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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陈琰实的母亲没有说谎,她确实生了很严重的病,一直在美国接受治疗,陈琰实到的时候,她连遗书都草拟好了。
资产都留给陈琰实了,让他接手自己的公司,陈水云一分钱都不要,是她自己放弃的。
陈琰实在美国陪伴了一年多,中间只回了两趟国,见了沙雕两面,他们的邮件不停,思念也不停。
“妈,我喜欢一个男孩。”陈琰实守在他妈妈的病床前是这么说的。
“妈妈这一辈子过得不好,我没能过上想过的生活,你去吧,妈妈希望你能开心,成为一个自由自在的人。”他妈妈摸着陈琰实地头发。
人生只有这一次,为什么不放过自己呢?
陈琰实的妈妈放过了自己。
处理完妈妈的后事,陈琰实也已经本科快毕业了,他收拾东西,准备回国发展,还没收拾稳妥前,他回了一趟国。
陈琰实捏着手机站在医科大附院的门外,急救车正一辆接着一辆往里面运送伤员。
沙雕正好在急诊实习,临时加班,让陈琰实等等他。
陈琰实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玩手机,他并不焦急,等沙雕他愿意。
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手上拎着白大褂,看样子刚刚下班。
那个人先开口问道:“陈琰实?你回国了?”说话的人是任磊。
陈琰实站起来打招呼,他指着急诊室的门笑道:“我等沙雕。”
任磊顺着陈琰实的目光望向急诊室:“你现在方便吗?我有件事儿想和你说。”
陈琰实说反正等着也是等着,就跟着任磊去了旁边的一家餐馆,两个人不是来吃饭的,为了那一两句话,点了一桌子的菜。
任磊问道:“你知道沙雕跟他父母出柜了吧。”
陈琰实很惊讶,他实在是不知道这件事:“我不知道。”
任磊冷笑:“你当然不知道,他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
陈琰实沉默,距离会疏离原本想相爱的两人,没有原因,他们努力的方式也是徒劳。
任磊接着说:“汪洋教授死了,李木云都快崩溃了,沙雕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回家了。这些你知道吗?”
陈琰实望着任磊,觉得陌生,好像这个人已经不是他的表弟了。
任磊望着满满的一桌子菜:“我曾经和你说过,让你别招惹沙雕,你不听。”
陈琰实觉得荒谬,他问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为什么就不能招惹他,我喜欢他。”
任磊淡淡的说:“沙雕的父亲,现在已经是院长了。”
陈琰实问道:“那又怎么样?就算是沙雕当了院长,也不妨碍我喜欢他。”
任磊说:“你以为人人都能像你这样吗?陈琰实,你去大街上找一找,你看看有几个人能像你这样?”
陈琰实哑口无言,他说不出任何的话。
任磊接着说:“沙雕是被他爸赶出来的。”
陈琰实手里的电话响了,他偷看了一样,是沙雕打来的,他接通了电话:“喂!我在医院门口呢。是吗?那你继续忙,我不着急,晚点儿在找你。我?我随便什么时候回去都行,你不用管我。”
任磊说:“等几年行吗?等到你们都稳定了,再在一起行吗?不要在这个档口,让他觉得你们还有希望。”
陈琰实咬着牙根,他不想放弃,他绝对不放手。
任磊今天好像有很多的话,都在今天说完了:“沙雕从上小学开始,写的第一篇作文,就是当一名医生,他差点就放弃了,就因为你。”
陈琰实从饭馆出来,他去了798老报馆,李木云正在调酒,他已经从医院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看到陈琰实,他觉得有些惊讶,问道:“不是出国了吗?怎么现在回来了?”
陈琰实依旧要了一杯威士忌加冰:“汪教授他......”他觉得自己就是个蠢货,为什么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李木云察觉到他眼中的犹豫,一边凿冰球,一边说道:“他走了。”
语气平淡,就好像是汪洋只是去出差了。
陈琰实问道:“你想他吗?”
李木云笑道:“不想。我们这圈里的人没多少长情的,不都是今天睡明天分的?一辈子什么的,太长啦,谁能保证?”
可是无名指的戒指出卖了他。
陈琰实拨弄冰球,他吞了一口酒:“我和沙雕在一起了。”
李木云擦着吧台和他聊天:“怎么?后悔了?你们不是一路人。”
陈琰实摇头:“我没后悔,我怕沙雕后悔。”
李木云说:“你就放心大胆地去选择吧,因为你不管怎么选,你都会后悔。”
陈琰实出了798老报馆,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主干道没怎么变,还是之前的样子,可是又好像一切都变了。
沙雕的电话直到晚上八点三十六分才打过来,他刚刚下班,在电话中诉说自己的思念。
“你在哪?我去找你?”沙雕问道。
“额,我这边晚上买的飞机票,退不了了,现在在机场了。”陈琰实隔着铁栅栏,望着门诊楼前的手足无措的沙雕。
“哦,现在已经八点半了,确实太晚了,我实在是太想你了。”沙雕的眼泪已经决堤,但是语气没变化:“那你下次回来,我们在再......”
陈琰实打断他:“你很辛苦吧!”
这句话一出,沙雕捏着手机就愣在原地,他读出了这句话背后的意义,他说道:“不辛苦,陈琰实我告诉,我不......”
陈琰实用力的看着沙雕,他要把沙雕的样子刻在心底。
“我们打个赌怎么样?”陈琰实说道:“打赌我会一直喜欢你?”
沙雕把电话挂了,他没说一句话。
沙雕向前一步,陈琰实也向前一步,他们就能在明媚的春天相遇。
可是现在。
沙雕停下脚步,陈琰实也往后退了一步,他们失散在了灿烂的春天。
这个赌,他们谁都赢不了。
第一年。
沙雕想着陈琰实,他觉得,一定是因为自己太闲了。
所以他拼了命的参加各种各样的实践技能,知识技能大赛,让自己没有喘息的机会。
他过着兵荒马乱的生活,陷入了从未有过的迷茫。
第二年。
沙雕还是忘不了他,他觉得,一定是自己,过于幼稚,没谈过恋爱,没被人这样追过。
他经常去老报馆,去这座城市里,去这个圈子里最有名的几个地方,在角落里。
他想着大概有和他一样的人。
他背着包,样子朴实的不行,在各色交友场所门口。
但他只是站了一会儿就走了,他走不进去。
第三年。
沙雕觉得自己大概是个傻子。
可是高考居于全省前一百多名的人,怎么可能是个笨蛋?
医学的东西再难,背诵加理解,多看几遍,熟能生巧,总能学会。
唯有陈琰实,是他一生的难题。
第四年。
沙雕快毕业了,更忙了,可是他总是能在寂寞的深夜想到他。
尤其是半夜搞事儿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他的样子。
梦见他穿着宽大的篮球服,蹬着一双骚气的不行的篮球鞋。
陈琰实走路一点儿也不稳重,都带着颠。
那段时间,沙雕抽烟抽得厉害,一天至少七八根,他躲在花坛里,在桂花树下。
篮球场没人的时候,他也常常过去,想起自己曾经在那里第一眼望见了人群中的陈琰实。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病了,怎么一个人,可以这么思念一个人。
第五年。
沙雕在临床上也已经呆了一段时间了,他觉得自己一定是个变态,人的记忆是有时限的。
他差点都已经把陈琰实的样子忘得干干净净了。
但是,他还记得那样的感觉。
他永远记得臭屁的陈琰实,拦着他的肩膀,找他借钱,把自己难看的自行车指给他。
他甚至都能记得自己被撞时,陈琰实慌乱的神情,他开始思考自己是否是真的喜欢他。
还只是一场错觉,一场人生的闹剧。
第六年。
沙雕在为自己的生活奔波,绞尽脑汁,从同学那里,零星知道了他的消息。
电话拿在手里,可是他不敢联系。
他怕自己这些年如蝼蚁一般灰暗潮湿的卑微念想,被人知道。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像个傻子。
任磊身边来来去去至少有几百号人了,沙雕从没看见过,这都是他吹牛时说的。
他知道了任磊和他说的那些话。他们谁都没错。
第七年。
沙雕终于参加工作了,正赶上医院扩建,炸掉了之前的一栋楼,扩展科室,他成功的在三十岁之前过上了无比安定的生活。
生活上的富足,没有为他带来心理上的满足,日子还是照常过。
只是好像突然间,大家对他的婚姻担心了起来,科室里的同事,主任就包括患者家属都想把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介绍给他。
沙雕见过许多,但是大多数人都和他一样,不过是来走个过场。
谁的心里还没住着个把人。
第八年。
陈琰实回来了。
什么东西放了十年,也会变旧。
八年后,他仍然记得他,虽然样貌不再清晰,可是感觉是真的。
沙雕突然,灵光乍现,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爱上他了。
不是喜欢,是爱上了。
八年了,青涩的爱情没有腐烂,反而更加深厚。
他爱他。
他不是太闲了,不是幼稚,不是笨蛋,不是有病,不是变态,他是真的爱着眼前的这个人。
八年后,我依然爱你,那只是因为我真的爱你。
陈琰实不是沙雕可有可无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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