馆里出来的女生，正是午餐时间，这边难得有人走动，更难得竟能看到认识的人！虽然隔了三、四十米，但凭他五点五的视力和过目不忘人的本事，他确认那个女生他侥幸认识，而且如果他够好命，他会如愿以偿！“拜托，帮我个忙！”他走到那个女生跟前才开口，放心地发现要以他的体格遮挡住女生的身形不被后面的人看见绰绰有余。
　　女生原本半低着头走路，听到声音吃惊抬头，是一张清秀白皙的脸，程绍雷只觉得心悸了一下，惊叹白水银里养着两丸黑水银似的眼睛是真的有、古人并没夸张！但只是电光石火的一瞬，女生眼里的戒备和她明显是要避开的举动提醒了程绍雷他该干什么，“郭晓羽，我不是坏人，请你帮我！”他把他这辈子能拿出来的全部诚恳和急切都堆到脸上。
　　郭晓羽不出声，但是防范的神色明显淡了，程绍雷略觉宽心，“请你冒充一下我的女朋友，”他没有很多时间交代前因后果，再耽搁下去只怕端木瑾就起疑了。
　　郭晓羽倏然睁大的双眼和眼里显而易见的厌弃让程绍雷知道自己的话有多荒唐，可他没有更好的办法，一把抓住要拂袖而去的人，他几乎要央告了，“拜托，我真的是遇到困难了才找你，拜托帮我一次，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帮的、滴水之恩一定涌泉相报！”
　　绍雷这么说原本是逼急无奈，并没有诚心要提醒什么，却一下让郭晓羽想起了昨晚儿的事，眼神儿就变得犹豫起来，绍雷一看赶紧趁热打铁，“没事，你只要跟我过去见一个人就行了，见过了就可以走，我保证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在哪？”
　　程绍雷以为还要再费一番口舌，没想到郭晓羽竟然答应了，楞了一下才喜出望外，往旁边一闪，给她让出路，“你跟我走！”一看郭晓羽手里还抱着几本书，忙伸手接过来替她拿着，小声交代，“你不用说什么，你只要站在旁边听我说就行了！”
　　郭晓羽侧眸扫了他一眼，未置可否，程绍雷不放心地又低头靠过去嘱咐，“郭晓羽，你真的不用说什么……”
　　程绍雷话没说完，郭晓羽的神情让他知道有人过来了，抬头，端木瑾站在四、五步外，脸上的表情混合了心碎、嫉妒，也许还有别的，程绍雷没闲心去分析她的心理，当然更想不到他急三火四给郭晓羽“说戏”的情景看在端木瑾眼里会像是情侣间的喁喁私语，他只想快点儿打消端木瑾的念头好脱离尴尬，“端木，给你介绍，我女朋友，郭晓羽！”
　　配合着这一句，他偏头去看身边的女生，提心吊胆，生怕她突然变卦阵前倒戈，还好，郭晓羽虽然看着淡淡的，好赖还是对端木瑾点了点头，也算是默认了他的说辞。
　　端木瑾却连起码的风度都维持不了了，从程绍雷跑向那个女生、低头跟她说话、又那么自然地帮她拿东西，她心里的火苗就愈燃愈盛，如果程绍雷的女朋友真是出类拔萃的，比如象裴欣雨那样的人，她的心里也许会好受些，可远看着身姿挺秀、和程绍雷走在一起很醒目的人到了眼前不过是个普通的女生，既不超凡也不脱俗，败给这样的女生让她情何以堪？“绍雷，你的眼光实在不怎么样啊！你确认这样的女生也能当你女朋友？你……”
　　“端木！”程绍雷从来没想过端木瑾会有如此尖酸刻薄的一面，震惊和歉意同时涌了上来，说不清哪一个更浓，只下意识就单臂圈住了身边的女生，对端木瑾怒目相向，“我女朋友怎么样轮不到你来说！她的好处不是浅薄的人能看到的，她……”
　　“程绍雷，你太过分了！”
　　一个清亮的声音忽然响起，程绍雷应声侧目，端木瑾吃惊地看着那个面目平凡的女生挣脱了他的环抱，满面通红，颤抖着手指指着他，“你这个小人，你竟然骗我！你想想你跟我是怎么说的？现在竟然出尔反尔！”
　　程绍雷傻眼了，被别人当面羞辱的感觉不会好，他知道，所以他对她抱歉，可她这时候揭穿他，他可就万劫不复了！不假思索地上前一步，他试图安抚郭晓羽，可她更快地后退了一步，指控的声音清晰地传进端木瑾和程绍雷耳朵里，“你说你只爱我一个人，你说你绝对不会和别的女生纠缠不清，你说你会尊重我，绝对不跟别人说我们的关系，可结果怎么样？假的、假的、全是假的！程绍雷，你个大骗子，我告诉你，我和你的关系从今天起一刀两断，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你永远都别再来找我！”
　　郭晓羽的一番话如高天滚雷，震得人目瞪口呆，只是她才不管别人怎么样，劈手从程绍雷怀里夺过自己的书，转身就跑走了，任谁都知道那叫负气而去！程绍雷定格了两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和听到的，郭晓羽，他不过请她来当群众演员，她却自作主张抢戏！但谁敢否认她抢得好、抢得妙、抢得出人意料，抢得顺理成章？他要不把这戏搭下去，那他才是脑子进水了！“这下你满意了？！”程绍雷瞪着端木瑾，愤恨和恼怒得让人不敢直视，“端木，你太让我失望了！”一转身，他也跑了，“晓羽，等等我，你听我解释！晓羽……”他这个样子看在端木瑾眼里应该像是在追着女朋友赔罪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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